姬陽跟在她身后,她撐著虛弱的身體,并沒有走太遠,第幾步才下腳,她毫無征兆應聲倒地,姬陽驚了驚,連忙上前將她扶起,上下查看,她身上有幾道劍傷,很淺,不重。
可她的臉色,卻這么慘白。
是那迷藥的原因么?
見她意識很弱,姬陽扔下傘,不顧懷中人的掙扎反抗,將昏昏欲睡的人抱起,離開了這處地方。
雨,早已停下。
姬陽直接把她帶到了小鎮(zhèn)醫(yī)館,將她放置在病榻上,讓大夫給她診脈,單黎夜沒再反抗,閉了閉眼睛,大夫觸著脈處,仔細斟酌了很久。
“大夫,她怎么樣?”
“這外傷敷上些藥,沒什么問題,只是么……”大夫嘆了聲:“你家夫人有大半月身孕了,你這丈夫怎么當?shù)模踹€讓你夫人身陷險境,受這些外傷……你得好生照顧你夫人,她有了身子需好好調養(yǎng)……”
大夫不斷的絮叨指責。
姬陽滿臉震驚,轉頭看向榻處,她亦是猛的抬起了眼,比他更是詫色,姬陽打斷大夫的滔滔不絕:“這才大半月,準確嗎?”
“若質疑我醫(yī)術,那就另請別家!”
姬陽不會醫(yī)術,也怕這小堂子是庸醫(yī),果真抱起她去了別家。
這事,得多看幾次。
但幾次得到的答案,都是肯定。
姬陽沒轍了,這次的大夫提筆草草寫完,給了他一張方子,見他神游,大夫道:“你這是高興糊涂了吧,還愣著做什么,快去領藥煎藥啊。”
哆嗦的接過藥方,姬陽往上瞄了一眼,大夫說都是些安胎補身的藥,想必她這般面虛羸弱,是動了胎氣吧。
再去望向她時,她已經冷靜下來,眉目忽的轉動,卻露出了悲清之色,若是平常女子,有孕便是天大的喜事,可看她的表情,一點也不開心。
甚至,她說:“大夫,麻煩你,給我一碗落胎藥。”
最后那三個字,真是云淡風輕。
這個孩子,她不想要?
大夫懵愣片刻,轉而看向姬陽,把他當做了她丈夫,總認為這事需要他做主,姬陽把藥單還給大夫,卻道:“我不是她的丈夫,按照她說的,去重開方子。”
大夫神情古怪的看著兩人,也不好多說什么,很快寫了道新方子,姬陽去前堂付了銀錢,領了藥包,帶著她去了客棧歇住。
客棧后院,姬陽親自守著煎藥。
直到過了個把時辰,姬陽開鍋倒藥,端到了她房間,一路上,他都在想,這碗藥下去,這個不成型的孩子也就不存在了,就像沒有出現(xiàn)過,待她身子有所恢復,會不會直接把他殺了滅口?
畢竟,她和魔教少主……
謠言是真的。
進去屋子,見她還躺在床上,姬陽先把藥放下,過去瞧了瞧,之前的那白色血衣,確實有點太嚇人,他便付錢讓掌廚大嬸給她換了身干凈粗衣,此時,她一身普通婦人的裝扮,雙目緊閉,睡的很沉,雙手還捂著肚腹。
這才大半個月,便把她折騰成了這個樣子,如此嗜睡,往后不知還要怎樣遭罪,以她現(xiàn)在四處受敵的處境,要這個孩子,跟找死沒有區(qū)別。
畢竟有了孩子,就會多一分牽掛,萬一跟別人出招交手時,胎動失神,一個不小心就是一尸兩命。
所以,她干凈利落的不要。
姬陽忽然明白了她所做的選擇。
藥快涼了,姬陽遲疑了許久,終究還是要叫醒她,喊了幾聲單姑娘,她沒有應,姬陽覺察出不對勁,床上有些凌亂,她發(fā)飾蓬松,臉唇比之前還要白,慘無血色。
立即摸上她滾燙的額頭,姬陽已是深深鎖眉,幾乎能想象到,她是如何疼得滿床打滾且昏死過去!
不過是有身孕,不至于這樣。
難道她有別的內傷?
還是中了什么毒?
這時候姬陽也沒管那碗還溫熱的落胎藥,抱起她又去找了大夫,大夫支吾半天,診不出所以然,沒有內傷,也沒有中毒,落胎藥都還沒喝,但就是不明白原因。
那她這到底是怎么了?
姬陽差點就想罵一句,庸醫(yī)!
恐她有性命之憂,姬陽想擅自做決定,這里離肅殺宮并不遠,肅殺宮中有良醫(yī),總比外頭這些雜醫(yī)好,這念頭一起,又覺不妥,她早瞧肅殺宮不順眼,去了之后萬一起了歹念,一鍋端了老巢,他豈不就是罪人。
正嘆息間,客棧房間的窗戶飄進來一個人,速度極快的把姬陽推開,那人身著珠光華服,繞有趣味的立在了床榻邊,姬陽愣了愣,卻不敢還手。
華服公子忽的沿著榻邊坐下,碰了碰那女子的臉,笑極了一個弧度:“這病美人,讓人看了真是心疼。”
姬陽驚道:“二公子怎么會在此?”
華服公子并不回答,忽的點住女子睡穴,攔腰抄起,便要跳窗而走,姬陽總覺得以二公子養(yǎng)了數(shù)十美姬整日尋花問柳的脾性,這女子落在他手里,怕是要遭殃。
何況她還……
二公子只怕不知道。
姬陽攔住:“二公子要做什么?”
“這里并不安全,那人僥幸沒死,怕是要找過來了。”華服公子粗略的解釋。
“什么不安全?”姬陽正是很疑惑:“二公子說的那人是誰?”
華服公子挑了個戲謔的眉峰:“我?guī)撸愫孟裼幸庖姡俊?
“屬下不敢,只是……”
沒等他說完,這位二公子沒什么耐性,完全不帶搭理他,躍窗而去,姬陽便眼睜睜看著她被帶走。
隨后想起來,得去告訴主子一聲。
姬陽立刻回了肅殺宮,但主子出去辦事,并不在,而二公子則大搖大擺的把那女子帶入肅殺宮,安置在那個富麗堂皇的寢房。
明眼人都知,二公子又要添新人了。
姬陽有點坐不住,想闖二公子的院落,但卻被二公子養(yǎng)的數(shù)十美姬攔住,她們的綢絲腰帶把他纏了個滿懷。
生怕里面人要鑄成大錯,姬陽喊出道:“二公子,單姑娘是大公子的人,還請二公子以禮善待!”
二公子聽了這話,出了房門,行近他眼前,清淺笑道:“我待她很好啊,還幫她換了衣裙,”順手把那女子隨身的衣物丟到了姬陽眼前:“這么丑的衣服,你也敢給美人穿,難怪,我的這些小美人們,一個個都不待見你。”
美姬們紛紛一笑。
姬陽略有窘色。
“姬陽,你跟了我大哥這么久,也染上了他的脾性,這不好。”二公子笑了笑:“不如,你今夜從這里挑一個?”
“二公子,屬下不敢。”姬陽心知這些艷麗秀色的女子都是二公子的心肝,他哪有膽子染指。
“哦,這么說,你想要里面的姑娘?”二公子起了挑性的眉:“不然,你為什么這么怕我對她做什么?”
“二公子誤會了,單姑娘身上有傷,應當靜養(yǎng)。”姬陽沒說其他的,他不是怕二公子做什么,而是那女子……
“她的傷,又不是致命,我會幫她好好包扎。”二公子笑意瀾瀾,不再說什么,重折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