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隨意，孟夜紫卻是聽出了她的意思。

她想在這府里安靜地過日子？

“即使沒有曲云飛，你們也未必和睦。”孟夜紫道，“咱們兄弟姐妹六人自成兩派，大姐孟蘭沁二哥孟天霖四姐孟蘭欣是一派，我們與羅帛又是一派，這一點府上眾人也是心里清楚的，曲云飛不過是在你與孟蘭欣原本就不好的關系上更加重了一層而已。”

“你的意思咱們六人之間必定暗潮涌動爭執不休？”

“不然呢？有些東西是分不平的，比如皇后娘娘賞給朝臣家中女眷的流云錦緞，上好的宮廷絲綢，每家三匹，咱們家女眷多，分不均，還有盛產珍珠的大溪進貢的海珠項鏈，朝中三品以上大員都有賞，一到府上，孟蘭欣必然第一個開口要，大夫人也會設法給她。這些身外之物都要爭，平時穿的衣裳戴的首飾也要比，誰也不愿意讓誰，能好好過日子么？”

孟離芝微微挑眉，“原來四妹是大夫人親生，那么豈不是許多好東西都落她手上？”

“錯。”孟夜紫淡淡道，“據我所知，兩匹流云錦緞，海珠項鏈可全都在大姐孟蘭沁手上。”

“看似不爭，實則是個有心機的呢。”孟離芝輕描淡寫道，“女子的美是靠天然形成，個人魅力與氣質哪是這些破玩意能妝點的，不過我素來是不甘心屈居人下的，縱然我不喜歡，也不能讓別人強壓了一頭。”

“看吧，你不喜歡這些東西都有這種想法，更何況她們喜歡得緊，自然不愿讓。”孟夜紫聳了聳肩，“要說提防，還是提防著些孟蘭沁，她與二皇子似乎有著不簡單的關系。且大姐四姐是一母所生，便是如今咱們府里的大夫人了。”

“所以說她們是嫡出。”孟離芝輕挑眉，“咱們是庶出，理論上地位低她們一些？”

“話倒不是這么說。”孟夜紫道，“所謂嫡庶并不重要，至少南旭國不看重這個，我們的娘親也是官宦家的小姐，身份不比大夫人差，不過是晚些過門，當年父親年紀輕輕便是一方戰將，傾慕他的女子數不過來，不少甘愿為二房，只要能進府里便有機會爭寵，誰大誰小不重要，誰得寵才重要，若是咱們的娘親還在，如今你我也未必不能比孟蘭沁風光。”

孟離芝微微訝然，“你的意思是咱們的生母已經不在世？”

孟夜紫點頭，“二哥是二夫人所生，不過二夫人生下二哥便難產去世，之后三夫人升為二夫人，也就是你與羅帛的生母了。她生下你之后身子就虛，生下羅帛之后不久便去世了，我娘親在你娘親去世后順理成章晉為了二夫人，我娘親再去世，府內便只有一位女主人，直到三年前，父親又納了妾室，便是如今的二夫人了，二夫人至今還無所出。”

孟離芝眼角一跳，“這二夫人可真是不好當呢。”

不過孟夜紫說的簡單，這其中怕是發生了不少不為人知的事。

“三任二夫人都在生產之后不久去世，難道沒有人覺得蹊蹺？”還有一句話她也很想說，為什么大夫人從沒死過，沒人更換過。

不過她認為還是不要說出來沖擊孟夜紫的心臟。

“她們都是因著體虛身子弱，無被人謀害的跡象。”孟夜紫說著，眸色一沉，“這些都是我從小到大在府里聽說的，她們的死我都沒有親眼見證過，二哥的娘親是難產而死，孕婦難產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你的娘親似乎原本就不大健朗，生下你之后，連哺育你都不能，生下羅帛沒多久便去了，這樣自然也無人懷疑，而我的娘親，沒有染病，身子也尚可，卻是被她的貼身丫鬟害死，據說娘親生前脾氣暴躁，不是個好相處的主兒，生氣總愛拿下人撒氣，她的貼身丫鬟受不住她的折磨，與她同歸于盡。”

孟夜紫的聲線很輕，孟離芝在一旁聽著，心下嘆息一聲。

都是沒有娘的孩子，但這些事都只是聽說，那個時候的事他們也只能從過來人嘴里聽聽了，是真是假，也不能得到證實。

唯一真實的，是他們自小缺失母親疼愛，不是大夫人親生，她自然也不會去疼，因此只能姐弟幾人相互扶持。

“那二哥為什么要與大姐她們為伍呢。”

“我方才就說了，孟蘭沁不是省油的燈。”孟夜紫提及孟蘭沁，眸中劃過一抹譏諷，“二哥生性紈绔，但自小卻也優秀，能文能武爭強好勝，咱們兄弟姐妹六人屬你與他功夫最好，朝中貴女，應當沒幾人在手上打得過你，除了金家的大小姐金凌，她也好武，但你們沒有來往過，因此也不知誰更厲害。你想想，若是孟蘭沁不拉攏二哥……”

“四個沒娘的斗兩個有娘的，且四個中還有兩個高手，不，阿紫你也算一個，你先別黑臉，你年紀小還有機會慢慢學，好好好你別生氣……孟蘭欣那般臭美看起來也不像能打的，四個對抗兩個，縱然她們再能陰人，也必定被我與二哥打的滿地找牙？是你說的嘛，二哥爭強好勝。”

“原本她們有大夫人撐腰，全然不用顧及其他四個，但老祖母與大夫人也有著矛盾，且老祖母對我與二哥都偏疼愛一些，大夫人的地位再高也得顧忌著老祖母，如此一來，孟蘭沁意識到四個對抗兩個她們會吃虧，早早將二哥拉了過去，孟天霖那樣的，自然是哪里有利靠向哪里，你與羅帛同胞姐妹不可分開，我的脾氣你也知道，與孟蘭欣注定不合。”孟夜紫冷哼一聲，“我討厭她們假惺惺的模樣。”

孟離芝聽聞這話若有所思，老祖母莫非重男輕女？

“人有的時候不得不假惺惺，不過要看是因為什么，形勢所逼那沒有法子，天生如此那才是真賤人，他們三人顯然心懷鬼胎想的都是自己，咱們三人若是齊心一些，還怕斗不過他們？”孟離芝輕笑著將手搭在孟夜紫肩上，“說到這兒，阿紫你可明白了？”

孟夜紫望著她，似是在思考。

“對付心思不純的人，挑撥離間嘛。”孟離芝笑道，“你先前說的，孟蘭欣看中的項鏈最后還是到了孟蘭沁手上，可見即使她們是同胞姐妹，卻也不會互相謙讓，對于孟天霖這個拉攏過去的人，也不會有多少真心，對待心思不純的人，我們動動腦子，來瓦解他們的聯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