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從？”沈依依打著哈欠說道，“我可沒看出來他們聽從什么。他們可不是會聽誰的人。”
一句話繞得金寧有些迷糊，半晌沒有搭話。
沈依依翻了個身，腦袋重新縮回被窩里:“既然他暫時不想回去，定是有他的道理，何必強加給他你的觀點，只會讓人生厭的。”
“我知道他不想回去的理由。”
金寧悶聲悶氣說著，呼了大口氣。
黑暗里雖然看不到她的面容神情，但沈依依可以想象到她說這話時肯定是皺著小臉，一副愁苦模樣。
有些話憋在心里太久，容易腐爛毒蝕軀體。
所以必須找個好的機會好的渠道吐露出來。
所以當沈依依甕聲甕氣地用肯定語氣詢問時，金寧深藏心里的話堤頓時瓦解。
“你喜歡他？可又在顧及著什么？”
沈依依問出來后，金寧沉默好長時間，開始講故事。
“我高中的時候父母離異，各自有了新家庭，我就和地痞混混攪在一起，喝酒打架斗毆，那時對于未來人生真的很無望！如果沒有遇見他的話。”金寧叨叨說著，一幅幅回憶式的畫面在沈依依混沌不已的腦海中形成。
那是五年前的除夕之夜，金寧和幾個耍得不錯的伙伴去酒吧跨年。
跨年夜的娛樂場所人潮洶涌，人聲鼎沸，金寧喝了不少酒，在晦暗的舞臺上瘋狂跳舞。
等她的酒盡緩緩過去時，發現自己躺在個昏暗角落的沙發里，身上壓著個酒氣熏天的胖碩男人。
他壯碩的軀體緊緊地壓在她嬌小的身子，肥大的手在她身上肆意摸索爬行而下。
那張散發著宛若地溝腐爛物氣味的口嘴在她的臉上脖頸處滑行。
金寧當時不過十八歲，雖然和混混們玩得有些瘋癲，但從來沒有開放到隨意亂搞的地步。
此時被非禮侵犯，金寧急得掙扎，推打男人，不斷大聲喊叫。
可四周除了瘋狂欲聾的音樂和黑乎乎晃動的人影，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或者有人注意到了，也不會過來幫忙。
金寧的心沉落到谷底，又是悔恨自己自暴自棄的行為，又是羞愧此時的被侵犯。
掙扎喊叫中不僅多了些哽咽，手指劃傷了男人裸露地臂膀，疼得那人直起身子就給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
“小，婊，子。”男人罵罵咧咧中，手下的動作更加粗暴，一把將她身上的內衣褲都拉扯碎。
布料的點點碎片遮蓋在金寧身上，她此時的心情只有一個字，那就是“死”。
“大象！”
昏暗的空間里傳來個冷酷的男人嗓音，低沉而刺骨，在喧鬧的人聲音樂中無比清晰地傳遞到金寧的耳朵中。
身上的男人似乎有些疑惑，手里的動作減慢，抬頭去看聲源處。
“大象，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冷酷的聲音在靠近，一團修長挺拔的身影靠過來，停駐在三米遠的地方。
“大……大哥……”大象停下，直起身子，音調里帶著驚恐對著那人影喊道。
撐著這機會，金寧用盡全身力氣推開大象，爬坐起來，她此時身無寸縷，不能離開，只能蜷縮成一團，縮在昏暗的角落里。
“外面有人在砸場子，你還在這里尋歡作樂。還真是有長進了！”身影說著，坐立到斜對面的沙發上。
金寧忍不住抬頭看他，雖然看不大清楚他的面容，但那雙深邃不見低的眼睛在閃爍的燈光下熠熠生輝，同時又叫人驚恐不已。
那是一雙野獸的眼眸！
金寧這般想著，慌忙移開目光，低垂著頭。
其身后還跟了幾個彪型大漢，其中一人上前將大象拖拽于地。
“大……大哥，我知錯了，請再給我次機會……”大象慌忙雙膝跪地哀求道。
沙發上的男人搖搖頭，“你知道，我不會給人機會的！”
說完站立起來，行到金寧身前，將身上的外套脫下，扔擲于她身上。
金寧抱著那黑色的西裝外套，抬眸看他，此時燈光折射到他臉上，映襯出他那張如刀斧砍鑿出的菱角分明的臉。
濃眉，鼻梁高挺，薄唇緊抿，眼神淡漠而寒冷。
只從她身上一掃而過，金寧就陷入了無盡的呆愣之中。
直到身邊傳來男人凄厲的哀嚎音，才將她的思緒喚回來。
被稱呼為老大的男人已經不見身影，大象仍舊跪于地上，被按在茶幾上右手被松開，已經缺失的兩個指頭孤零零地躺在血淋淋的玻璃茶幾上。
雖然曾經見過不少流血事件，但對于此時的殘暴懲罰，金寧還是第一次看見。
不禁雙眼有些發暈，看著那些彪型大漢離開，大象痛得蜷縮于地。
金寧快速用西裝裹好自己，踉蹌地站立起來，往外面沖。
一出門，就看見坐在車里的男人，不知從哪里鼓起勇氣奔上去，俯身對車窗里的男人說道:“謝謝你，我叫金寧！”
男人只是隨意地瞥了她眼，目無表情地轉移視線，車輛疾馳而去。
他寬大的西裝罩在金寧身上仿如件及膝大衣，但冬日里的夜晚，大街上寒風冷冽。
金寧緊緊地攏著衣服，****著腳在繁華熱鬧的大街上瘋狂地奔跑。
第二次在見到云嵐時，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二十二歲的金寧已經大學畢業，已經出落地更加水靈可人，性情也變得沉穩而內斂。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金寧低低念叨著這句話，懷里抱著白色菊花，踏進了公墓。
最疼愛她的奶奶就休眠于此地。
金寧蹲在墓前清理著墓碑，叨叨地說著話。
看著夕陽斜下，金寧站起身準備離開時，瞧見遠處站立的身影。
孤寂而落寞的身影，帶著蒼涼而熟悉的氣息。
金寧不自覺地慢慢地挪動步伐靠近那個身影。
在距離他的十幾米處站定，細細地盯著他的側臉看。
是四年前救過她的云嵐。
當然她此時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只看見他靜靜地站立于塊碑墓前，毫無那冷酷決絕的氣息，更多的是落寞與孤寂，夾雜著些許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