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聽到藍悅喚自己夫君之時,心中竟有一絲莫名的暖流,不管她在怎般的討厭自己,甚至恨不得自己馬上死,在外人卻依舊維護自己,這便足夠在她性命堪憂之時令自己饒過她一命。
不過即便是這般也不足以讓他心軟,該做的事情他依然會去做,該去利用的也依然會去利用,從一開始他們之間便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系!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被改變!
“誰要跟你……”走字還不曾說完藍悅十分錯愕的望著邪隕塵,不知過了多久藍悅才出聲道:“你剛才說什么?誰……誰要死了?”
她雖然十分清楚邪隕塵是個病秧子,且平日里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但從眼前之人的口中得到這一消息還是嚇了一跳。
藍悅似乎未曾聽見眼前這個男子說關于她的一些民間傳言一般,就那般的望著他。
“我說邪隕塵快死了,大王爺命不久矣!”邪隕塵松開捏著藍悅的手,轉身看向一旁,不知為何,此刻他十分不喜歡她此刻的表情。
“怎么會這樣,他之前不還是好好的么?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你騙我的對不對?”藍悅此刻有些慌了,雖然她嘴上說希望邪隕塵早些死,但她卻從未想過,真的讓他死。
“我騙你?”邪隕塵望向遠方,語氣十分淡然:“這全天下都知道邪隕塵遇刺,危在旦夕,我用這件事來騙你,你覺得有意義么?想來是藍相不想你知道才將這件事隱了下去!我敢斷定,除了你,相府上,上上下下都知道這件事!”
藍悅雙臂滕然收緊,十指緊扣,骨節竟微微泛白,本還在她懷中睡的十分安逸的小團子,猛的睜開眼睛,發出猶如嬰兒哭泣般的聲音。
邪隕塵尋著聲音望去,之間藍悅懷中的那小團子那白絨絨的毛發已經亂成一團,多半的毛發已經被藍悅悉數抓在了手中,而此時的藍悅好似根本便不知道自己弄疼了懷中的小團子一般,依舊死死的抓著它的白色絨毛。
若不是這小團子跟在藍悅身旁已然有些時日,再加上它及有靈性,早便不顧一切的抓咬這個令她如此痛苦的人了。
“他就那般的在乎他?你不是一直都盼著他早些死么?他死了你便自由了不是么?”邪隕塵微微蹙眉,眼睛從未從藍悅的懷中離開過,畢竟小團子跟在自己身旁這么多年了,看著它如此痛苦,他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此刻小團子多的摸樣十分的可憐,眼眸中有些些許的水汽,十分委屈的望著邪隕塵,好似在像他求助一般。
獸類,永遠都有一個敏銳的嗅覺,哪怕是邪隕塵的樣貌變了,它也依舊能夠根據氣味來認出邪隕塵來,若不是藍悅還死死的抓著它的毛發不放,恐怕它此刻早便一溜煙的跑到邪隕塵的懷中去尋求安慰了。
“他死了我豈不是要做寡婦?!”藍悅抬起頭,臉色十分的難看:“他倒是解脫了,什么都不管不顧了,我豈不是要被他給害苦了?憑什么他那般的逍遙自在,卻讓我一人如此受罪?
他不能死!他絕對不能死!”
她此刻的心慌得很,她怕,她不想他死,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所以便將所有的害怕,難受都歸結在了她不想做寡婦上。
邪隕塵的臉色暗了暗,他伸出手去將藍悅懷中的團子抱到自己的懷中道:“在乎那般多做什么?寡婦?那也只不過是一個說法罷了,只要你想做多的便沒有人能攔得住你,他死了你便自由了!難道不是么?”
他本以為她是因他快死了而難過,卻不想卻是因他死了她便要做寡婦而傷心,罷了,他從不曾想過有人會陪在自己身旁,從不曾想過能有哪個女子能夠陪自己度過這一世,而藍悅對他來說也只不過是他為了達到某些目的的手段罷了。
藍悅此刻的心思都放在了邪隕塵那,連懷中的團子為何會在那男子懷中那般安靜都不曾在意過。
“我不跟你說了,你自己在府上走走吧,我先走了!”藍悅一直都將這個男人當做是自己父親熟識的人,卻從未想過這人是特意避開了相府的人,來接近她的!
她甚至從不曾懷疑過他的身份,從不曾思索過為何自己的父親會認識一個跟自己夫君有過節的人,且還將他帶到了自己的府上。若是她肯多做思索,定會發現其中的問題!
藍悅剛走了幾步便轉過身來將邪隕塵懷中的小團子抱到自己懷中,然后便在也不看邪隕塵一眼,像著遠處走去。
在她懷中的小團子似乎十分不舍離開那個男子的懷抱,但這些藍悅并不曾注意到。
邪隕塵望著藍悅的背影喃喃道:“你是想快些去王妃,在本王死之前尋上一份休書么?”
他露出一個似有似無的微笑,一個轉身便消失在這處院落之中,要做的他已經做完了,剩下的便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雖然一切都在他的把握之中,這盤棋的結果無外乎也便只有那么幾種結局,但不知為何此刻的他卻有些不想知道最后的結果。
邪隕塵向來認為他能夠操控這一切,而這一切也皆是因他而改變,但不知為何此刻他卻有種錯覺,那便是這盤棋局一開始便不該開始。
藍悅抱著小團子,直接向府外跑去,甚至忘了只會任何人,忘了馬車要比她徒步要快上一些,她此刻只是想著快些回王府去看一看。
藍悅這般摸樣邪隕塵未曾見到,就在藍悅轉身離去之后,他便悄然離去,沒在注意藍悅的動向,在他認為,該做的都已經做了,便沒有在跟著她的必要了。
藍悅還不曾出府便被門口的家丁攔下,早在隕塵遇刺的消息傳開的那一刻開始,藍熬便吩咐過府上的人,不許藍悅出府,怕的便是藍悅得知這一消息,而生出什么事端來。
尤其是怕這藍悅借著這個機會逼邪隕塵寫下休書!自家的女兒是什么性子,他這個做爹的再清楚不過了,她本便不愿嫁,如今這王爺就要活不成了她怎么可能那般甘心的去做寡婦?雖然寡婦的名聲要不被休要好上不知多少,但藍悅恐怕情愿要一個自由也不愿要一個好名聲。
若是藍悅真的如此做了,恐怕日后她的日子定不會好過,此事一旦過去,王爺可還會看著他的面子善待藍悅?一個見自己夫君要死了便來討要休書的女子,可還會自家夫君的待見?
“小姐,老爺說了,沒有他的命令您不能出府,您身上的傷還沒有好,若是此次出府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這些個做奴才的可吃罪不起!”一個年約二十多歲的家丁,彎著腰,一臉的為難。
藍悅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邪隕塵的身上,思緒十分的混亂,別說這群家丁在平日里攔不下她,更何況此刻她這般不管不顧的情況下。
“滾開!”藍悅怒喊一聲,便什么都不顧的向前沖去,眼看這便要撞在那個攔住她去路的那一群人的身上。
這一群將藍悅攔住的奴才急忙閃身躲開,緊怕自家的小姐撞在自己的身上,要知道這男女有別,更別說他們還是奴才,而這藍悅是主子了,若是一個不小心真的被撞到了,恐怕他們連自己是怎樣的一個死法都不曾知曉。
雖然自家老爺吩咐過,不能讓小姐出去,但此刻他們卻顧不上那么許多,保命要比什么都來的重要,雖然此刻這般的讓藍悅跑了他們都會受到責罰,但至少不會丟了性命去。
若是在平日里,藍悅定不會這般做,這等的沖撞別說是宰相千金,便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子也不會如此妄為,但是此刻她只是想快些從這府上出去也便什么都不管了。
這無疑是一個十分有效的法子,隨著她這般的沖撞,她很快的便跑出了府外,隨即便像著王府所在的方向跑去。
待到藍悅跑到王府門口之時已經過去了大約一個時辰,她腳步滄瀾的向王府內走去,臉上皆是酡紅之色,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一陣眩暈感襲上來,竟在一瞬間恍惚,雙手一松,在她懷中的小團子就被她毫無預兆的扔了出去。
好在小團子十分的敏銳,就在藍悅將它扔出去的瞬間便調整了自己的身體,平安的撲在了地上。
藍悅整個人向著前方傾去,好在離她不遠處便是一個長廊,她下意識的伸出雙手扶住身前的柱子才不至于摔倒。
這一個時辰的路程對于她這個傷口初好的人來說無疑是十分費力的,若不是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邪隕塵的身上,恐怕早便暈倒路上了。
她在那好一會才勉強撐著自己的身子,向著邪隕塵的住處走去,此刻的王府比往日多出了許多的人手,連平時,比較閑散的婢女與家丁也忙碌了起來。
在路上她也遇到不少向她行禮的下人,但她卻無暇去顧及這些,她此刻便只想看邪隕塵是否像那男子說的那般傷的那么重,她這般摸樣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她只知道她不想這般的做了寡婦。
這段路并不算長,但藍悅卻好似走了好幾年一般,待到她來到邪隕塵身旁時,一屋子難聞的中草藥為令她渾身一震,勉強支撐著走到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