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門銷煙發生于1839年,當時正是清朝道光皇帝統治時期。道光統治時期雖然平息了西北邊塞的烽煙,卻平復不了東南海疆的波濤。這一由鴉片走私引起的問題,最終成為影響清朝統治的最大危害,也成為影響近代中國的最大問題。在清政府內部進行了激烈的爭論后,最終清政府從當時中國唯一的關口——廣東著手,委任欽差大臣林則徐去廣東禁煙。 1839年6月3日,林則徐下令在虎門海灘當眾銷毀所繳獲的鴉片,至6月25日結束,共歷時二十三天,銷毀鴉片總重量二百三十多萬斤。虎門銷煙是中國人民為打擊毒品泛濫而進行的正義斗爭,但英國卻以此為借口向中國發動了侵略戰爭。
人們對于鴉片的認識很早,最初知道它在一些方面具有藥用價值,但人們也很早就已知道了它的危害,不論是中國人還是歐洲人都知道其特殊性能。然而,在18世紀的時候,一個極力擴張海外市場的國家——英國,卻在力圖打開中國大門的過程中,將鴉片作為沖破中國國門的特殊“商品”,鴉片的身份也由此發生了巨變。
(一)美麗背后的罪惡
在遙遠的古代,有這樣一種植物名叫罌粟。它本來生長在溫帶和亞熱帶地區,在人類文明的發祥地,幾乎都可以找到它的痕跡,譬如兩河流域、古埃及和古希臘。這種植物的花朵異常美麗,唐朝時,阿拉伯人把它帶到中國,作為觀賞植物。而后人們發現罌粟的果實能治療某些疾病,便作為藥材輸入。
但是孔雀雖美,其膽劇毒。罌粟的初級產品——鴉片,就是這樣一種劇毒的東西。鴉片是英文opium的譯音,俗名大煙,又名阿芙蓉,是用罌粟未成熟的果實里面的乳狀漿汁干燥制成的。關于鴉片的記載也并不罕見,甚至在《圣經》與《荷馬史詩》里,鴉片被描述成了“忘憂藥”。
鴉片是一種強烈的麻醉劑,少量使用,有止瀉、鎮痛、提神、辟瘴的醫療效用。而在歷史上,鴉片通常是以藥品形式出現。古希臘名醫加侖就曾詳細記錄了鴉片止痛、抗毒等神奇的療效。在唐代,人們把進口的阿拉伯鴉片稱為“阿芙蓉”,當時是一種奢侈消費品;北宋藥書《開寶本草》中記載的“罌粟”,其實就是鴉片;明朝李時珍寫的《本草綱目》中,也記述鴉片具有鎮靜、止痛、止咳、止瀉等功效。
但鴉片也能使人上癮,損傷身體。由于它含有大量的嗎啡和尼古丁,毒性很大,吸上癮就不容易戒除,一天不吸便會渾身癱軟、涕淚橫流,久而久之,使人體力日衰、骨瘦如柴、精神委靡,連路都走不動,更不必說勞動了。中國古代曾經將罌粟稱之為“相思草”,大概是說鴉片煙癮難以根除吧。
大約明朝中葉以后,鴉片漸漸作為嗜好食用。據說明神宗朱翊鈞御疾三十年,不召見群臣,就是被這一物品所拖累的。在定陵挖掘之后,化驗他的遺骨,發現有嗎啡腐蝕的現象,證明他的確不僅僅是偶爾服用鴉片。最初服用鴉片,還不是吸,而是食,像吃藥丸似的吞下去。吸食鴉片,是在中國人學會吸食煙草以后。大約從明萬歷末年,西班牙人把美洲生產的煙草帶到呂宋,從那里輸入中國福建,中國人就開始吸食煙草了。后來,荷蘭人侵占我國臺灣,為了對付瘧疾流行,把煙草、鴉片和砒霜混合起來吸食,這種吸食方法經廈門傳入中國內地。吸食了鴉片的人頓時覺得神清氣爽、通體舒暢,越吸越上癮。一旦不吸,癮至難挨,四肢無力,精神委靡,涕淚交流,尋死覓活,無論如何也要吸上一兩口解癮。天長日久,面容憔悴,骨瘦如柴,喪失體力,甚至斃命。
(二)大英帝國覬覦中國市場
歷史車輪進入17世紀時,作為資產階級前驅的殖民主義者已經廣泛開始向海外掠奪。世界上最先確立資產階級政權的英國,先后打敗葡萄牙、西班牙、荷蘭以及法國,取得世界霸主的地位。到18世紀,英國發生工業革命,使其生產力水平迅速提升,它的工業產量占世界工業總產量的一半,成為世界工業最發達的國家。在這種情況下,以英國為首的各資本主義國家迫切需要擴大海外殖民地,以便作為商品市場和原料供應地。資本主義國家將地大物博、人口眾多的中國當做獵取的對象,并且開始大量向中國輸出商品。
從當時雙方進出口的貨物來看,以英國為首的歐洲各國商人輸入的商品主要為棉花、羊毛制品、鐘表等,這些商品在中國的市場很小,影響甚微,正如乾隆說的:“天朝的物品是你們洋人必需的,而天朝對你們的東西可不在乎。”尤其是英國商人,在這一時期英國輸入中國的商品主要是呢絨、棉布等紡織品,其銷售量十分有限。這是由于中國廣大農民以一家一戶為單位,過著男耕女織的貧困生活,他們生產自己需要的一切生活必需品,穿的是自己紡織的土布,所以對既不結實也不便宜的洋布并不歡迎。而那些達官貴人、社會上層人士,一年四季的服裝都有規定,要穿綾羅綢緞,也不太需要紡織品。這就使得到中國來做買賣的英國商人經常賠本。英國棉紡織品在中國的銷路不暢,有時還得虧本減價出售,僅18世紀的最后五年,年平均虧本就達十九萬兩銀子。19世紀30年代,隨著英國工業的飛速發展,其工業品生產量迅速增加,機制紡織品價格下跌,大量輸入中國,但始終打不開中國市場,其虧本的狀態依舊。例如在1821年,英國商人運到廣州的四千多匹制花呢和天鵝絨,投放市場卻無人過問,只好多次降價處理,結果虧本達百分之六十以上。1826年輸入的棉布,也虧本百分之十左右。英國商人曾經幻想每一個中國人的衣襟如果加長一寸,每一個中國人如果買一頂睡帽,他們的產品就可以全部銷售出去了,但現在他們則不得不唉聲嘆氣地說:“在中國,銷售英國棉織品的時代還沒有到來。”
英國運到中國來的第二種大宗商品是鉛、錫、銅等金屬品,然而銷路也十分有限,年獲利不過數千銀兩,有時也會虧本。唯一能夠獲利的,是從印度轉運過來的棉花。但是總體計算下來,仍然抵不過棉毛織品的虧損。據1820年統計,東印度公司在廣州銷售英國產品的凈虧損額,在前二十三年中共約一百六十九萬鎊。
與此同時,中國輸入英國的商品則主要是茶葉、生絲、瓷器、絲織品、漆器、大黃等,而且這些東西在英國市場上十分暢銷。特別是茶葉,到18世紀后半期,已成為英國廣大民眾的生活必需品,輸入量成倍增加。這個時期中國的對外貿易和交往活動已不再是自由的,而是受到嚴格限制的。由于在清王朝統治下的古老中國,在面對接踵而來的西方殖民國家時,知道了這些來華的西方人并不完全是要求和平貿易的商人,有很多是為了牟利而來的不法之徒,于是為了防范他們在中國沿海劫掠和騷擾,隔斷中國人民與外界的聯系,以維護其統治,清政府采取了嚴格限制對外貿易的閉關政策。當時,清政府雖然允許外國來中國進行貿易,但只能在廣州一地交易,而且,只能和指定的貿易商人進行交易,這就是通常說的“十三行”。“十三行”事實上大都是紅頂商人(官辦企業),所進口的商品必須要經過他們認定,這就使得中國市場十分狹窄,外國無法通過擴大貿易數量的方式來平衡貿易逆差。
正是在上述情況下,自1637年英國海軍大佐威得爾率船隊來華,到19世紀上半葉的二百年間,英國對中國的正當貿易長期處于不利地位。英國資產階級不能向中國輸入足夠的商品,只能用大量的現銀彌補貿易逆差。18世紀初期,東印度公司來華船只所裝載的,百分之九十以上是白銀,商品不足百分之十。在18世紀的一百年間,英國輸入到中國的白銀達兩億多元。在這樣的貿易格局下,大量的金銀流入了中國,嚴重的出超使外國商人不僅難以獲得利益,而且損失慘重。
資本的本性是逐利的,唯利是圖的英國商人及其政府,當然不甘心每年把大量白銀運往中國。為了彌補損失,英國曾試圖打破清政府對內地市場的限制,兩次遣使來華,其來華使者馬戛爾尼、阿美士德等人進行了外交努力,向清政府提出開放通商口岸、擴大貿易范圍等要求,但均遭到拒絕。于是,他們得到了一個結論,除非使用武力,否則就不可能打開中國的國門。然而不久,讓英國人驚喜的是,他們找到了一種既可以在中國有“市場”銷路,本身還可以賺取超額利潤的特殊“商品”——鴉片。
(三)特殊“商品”身份的呈現
英國人也深知鴉片的危害。英國第一任印度總督哈斯丁斯曾這樣闡述其鴉片貿易的原則:“鴉片不是生活必需品,而是一種有害的奢侈品,除僅僅為對外貿易的目的外,它是不被容許的。明智的政府應該嚴格限制鴉片的國內消耗。”由此可見,英國一方面認為鴉片有害,必須嚴格限制它的消耗,另一方面為了“對外貿易”,包括對華貿易,又積極鼓勵外銷。歷任英屆印度總督,在鴉片貿易上所奉行的,就是這個罪惡的原則。而英國鴉片商人更是毫不隱諱地說:“我們應當承認鴉片貿易的本身,是經(英國)最高當局準許的。”在英國,販賣鴉片是要被判處死刑的。但是資產階級損人利己的貪婪本性,卻使英國侵略者不顧中國法令,大量向中國傾銷鴉片,牟取暴利。
當英國在中國的貿易受到挫敗時,他們開始將目光投向了鴉片,將它作為一塊打開中國大門的有力的敲門磚。
英國自18世紀20年代開始經營鴉片貿易,但其發展后來居上,很快超過了最早向中國販賣鴉片的國家——葡萄牙和荷蘭。1757年,英國在印度的殖民機構——東印度公司以陰謀和武力占領了孟加拉,強迫當地農民擴大罌粟的種植。后來,它又獲得在印度的鴉片專賣權以及制造鴉片的壟斷權。這樣,從強迫印度農民種植罌粟,到加工制成鴉片直到在加爾各答市場上公開拍賣,都由東印度公司一手包攬壟斷。他們把加工后的鴉片裝入便于走私的特制箱子里,成批積存在加爾各答標價出賣。從出售到拍賣,轉手之間就能牟取暴利。
1773年是英國對華鴉片貿易史上最關鍵的一年。在這一年,英國政府還制定了向中國大量銷售鴉片的侵略政策,授予東印度公司以鴉片專賣的特權。從此,英國的鴉片販子在英國政府的縱容和支持下,與中國煙販勾結,采用武裝走私、行賄受賄等卑劣手段,不斷把鴉片偷運到中國。走私的范圍從珠江口外逐漸擴大到東南沿海,直至北及直隸和奉天(遼寧)海岸。1767年以前,每年由印度輸入中國的鴉片不過兩百箱(每箱一百二十斤);19世紀初的二十年內,每年平均走私鴉片四千余箱;到鴉片戰爭的前一年(1839年),走私鴉片達四萬多箱,增加了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