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怯怯地叫他,良生。他其實不是不想答她,他只是一時呆掉了。然后看到她的淚水珍珠般跌落下來,他就慌亂得六神無主了。
原來她只是個這么軟弱的小姑娘。他的心全軟了。什么架子都放了下來。他不喜歡她哭的樣子。他決定了,以后不會讓她哭。
畢竟年幼,他們很快就熟悉起來。上學時一同出門,放學時他會在校門口的大榕樹下等她。
他給她講許多北方小鎮(zhèn)的故事。才華橫溢的父親。教他課本上學不到的詩詞,教他彈琴。她很同情地看著他,伸出手來為他擦掉臉上的淚,她像哄孩子一樣對他說,“不要哭了,我唱支歌給你聽吧。”
說真的,她唱得有點走調(diào)。一點也不動聽。但他聽著聽著,就笑了。
她央求他教她彈鋼琴。他不肯。
他說,“你手指又不夠長。你又沒耐心。以后我彈你聽就好了。”
其實他只害怕,她如果學會了,就不肯聽他彈琴了。
落落的父母都忙,母親忙著做服裝生意,父親忙著他的仕途前程。家里常常只有保姆玉姨。玉姨一天到晚只懂得做飯拖地。感覺里,和落落在相依為命。
好像才一轉(zhuǎn)眼,一年時光就過去了。他和落落考上了同一所高中。落落長高了,更漂亮了。言良生記得,一個周日的傍晚,她捏著一個信封來找他,小臉漲得紅紅的,眼睛里滿是驚恐。她結巴著對他說,“有,有人寫信給我。”
那是落落收到的第一封情書。言良生氣壞了。他三下兩下把信撕碎,幾乎有點惡狠狠地對落落說,“不許理睬這種人,知道不知道?”
落落被他嚴肅的表情嚇壞了,老半天才點點頭。
他暗暗記下那封信的落款,晚上上自習就找人把寫信的男生叫了出來。男生瘦瘦的,很斯文的樣子。他走上前去很粗魯?shù)鼐吞吡巳思乙荒_,粗聲粗氣地說,“以后不許給周寶落寫信!”
他是真的憎恨那男生的。落落的第一封情書,應該由他來寫。
那天晚上落落很生氣,她一路小跑著回家,不肯等他。他氣喘吁吁地跟著她跑,在家門口攥住她的胳膊,質(zhì)問她,“你干嘛不等我?”
落落氣鼓鼓地看著他,“你干嘛打人家?”那語氣里竟然是維護了別人的意思。言良生一陣惱怒,他一昂頭,硬邦邦地說,“我喜歡!”
落落使勁瞪他一眼,甩他手。他突然覺得很傷心。落落竟然為了別的男生跟他鬧別扭。
落落蹬著腳說,“以后我的事不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