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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宗保遇神授兵書鐘離施法救六郎

卻說真宗看了陣圖,回營召集諸將議曰:“朕觀其陣,變化多端。今卿等皆不識之,將奈之何?”六郎奏曰:“臣想此陣于《六甲天書》下卷有之。臣只學上、中兩卷。方欲學下卷,臣父被潘仁美、王侁等陷死狼牙谷,遂失其傳。此陣怪異,變化不一,若欲攻打,不知從何而入、從何而出?想臣之母,或得聞其概,乞陛下召來問之?!钡鄞髳偅辞埠语@赍敕命星夜趕回汴京召取令婆。

延顯領旨,徑赴無佞府見令婆。宣詔畢,令婆拜受,款待延顯,乃問陣圖之由。延顯答曰:“日前圣上親出觀陣,亦不識之。

彼賊虜得志,出言不遜。因此特來宣召老夫人觀陣,計議進攻之策?!绷钇旁唬骸凹仁ブ紒碚伲也桓懊?!明日即行。”

次日,令婆謂柴太郡曰:“老身今往九龍谷觀陣,若宗?;貋恚鹨愿嬷??!碧ゎI諾。吩咐已畢,令婆遂與延顯離了無佞府,徑往幽州而行。

卻說楊宗保正打獵之際,忽聽報有天使來召令婆看陣。宗保聞言,急忙拍馬奔回。回到府中,即問太郡曰:“令婆何在?”太郡曰:“入宮中見娘娘商議國事去了。”宗保笑曰:“母親誑孩兒?!?

言罷,出府跳上駿馬,徑進城中打探令婆消息。行至北門,見軍校問曰:“汝見令婆在此過否?”軍校答曰:“早間同天使赴幽州御營去了?!弊诒B犃T亦不回府,勒馬隨后趕去。一路探問,皆道過去已久。宗保追趕而去,不覺日色漸黑,且不識路,徑入一窮鄉僻壤,只見兩邊樹木茂密,并無人戶居住。宗保大驚,欲待轉去,怎奈林深路窄,昏暗沉沉,東西難辨。正慌急間,忽見前面有燈光透出。宗保心忖道:“那里燈光之處,必是人戶。”乃隨著光影而去。

既到其所,只見一宇儼似廟廷,遂拴了馬,叩戶數聲。忽有人開門,引宗保進去,乃見一婦人巍然獨坐于殿上,兩旁侍從個個娟麗。宗保鞠躬于階下。那婦人問曰:“汝何人也?緣何暮夜扣我之門?”宗保道知其情。婦人笑曰:“汝家令婆一人,哪知仙家作用?即赴軍中,亦是枉然?!币蛄钭笥揖憔瓶畲W诒E艿酶怪叙嚳?,開懷飲之。侍從又獻出紅桃七枚、肉饅頭五個,宗保亦盡食之。婦人復取出兵書付與宗保,言曰:“吾居此地四百余年,世人未嘗睹面。我與汝有宿緣,致使今宵會晤?!彼鞂⒈鴷煲幻髅鞲嬷?。其晚,那婦人所賜之飲食皆仙丹也。宗保吃下,心下豁然明敏,其兵書一一指點,洞徹無遺。婦人授畢,乃曰:“汝將下卷再詳視之,內有破陣之法。汝去扶佐宋主擒捉番賊,不枉今宵之奇逢也!”宗保拜謝畢,但見東方已白。婦人令左右指引宗保出路。

行不數步,那左右曰:“此去十里之遙,便是九龍谷?!毖粤T忽而不見,宗保在馬上且驚且疑。

出了深林,只見坦然一條大路,宗保遂向路旁居民曰:“此山何名?”居民曰:“此山乃紅壘山也?!弊诒T唬骸吧街杏腥藷煼??”

居民曰:“無有。人傳言以前有個擎天圣母娘娘在內,如今廟宇俱已倒敗,唯有基址焉?!弊诒B犃T,默然自思:“此真天緣奇遇!”

有詩為證:

幽谷迷行處,天緣偶會奇。

兵書明授與,一一剖玄機。

卻說令婆隨胡延顯到了九龍谷,徑入御營朝見真宗。真宗道知不識北番陣圖之事,令婆曰:“老妾曾得先夫傳授幾卷兵書,但不知此陣有否。待妾出陣看之?!钡墼首啵钇呸o去。次日,與六郎登將臺了望其陣,但見兵戈隱隱,殺氣騰騰,紅旗一動,即換其形。令婆曰:“此陣未嘗見也!”又取兵書對看,亦無此陣。令婆謂六郎曰:“此陣莫道老母不識,即汝父在亦不識也?!绷稍唬?

“似此奈何?”令婆曰:“我楊門不識,他人愈不識矣!”言罷下了將臺,與六郎等回到軍中。

正憂悶間,忽報宗保到。六郎怒曰:“戎伍之中,不知他來何干?”宗保入來,見父怒氣未息,乃曰:“爹爹這等煩惱,莫非不識此陣圖乎?”六郎曰:“誰問汝來?好好回去!若再多言,定行鞭笞!”宗保笑曰:“我去倒不打緊,有誰識此陣圖?”令婆聞言,喚近身旁低聲問曰:“汝能識此陣乎?”宗保曰:“待去一看,便知分曉?!绷钇潘靻驹绖俚缺Wo宗保登將臺看陣。

岳勝等得令,遂輔從宗保登臺了望。宗保左顧右盼良久,謂岳勝曰:“此陣排得果然奇妙,但亦有不全之處,可以攻之。”岳勝曰:“今營中將帥如云,無一人能識,小將何以知之?”宗保曰:

“待回軍中道之?!北娙讼铝藢⑴_,岳勝入見六郎言曰:“小將軍深知此陣,言破之不難。”六郎笑曰:“小孩童作耍說話,汝何信之?”

岳勝即出。

宗保入見令婆,道知陣有可攻之隙。令婆曰:“且莫說可破。

汝既知之,名為何陣?”宗保曰:“一言難盡。此陣一座座俱是按名把守,自九龍谷東北上起,直接西南一派,內有七十二座將臺。

將臺之旁有路往來相通,名為七十二座天門陣。左邊黑旗之下,陰霧沉沉,乃吞迷人魂之所,惟此一處實難破之。其設立未備之處,乃中將臺玉皇殿前缺少天燈七七四十九盞,青龍陣上少了九曲黃河,白虎陣上少了虎眼金鑼二面、虎耳黃旗二面,玄武陣上少日月皂羅旗二面,這幾處乃是可攻之隙。若能依法調兵打之,如湯澆雪,霎時消除矣!”令婆曰:“我的乖乖,汝何由知此陣局?”宗保將追趕失路、遇神授書之事從頭告之。六郎以手撫額曰:“此圣上洪福所致,故使汝得此奇遇?!?

次日,六郎進御營奏帝,言其陣名并可攻之處,真宗大悅,言曰:“卿既識此陣,急遣兵攻打可也。”六郎曰:“待出與宗保議之?!?

帝允奏。六郎退出軍營,喚宗保計議。宗保曰:“聞他丙申日布陣,取其干支相克。吾當用干支相生日出兵破之?!绷扇恢?,遂下令諸將俟候出陣。

卻說王欽聞六郎說陣圖排得不全,即遣心腹星夜入番營,報知韓延壽。韓延壽得報大驚,急奏蕭后。蕭后即宣呂軍師入帳,問曰:“卿排其陣,緣何又有不全之處?”呂軍師曰:“是誰來說?”蕭后曰:“宋人道排得不全,破之甚易?!眳诬妿熥运迹骸氨塑娭心茏R此陣者,亦非凡人矣?!彼熳嘣唬骸胺浅疾豢吓湃鬯尾荒茏R之。今彼既窺破,臣將不全之處一一加添??v使神仙下降,無能為矣!”后曰:“卿宜快添,勿被敵人攻破。”呂軍師即出軍中,下令于玉皇陣上添起天燈七七四十九盞,青龍陣上布起九曲黃河,白虎陣內,左右建起二面黃旗,中間設立金鑼二面,玄武陣上豎起日月皂羅旗。陣圖全備,渾如鐵桶。有詩為證:

圖局神人未布齊,英雄幸有可攻機。

一從奸賊傳消息,不許凡人著眼窺。

楊六郎因宗保遇神授兵書識破其陣,心甚喜悅,乃下令諸將并依宗保指揮,擇定其日,奏帝出兵攻陣。帝聞奏,敕令各營并進楊六郎營中聽用。宗保復引岳勝等登將臺觀望,但見天門陣原不全處盡皆添設,無一絲可攻之隙。宗保遂大叫一聲“好苦!”跌倒臺上。岳勝等大驚,慌忙扶下將臺,轉入帳中,報知六郎。六郎急令人救醒,問其緣故,宗保曰:“番陣不全之處,今皆添設全備。若欲破之,除非天仙降臨凡世!”六郎聽罷,亦昏悶倒地,眾人急救起來,全然不醒人事,令婆急得放聲大哭。眾將著慌,宗保曰:“婆婆且休號哭,快請八王來計議?!绷钇拍耸諟I,著人請得八王到營。

令婆道知其由,八王曰:“既郡馬暴疾,當速奏圣上知之?!卑送跫崔o別令婆,入見真宗,奏知六郎暈倒之故。帝大驚曰:“楊郡馬若有不測,則此陣誰能破之!”八王曰:“陛下休憂,乞出榜招募名醫治之?!钡墼首?,即出榜文,掛于轅門之外。

卻說鐘離見洞賓時去時來、神思恍惚,待其既出,遂撥開云霧視之,只見他降臨番地,與蕭后排下一陣,助她滅宋。鐘離嘆曰:“此畜牲氣何不除若此?昔日怒斬黃龍,今日因我說他之過,遂動氣竟去扶遼滅宋,以滅我之口也。若我不去解圍,倘此畜牲滅了宋君,犯卻天條,怎生恕饒?且于我仙班中面上不好觀看?!?

遂乃降臨宋營。

鐘離到得宋營,只見轅門外張掛募臣榜文,便徑直向前揭之。

軍校報入御營,近臣奏知真宗。真宗宣進問曰:“卿姓甚名誰?居于何處?”老人曰:“臣居來逢莊,姓鐘名漢,奉道半生,人皆呼為鐘道士。今因楊將軍得病,臣特來醫治?!钡垡娖湟槐硗x,暗思此人必能醫治,遂令鐘道士往視六郎病癥。片刻,即回奏曰:

“臣能治之。”帝曰:“卿將何以治之?”鐘道士曰:“臣視其癥,只要兩味藥調服即愈。”帝曰:“哪兩味藥?”鐘道士曰:“此兩味藥,有一味甚難得。”帝曰:“卿試言之?!辩姷朗吭唬骸皡s要龍母頭上發、龍祖項下須,方可治愈?!钡墼唬骸鞍l、須出于何處?朕遣人求來。”道士曰:“若論龍須,陛下項下有之。龍母之發,必向蕭后頭上求之。”帝曰:“此時正與爭衡,怎么求得?”道士曰:“若求不得,病則難療?!卑送踝嘣唬骸皸羁ゑR部下皆多智之士,陛下可出密旨,說有人過遼求得蕭后發者,重加賞賜。”帝允奏,鐘道士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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