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慢地往落暉城去,接下來的幾日,水玉煙徑自在馬車上睡覺,有倉行云在,她不擔心有人來暗算。
這簡直就是信任莫名,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為何她對他毫無心防,難道就因為那一日伏命所說的,半個主人那句話?
她花費了十五年時間建立起來的心防,在他面前毫無功用啊。
停車用膳的空檔,倉行云遞給水玉煙食水,道:“玉兒,你為何夜里都不睡覺,反而白日睡在車上?難道馬車的顛簸,會比睡床上舒適么?”
對于他的稱呼,水玉煙已經麻木,反正毒他他也是如此,牛皮糖一般難纏,她干脆不去理會。
要命的事情是,這些天趕路,只要她清醒的時候,他說為了讓她對他了如指掌,就喋喋不休地果真講起他的生平來,講完生平講家族史。同坐一車,他也不求她搭話,但她卻無法不聽。
數日下來,她連他祖宗十八代都一清二楚,更別提他的經歷了。
聽到他的話,水玉煙白了他一眼,道:“本宮主不習慣睡別人睡過的床。”
是了,她有認床的毛病。倉行云此時才想起來,想到當初他睡過的床被她差人一把火燒了,他心里就有些堵。但是想到每日他就坐在身旁,她卻安然入睡,也有些安慰。
她對他,至少不設防啊,他可否私以為在她水玉煙心中,他倉行云也是有分量的呢?
想著,他臉上浮起魅惑的笑容,又道:“將來成了婚,你又將如何?”
聞言,水玉煙一怔,清冷地掃了他一眼,道:“我不會成婚。”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死,成什么婚?知曉了母親的愛情經歷,叫她對情之一字抗拒得很,奮不顧身愛一個人,最后得來怎樣的結局?
人心是最不金貴的東西,遲早是會變的。當年那個口口聲聲說愛母親的男人,在母親死后,不是一樣變心轉身就投向別的女人懷抱?
甚至,那個女人,就是她的仇人啊。
對于她的話,倉行云只是笑了笑,道:“做人不能太鐵齒,你此時說這樣的話,他日只怕就反悔了。”
他若是此時就能夠知道她的決心有多堅定,斷然不會說這樣的話。
水玉煙不去理會他洋洋自得的嘴臉,轉頭面向另一方,徑自吃著手中的干糧。
她不搭腔,倉行云卻仍能自說自話:“玉兒,依我看來,你真該多出門瞧瞧這個世界……”
“少主,有襲擊!”
伏命冰冷的聲音把倉行云的話打斷,水玉煙怔住,目光迅速掃向倉行云,不悅地道:“你說要護送我去落暉城,根本就是想把我帶向地獄的吧?”
剛離開望日城,就被一通大襲擊,這幾日來對方也無所不用其極,迷藥、下毒、追殺,她水玉煙就是他倉行云的私人大夫!
幸好她晚上都不睡覺,一聽到動靜,就能夠迅速趕去,不然以他倉行云的體質,對方下毒,他不知道死了幾回。
倉行云探手過來握住她的手,緊了一緊,道:“別怕,你呆在車上,我去解決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