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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告別狄克

  • 霧都孤兒
  • 蕭楓主編
  • 2912字
  • 2015-04-16 22:53:00

諾亞·克雷坡爾拼命地飛跑著,街上的行人都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他一直跑到了濟貧院的大門前,才停下來喘口氣。他使勁地敲了一下門。開門的是個老窮人。

老窮人問:“喂,你怎么啦,孩子?”

“我找邦布爾先生!”諾亞喊道,“奧立弗,奧立弗他……”“什么,你說什么?”邦布爾先生聞聲從里面跑出來。

“他沒跑吧,沒跑吧,諾亞,是不是?”

“不,先生,不,他不是跑了,是他行兇啦,”諾亞說道,“他想殺死我,先生,還要殺死夏洛特,再殺老板娘!”

這個消息把邦布爾先生完全給驚呆了。

這馬上就引起了一位穿白色馬甲紳士的注意,還沒走到三步路便怒氣沖沖地問這條小野狗為什么這般嘶嚎,邦布爾先生為什么不教訓他。

“這可憐的孩子本來是免費學校的學生,先生,”邦布爾先生說,“他幾乎被謀害了,險些被殺了,先生,差點兒叫小奧立弗給謀殺了。”

“上帝啊!”穿白馬甲的紳士驟然停步,驚嘆道,“我早知道會有這么一天的!我一直有一種預感,知道那個膽大妄為的小野人會被絞死!”

“讓我告訴你,先生,他還企圖謀殺一個女傭人!”邦布爾先生已面如死灰。

諾亞插嘴道:“還有老板娘!”

“你說他還想殺死老板,是不是,諾亞?”邦布爾先生又添一句。“不,老板不在,否則奧立弗早就把他殺死了。”諾亞答道,“他說過要殺死老板的。”

穿白馬甲的先生問道:“啊!奧立弗說要殺他,是嗎,孩子?”“當然是的,先生,”諾亞道,“先生,對不起,是這樣,老板娘讓我來問問邦布爾先生能不能抽空馬上去一趟,老板又不在家。”

“當然,孩子,當然要去,”穿白馬甲的紳士邊說邊慈愛地笑著,“你是個好孩子,這個便士給你——邦布爾,快拎著你的手杖到索厄伯里家走一趟,看怎么辦最合適。對他別手軟,知道了嗎?”

“是,先生,我決不手軟。”邦布爾說著把繞在杖端的涂蠟的麻線弄好,那是行使教區義務時專供笞責之用的。

穿白馬甲的紳士道:“告訴索厄伯里對他不要手軟。不叫他身上帶點兒鞭痕和疼傷,是不會讓他老實的。”

教區干事回答說:“我會轉告的,先生。”

而此時,形勢絲毫也不見好轉,索厄伯里還沒回來,奧立弗仍是鉚足了勁兒踢著煤窖的門。索厄伯里太太和夏洛特把奧立弗的暴行描繪得令人咋舌,邦布爾先生認定開門前先對話為宜。因此,作為開場白,他在門外踢了一腳,然后把嘴置于鑰匙孔處,深沉而威嚴地說:“奧立弗!”

奧立弗在里面叫道:“開門,放我出去!”

邦布爾先生問:“你能聽出這是誰的聲音嗎,奧立弗?”

奧立弗答道:“知道!”

邦布爾先生問:“你難道不怕?我說話時你不發抖嗎?”

“不!”奧立弗答道,絲毫沒有畏懼。

這一回答完全出乎邦布爾先生所料,他從鑰匙孔前后退兩步,朝在場的那3個人看來看去;他已驚駭得不能言語。

“邦布爾先生,他一定是瘋了吧,”索厄伯里太太說,“任何一個孩子只要不是完全糊涂了,是不敢這樣跟你說話的。”“不是發瘋,太太,”邦布爾先生沉思半晌后才回答說,“那是肉在作怪。”

“你說什么?”索厄伯里太太叫了起來。“我說肉,太太,是肉在作怪。”邦布爾嚴肅地重申,“你們給他吃得太飽了,太太。你們在他身上激起了一個并非天生的靈魂和精神,太太,那與他的身份是不相宜的。”

邦布爾先生看這位太太的雙眼重又垂下時才說:“我認為現如今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在煤窖里待上個把天,讓他稍許餓一下肚子,再放他出來,以后的學徒期里一律給他喝粥。他出身不好,生來性情暴躁,索厄伯里太太!當年護士和醫生說,他那個娘在來濟貧院的路上受盡了煎熬,說要是換個上等女人,早就支撐不住了。”

邦布爾說到這里,奧立弗已完全明白他母親又要遭到嘲諷,又猛勁兒地開始踢門。恰在這節骨眼兒上,索厄伯里回來了。大家歷數奧立弗罪行的始末,兩位女士極盡夸張之能事,好讓他暴怒起來。聽畢,他立刻用鑰匙打開煤窖門,一把揪住那個長了反骨的學徒的領口,把他拖了出來。

奧立弗先前遭毆打時衣服被扯破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給抓破了好幾處,臉上憤怒的紅潮仍未消去。被拖出煤窖后,他仍舊無所畏懼地怒視著諾亞,絲毫沒有驚慌之色。

“好小子,你干的好事!是吧?”索厄伯里說著搖了搖奧立弗,順手就是一耳光。

奧立弗說:“他罵我母親。”

“罵了又怎樣,你這沒良心的小東西,”索厄伯里太太說,“你媽就是那個德行,比他說的還不如呢。”

奧立弗說:“她不是那樣的。”

索厄伯里太太說:“就是那德行!”

奧立弗說:“撒謊!”頓時,索厄伯里太太淚如泉涌。

她這一場稀里嘩啦的淚雨讓索厄伯里別無選擇。他立即就把奧立弗狠揍了一頓,這一頓打居然叫索厄伯里太太極感滿意。然后,奧立弗被關到廚房后間,與一個垃圾筒和一片面包為伴。晚上,索厄伯里太太在門外說了不少他母親的壞話之后,把頭探進那間房子,命令奧立弗回到他樓上柜臺下陰森森的鋪位那兒去;而這時,諾亞和夏洛特卻正在旁邊指指點點地挖苦嘲弄著奧立弗。

凄涼空寂的棺材店里只剩下奧立弗一個人了,他跪在地上,雙手掩面,淚流如雨。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奧立弗還這樣一動不動地跪在那里。當他站起來時,燭臺中的蠟燭已只剩下一小截了,他小心翼翼地向四下望望,又側耳傾聽,然后輕輕地拔去門閂,開門向外看看。

這個夜晚格外的寒冷漆黑。在奧立弗眼中,那些星星距離地面好像從來不像今夜這么遙遠,外面沒起風,樹木投在地面的濃濃的黑影寂然不動,顯得鬼氣沉沉的。他輕輕地關上店門,借著將滅的燭光把他僅有的幾件衣裳用帕子打成一個小包,然后就坐一條板凳上企盼晨光來臨。

第一道光線透過窗板縫隙射進來時,奧立弗站了起來,他再次打開店門,怯生生地向四周瞥了一眼,便關上門,來到了街上。

他向四周看了看,弄不準到底該往哪兒逃。他想起曾看見大車向上坡駛出城去,便也朝上坡走去。走到一條穿過田野的小道前,他知道,再走一段又是大路,于是快步拐入了小道。奧立弗沒有忘記,當邦布爾先生第一次把他從寄養所帶回到濟貧院時,他就是一溜小跑地跟在干事身旁經過這條小道的。現在他恰恰要在寄養所門前經過,想到這兒,他的心狂跳起來。

他來到了寄養所前。因為天還早,看不出里面有什么動靜。奧立弗停下來向園子里窺去,見一個男孩兒正在拔草。

奧立弗停下時,那孩子抬起頭,只見他面色蒼白。他是奧立弗從前的一個小伙伴,奧立弗非常高興在走之前能見到他,雖然那孩子年紀比他還小。他們過去一直是好朋友、好玩伴兒,有好多好多次他們一起挨打,一起挨餓,一起被關起來。

“噓,狄克!”奧立弗說著,那孩子已跑到門旁,從木柵欄里伸出一條細小的胳膊來歡迎他,“有人起床了嗎?”

那孩子答道:“只有我一個人。”

“記住你可千萬別說見過我啊,狄克,”奧立弗說道,“我要逃走,他們打我、虐待我,狄克,我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可我不知道該上哪兒。哎,你的臉色太難看了!”

“我聽見大夫對他們說我快要死了。”狄克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我真高興又看見你,親愛的奧立弗。不過你別耽誤了,快走吧!”

“不,我要跟你告別了再走,”奧立弗說,“我會來看你的,狄克,我知道我們還會見面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你會幸福的。”

“那當然好了,”狄克說,“不過那是要在我死后了。我知道大夫說的是對的,奧立弗,因為我老是夢見天國和天使,老是夢見我醒來時從來看不見的和氣的面孔,吻我一下吧,”狄克說著爬到矮門上用瘦小的胳膊摟住了奧立弗的脖子,“再見啦,親愛的!愿上帝保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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