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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假如深海不快樂(3)

程莫依疲憊地閉上眼睛,不愿再回憶黑色的過往,汽車在路上緩慢地行駛,窗外的風景不停倒退,像程莫依越走越遠的過往。

最終汽車在一家農(nóng)家餐館門口停了下來,程莫依挽著父親的胳膊淺笑盈盈往進走。

那是她喜歡的風格,他知道她一直討厭那些看似精裝修外表華美的大飯店,她討厭奢靡和浪費。

兩人挑了靠窗的位子坐定,打扮得像農(nóng)家姑娘的服務員上前遞過菜單。

程天沐把菜單放到程莫依手里說:“想吃什么?自己點吧。怕是這幾年在國外呆得你的口味也變了吧?!?

程莫依把菜單推到他面前:“沒有,還是以前的口味。我的口味一直都沒有變,在多倫多這幾年我一直沒有學會入鄉(xiāng)隨俗?!?

程天沐笑,隨口說了幾個莫依打小就愛吃的菜。

莫依說:“爸,今個兒我陪你喝幾盅?!闭f完招呼服務員要了一瓶茅臺。

那一晚,程天沐見到女兒高興,酒喝多了,滿臉紅彤彤的。他打著大舌頭說:“我好久…沒有喝過酒…酒了。”莫依看著父親的模樣,心里甚是心疼。

她一把奪過父親要喝的酒,仰頭一口悶。辛辣的酒氣刺激著她的胃,又燒又疼。

程天沐看著她傻傻的舉動,笑得像個孩子。

程莫依扶著他起身離開,讓劉彬開車送他們回家。

空蕩蕩的房子里,莫依讓劉彬把程天沐扶進臥室,并讓劉彬下班回家,然后進廚房忙忙碌碌著給程天沐熬醒酒湯。這在以前一直是莫曉蕊的任務,莫依只要陪在喝醉的父親身邊就好了。現(xiàn)在媽媽離開多年,照顧爸爸的任務落在她頭上,她卻因為一個男人就輕易躲去加拿大好幾年不回家。

莫依在廚房里笨手笨腳,打開鍋蓋的時候一個不小心被水蒸氣燙了一下,大夏天的,這種疼很難忍受。

她跑去客廳翻出了燙傷藥。一個人一邊難過地掉眼淚一邊往手上抹藥。她難過的是,她一個女人在廚房都笨手笨腳的,這幾年父親又該過得如何辛苦!

她忍著痛去廚房,堅持親手把那一碗醒酒湯熬好。然后端進程天沐的臥室里,扭頭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趴在床上睡著了。

她坐在床邊認認真真地注視著父親的臉。這么多年過去,他已經(jīng)不再是當年那個帥小伙了,歲月無情地在他臉上留下種種痕跡,還有她的事帶給他的傷害,這么多年都轉(zhuǎn)換為蒼白的鬢角和虛弱的身體。

她輕輕地替他脫掉外套,然后捻好被角走出去。

熱氣彌漫的浴室里,程莫依終于在水聲的掩飾下嚎啕大哭。

她原本以為,這么多年過去后,她已經(jīng)學會了冷漠面對一切,可是現(xiàn)在剛回來,她看見父親就情緒就開始崩潰。

她以為這么多年藏匿深海,掩掉眼淚,至少她已經(jīng)可以在人前裝作若無其事了,至少她不會再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別人眼里了,可是現(xiàn)在看來,她錯了。至少面對父親,面對親情,她無法裝出一副堅不可摧的樣子。

她很想撲進父親懷里大哭一場,可是她不能讓父親擔心自己。不是已經(jīng)長大了么,不是已經(jīng)在外磨礪了三年了么,早該做到堅強的。

她狠狠地哭完,然后默默地洗完澡回去睡覺。

鉆進有陽光氣息的被窩里,她深深地笑了。

這房間,程天沐時常讓保姆打掃,一直堅持了三年。天氣好的時候,被子都會被抱出去曬太陽。她在機場給父親打電話的時候,程天沐早已經(jīng)讓保姆把她的一切收拾好了。

她閉上眼睛,顯得心滿意足。很快莫依就沉沉睡去了。

她又做夢了。夢見自己在一處深藍色的海里,身子不停地起起伏伏,頭發(fā)像海藻一樣纏繞著她的身體。她緊緊地閉上眼睛,想掙扎,卻動不了。想喊,喊不出口。一股難以名狀的痛苦緊緊纏繞著她的胸口,讓她感覺生不如死。

??!

一聲凄厲的尖叫聲在空蕩蕩的別墅里響起,程莫依滿頭大汗地從床上坐起來。

夢。

又是那個夢,那個恐怖的夢。

那個她無論怎樣努力也遺忘不了的夢。

夏天悶熱的夜晚,她卻冷汗涔涔。

十一

程莫依起身,光腳走進書房打開電腦上網(wǎng),她打開多年都不曾用過的郵箱,空空如也。

果然是這樣的,在她離開的這幾年,那個俊美妖冶的男人始終不曾給過她只語片言。

她頹廢地靠在椅背上,忍不住罵道:“程莫依,你真是賤。不就是做了一個夢嗎,至于讓你喪失掉這么多年的修煉嗎?如果以后狹路相逢,你是不是又會一敗涂地?”

想了想,她又說:“不,這輩子,我們再也不會相見?!?

后人一直祈盼納蘭性德的那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見”,但對于程莫依來講,她始終不愿意聽到這句話。

那個叫薛錦寒的男人,她從一開始就在他面前敗下陣來,從一開始他和她就不是處在同一個高度的人。她希望,他們不如初見時那般,那樣也許后來的她就有勇氣和他并肩站在一起,而不是在十幾年后的夏天夜晚,輕易就被一個噩夢打敗。

程莫依頹然關了電腦回到房間,卻不敢再睡,怕又做個那個擺脫不掉的夢境。

那個夢境關乎一段扯不清的年少情懷,是她不敢觸碰的遙遠。

睜著眼睛等著天亮,程莫依在五點鐘的時候就從床上爬起來洗漱,然后在廚房里忙活了一個多小時,用保姆昨天準備好的菜肉,給她和父親做了一頓豐盛的早餐。

七點的時候程天沐醒了,剛走出臥室就看見莫依在看電視。他走下樓到她身邊:“昨晚睡得怎么樣?”

莫依笑著摟住他:“睡得棒極了,被子里還有香香的陽光呢?!比缓笤谒橆a上狠狠地親了一口,“謝謝爸?!?

程天沐笑著,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fā)。

莫依拉他起來:“快去洗洗吧,我們要開飯了,嘗嘗我的手藝。”

程天沐聽話地進了衛(wèi)生間洗漱,莫依回到餐桌前給她和爸爸盛飯。

一頓普普通通的家常飯,讓程天沐吃得心花怒放:“自從你媽媽去世以后,我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吃到這么香的飯了。”

“爸,以后就讓我照顧你。我天天給你做好吃的?!蹦辣凰脑捳f得有點心酸。

“傻丫頭,你總得嫁人的吧?!?

“不,我不嫁。我就守著爸爸過一輩子。”

“傻孩子?!背烫煦蹇粗矍霸绞萑醯呐畠?,心里一陣憐惜。他知道那個叫薛錦寒的男人傷她太多。

“現(xiàn)在回國了,你是打算出去找份工作,還是慢慢學著接替爸爸?”程天沐怕又讓女兒想起不快樂的事,也不愿在那個問題上糾纏太多,于是順口轉(zhuǎn)變了話題。

莫依吃著飯,口齒不清地說:“我今天打算打個電話給之琳,好好聚聚。然后再好好考慮一下工作的事。”

“也好,你和之琳也好多年沒有見過面了?!?

吃過飯,莫依送程天沐去上班。

劉彬已經(jīng)早早等在外面了,程天沐又囑咐了莫依幾句,才坐車離開。

十二

莫依一直看到父親的車在遠處拐了個彎不見,才轉(zhuǎn)身回屋。

她簡單收拾了一下狼籍的餐桌,然后坐下來給之琳打電話。

“喂,誰啊?”電話剛接通,那邊就傳過來高分貝的女聲,嚇得莫依趕忙把聽筒移到離自己遠一點的地方。

“之琳,我是莫依。我回來了?!彼е约旱氖种讣?,聲音含糊不清。

“你這個小丫頭崽子!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太沒良心了,回來也不告訴我一聲?!敝粘写┩噶Φ穆曇袅⒖袒厥幵诳帐幨幍姆孔永铩?

程莫依微微笑著:“我昨天下午剛下的飛機,這不正給你打電話報告呢嘛?!?

這個之琳,還是改不了風風火火、大大咧咧的臭毛病。

“我不管!哎呀你快點出來讓姐瞧瞧。是不是在加拿大都呆瘦了???”之琳吼著,“給你三十分鐘收拾,然后再家門口等我,我去接你?!?

程莫依答應著,然后掛了電話。

之琳是她初中轉(zhuǎn)學后認識的最好的朋友,曾經(jīng)幫了她很多的忙。那個時候的她,一直因為媽媽的意外離世而郁郁寡歡,是之琳溫柔地照顧她,給了她很多溫暖。

大概三十五分鐘后,一輛黑色的奧迪A6停在了程莫依家門口。莫依正在發(fā)呆的時候,從車上下來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她穿著一襲藍色長裙,充滿了蘇格蘭風情。

莫依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女人,腦袋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漂亮的女人緊緊扣在懷里。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伙,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啊?”

夏之琳有點責備自己,明明在來之前告訴自己不管怎樣都要微笑的,可是現(xiàn)在,她還是忍不住哭了。

莫依反終于應過來,眼前風情萬種的女人就是除了父親之外,她在國外時最想念的人--夏之琳。

她也緊緊抱著她,眼淚不由自主地又掉下來。

之琳平定情緒,放開她笑著說:“莫依,你終于回來了,想死你了?!?

莫依替她和自己擦干眼淚,也笑著說:“別哭了。看,妝都哭花了。”

“不哭不哭,走,我們?nèi)ネ嫱妗!?

說著就拉著她上了車。

莫依很好奇她怎么會自己開車過來:“之琳啊,你有駕照嗎?”

之琳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沒有啊?!?

“什么?沒有?”莫依很無奈地揉揉太陽穴,“我早知道你不是一個會去考駕照的人。”

“放心吧,沒事的。雖然沒有駕照,我的開車技術可是一流的。”

“你老公對你真‘好’,也不怕那你把車子砸了?!蹦榔财沧?。

之琳聽了只是嘿嘿地笑。

“你想去哪啊,莫依?”路上,之琳問。

“隨便吧,我多年沒有回來,差不多都不認識北京的路了?!?

“怎么樣?在加拿大這幾年還行吧?”

之琳知道她當初出國的原因,思量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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