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緋月霎時臉色煞白，對于大皇子納了側妃這件事，她一無所知，甚至每日都在期盼大皇子前來蘇府迎娶她……

可他竟背著她娶了側妃，那她算什么？她還因為他而失貞，成了京城貴女圈的笑話。

此刻四周若有若無的打量目光，讓她既心痛又羞恥，恨不得鉆進地縫。

沈翊適時解圍道：“時辰不早，昭昭快帶兩位表妹去女學吧。”

他俯身抱起蘇明珩，像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個竹編蛐蛐籠遞到蘇明珩眼前，修長手指輕輕拂去孩童肩頭的落花，羊脂玉佩映得他眉眼如浸了春水般溫潤。

蘇明珩舉著剛得的竹編蛐蛐籠咯咯直笑，月白錦緞袖口染了孩童襟前的桂花糖漬也渾不在意。

“阿湛今日跟著哥哥，咱們去看弓箭坊新制的弩機可好？”

十歲的孩子攀著表哥脖頸說悄悄話，沈翊便笑著用玉冠上的金絲絳去撓他耳垂，鎏金鑲邊的護腕映得那雙丹鳳眼瀲滟生輝。

蘇茂霖盯著嫡弟腰間晃動的和田玉禁步——那是去年沈家送來的生辰禮配套的物件，他伸手去整母親送的青玉環，指節硌得生疼。他的雖也名貴，卻是比不上嫡弟的。

蘇茂霖靴尖碾過青石板縫，聽著身后貴女們議論“沈家郎君當真疼惜表弟”，指甲生生在掌心掐出血痕。

他自然想不到這份冷待原是因著蘇緋月那些腌臜手段，只當嫡母一脈都在作踐庶子。

風里飄來沈翊逗弄幼弟的溫聲細語，他盯著兩人交疊的衣擺，忽然覺得那笑聲比刀尖劃過青磚還刺耳。

待男眷們走遠，沈清晏引著她們穿過九曲回廊。

女學堂設在臨湖的聽雪軒，尚未進門便聽得環佩叮當。

十二扇檀木屏風分隔出琴棋書畫四區，當中立著面半人高的銅鏡，鏡緣刻著“明德正容”四個篆字。

女子學堂里已有十幾位貴女在案前坐定。見沈清晏領著人進來，笑顏如花道：

“諸位，這位是我表妹，也是蘇宰相家嫡長女，蘇棠矜。”

眾人熱絡地與蘇棠矜見禮，穿鵝黃襦裙的刑部趙尚書之女率先起身，熱切道：

“早就聽聞去年賞菊宴上蘇家姐姐一曲精妙絕倫，妹妹我改日定要向姐姐討教。”

蘇棠矜垂眸淺笑，謙虛得體道：

“趙家妹妹過獎了，棠矜愧不敢當。”

蘇棠矜鬢邊玉步搖隨頷首動作輕晃，恰似春風掠過新荷尖。

不知是誰輕哼一聲：“說起賞菊宴，那旁邊這位不就是之前與大皇子…”

聲音戛然而止。蘇緋月眼中閃過一絲恨意，她日定要將這些所謂的嫡女踩在腳底下……

“這位是蘇家二小姐蘇緋月。”沈清晏突然開口，語氣平淡如水。

沒辦法，她性子直率，不喜裝模作樣，若非看在蘇家和阿棠的面子上，她都不想理蘇緋月。

貴女們交換著心照不宣的眼神，終究看在蘇家面子上草草行了平禮。

蘇緋月死死攥著帕子，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痕——她們分明記得去年賞菊宴上那樁丑事，當時大皇子同她在偏殿時，這些人的竊笑可比現在刺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