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歲？姜時只能說自己太過震驚，怎么都無法將福伯跟三十歲聯系起來。

“有損陰德的事情不會沒有代價，在我們哪里很多代價是看不見的，但在這里，尤其是對于修煉的人來說，所有的代價，他們需要付出的東西他們心中都多少有數。”

“但是即便這樣，還是有這么多人做不好的事情不是嗎？”姜時壓抑著心底的煩躁，“反正他們有替代的東西，只要不損害到他們自己本身就行。”

“福伯自己承受了不少，而且還在替別人受著。”許衡心里有種猜測，福伯做這么多的事情，或許都不是為了自己。

而這一切的真相便是寄托在福伯最寶貴的那一件雕塑之上，不知道是什么東西能夠讓人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傷害這么多無辜的性命。

福伯本身不能說是罪大惡極的人，他在傷害著很多人的性命同時又在幫助著很多人。

傾盡所有，不求回報。

不對，或許他要的回報便是那些人的性命，混亂區的性命從來都不值錢，相比較而言，福伯反而是善良的了。

許衡為自己的想法感覺好笑，跟姜時簡單說了，姜時整個人也不好了，她是想到跟保護魏陽的那些人一起的時候，兩方人馬互相對抗，毫不猶豫的將無辜之人牽扯進來。

管他是哪個，殺人跟砍麻瓜似的，眼睛都不眨一下，然后帶著同類的鮮血該吃的吃該該睡得睡該笑的笑，沒有一點影響。

他們早就知道，在他們毫不猶豫的動手殺死別人的時候，也已經將自己的腦袋吊在了褲腰帶上。

賭博，找女人，吸毒，沒有他們不敢干不能干的，有多少用多少，身上永遠沒有多余的錢財。

因為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死去，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盡情享受便是他們奉行的人生準則。

這一點包括看起來很理智的何志剛跟沈末都是一樣。

混亂區便是在法則之外的世界，姜時想這是對她的懲罰，曾經她生活在平常而瑣碎的生活當中，并非是完全沒有危險，但是至少離這樣的生活很遙遠。

但是她從來不知道珍惜，一直在找不一樣的東西，幸好她給自己身上的羈絆太多，卻也因此迷茫時候多過快樂。

見到許衡口中那個小孩的時候，姜時才知道許衡的情況真的算是很好的，雖然身上帶著許許多多的傷痕，但是并沒有傷害到本質，只是看著有些可怖了而已。

但是眼前的小孩不是，小孩整個如一堆爛泥的縮在角落，手腳成不自然的狀態折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小孩在感受到有人來的時候反應不大，只是微微的抬了抬頭，露出被毀了的一張臉，臉上錯綜復雜的傷痕，坑坑洼洼好不可怖。

“他的那只眼睛？”

“鬼眼。”許衡緩慢的往小孩的地方走，釋放自己的善意，姜時不知道這家伙在這里到底呆了多久，似乎對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可以輕松的避開大大小小的眼線。

“如果不是因為這只眼睛，他早就已經死了。”

小孩沒有因為許衡的靠近而害怕，目光不轉的看著許衡的方向，倒是姜時自己想要靠近的時候，小孩整個人都崩起來，需要許衡的安撫才能更進一步。

“這個世界的人身體基因當中似乎都潛伏著一些奇怪的東西，有些人能夠激發，有些人一輩子都沒辦法激發出來。”

“但是每個人身體里面絕對有，他的鬼眼就是在無數次折磨中產生的，他想要活下去的信念很強烈，強烈到足以他抵御任何痛苦，激發本來不可能被喚醒的血脈。”

姜時看著小孩的模樣只覺得心寒，不管福伯是因為什么樣的理由，不管他因為愧疚主動去幫助了多少人，他做的這些事情都不該被原諒。

每一個人偶當中都是一個被禁錮的靈魂，永生永世的折磨。

注意到姜時的視線，許衡解釋，“他的手腳骨頭都被弄碎了，鬼眼能夠讓他堅持著活下去，卻沒有辦法讓他的身體痊愈。”

就算能夠把人救出去，小孩的一輩子也就這樣了，一輩子躺在要人伺候，姜時無法想象，到底是什么讓他如此堅持。

“他的身體已經毀了，你覺得那個男童人偶的身體怎么樣？”許衡眼中流露的是讓人無法忽視的興奮。

“讓他的靈魂進入男童的身體，獲得重生。”

“可是那個男童不是已經被煉化的嗎？”姜時心中對于那些人偶什么的總是有些忌憚，但是這樣能讓眼前的男孩重獲新生的話也不會排斥就是。

“是被煉化，”許衡不怎么在意的說道，“但是煉化之后反噬主人這件事情本身并不少見，每一個要做這種事情的人，在想要得到更加強大的東西之前首先要考慮自己能不能承受住。”

“他小看我們，也小看這個孩子，也有可能他沒辦法，沒時間再耽擱了。”許衡說出自己的猜測，“你會不會算年月？”

姜時正想要搖頭，她對這一塊的了解還只是停留在原先世界當中看過的靈異小說之上，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得了準。

也就知道些最基本的東西而已，先不說用不用得上，在這個世界難不成還能夠通用。

“槐月，”沒曾想說話的竟然會是眼前的小孩，“槐為陰木，鬼氣環繞，他已經等不了多久了。”

小孩說著卻是嗤嗤的笑起來，那張連因為肌肉的扯動越發顯得詭異，小孩左眼的紅色眼珠的轉動根本遠超過正常人。

而現在，那只眼珠就這樣盯著自己。

“我要新的身體，幫我，我可以幫你們找到那個人最重要的雕塑。”小孩唯一能動作的只有自己的腦袋，最靈活的大概就是那只眼睛了，姜時都懷疑這還能不能算作人！

小孩身上的人氣很是稀薄，幾乎要感覺不到，可是對方的靈魂又是明顯活躍得過分。

“我能幫你完全避開那個人的視線，也可以幫你離開這里，之前條件不夠，現在可以了。”小孩那只紅色的眼睛依舊盯著姜時，“現在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