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修見莫傾舞今日變幻無常，想不出所以然，索性不去多想了，見二人離開房間后他散出一縷元神暗暗觀察四周，同時捻起玉簡心神沒入其中，頓時腦海里涌出許多信息。這些內容，都是之前男子記錄的，其中便有一個月前他沒來時，劍派大規模跨越邊境的情況，而這也正是本次宗主暗諭里提到過的事情。

再往以前的記錄看去，其中天元大陸的人曾經過往數回，好像在往返傳遞著什么信息。

“天元大陸，許家后人許飛龍。”不知為何，楊修突然聯想到了一年多前，花滿樓里的許飛龍。

上次，許飛龍說是查找傀儡神君的遺物，但是他們搞錯了，遺物并不是傀儡秘術，真正的圣體傀儡并不是陳伯光的傀儡秘術就能完成的。關于這點，傀儡神君的貼身護法也搞混淆了，圣體傀儡，乃是由圣體傀儡大法才能完成。

圣體大法里，便包括了具體的稀世材料，玄功妙法等，有了那些才能制作出圣體傀儡。

“楊大哥。”

正在楊修分析這些事情的時候，莫傾舞從外面一臉平淡的走進來。

“既然你之前說是我師妹，以后就叫我師兄吧，其實怎么稱呼都無所謂，這樣以后還可以在人前避免很多尷尬。”楊修機靈的轉了轉眼睛，微笑上前輕輕敲了下莫傾舞的腦袋。

“舞兒不敢。”莫傾舞低下頭，“之前當著別人面，我不想他繼續多問才這樣說的。”

“其實叫師兄更適合些，我們以前是同門，不正是師兄妹嗎？”楊修眨了眨眼睛，又輕輕敲了下莫傾舞的腦袋。

莫傾舞縮了下腦袋，幽怨目光平視著楊修，她挺起胸脯，甚至比楊修的個頭還高出一小點，明眸皓齒楚楚動人的樣子說道：“以前寒澈宮的事，我有些印象，但關于你的事記不太清了，舞兒是不是失憶了。”

“嗯，你確實失憶了，等你找回過去的自己，想必我也不再是你的師兄了。”楊修輕輕一笑。

“舞兒的過去，是什么？我知道小時候的事情，記得爹娘，唯獨關于師兄的事情沒了印象。”莫傾舞神色如波光流轉。

“那是另一個你，一個非常聰明，也非常危險的你，她有著強烈的嫉妒心，強烈的上進心，還有心機。”楊修毫不避諱，一一道來，心里更加愿意看到過去的莫傾舞，如果她真的回來了，又會對自己作何反應呢？

“既然她如此險惡，舞兒永遠也不想找回自己了。”莫傾舞小臉緊繃，十分排斥過去的那個她，信念越發強烈時，莫傾舞的目光便愈發清澈起來，最后所有的念想和求知欲也消散了。

“但我覺得，她和你是共存的，因為如果沒有她，你就會被妖女護法奪舍，你不想找回她，或許某天你也會消失。”楊修神情淡然，說這些也不知莫傾舞能不能理解，兩人真靈融合是沒錯的，但妖女護法的真靈并未完全死去，如果妖女法護的力量消失了，莫傾舞是不可能具備修煉資質的。

說起來很復雜，但其實很簡單，那便是妖女和莫傾舞是共存的，一個負責本體意識，一個負責修煉資質。當潛在的怨念旺盛，當莫傾舞的意識淡薄，到時候妖女法護就會代替她，主宰這具身體。

以上斷定，乃是楊修通過多日觀察發現的，現在的莫傾舞，只是融合真靈后導致記憶錯亂。

這兩人，或者說三種意識，都是共存的。過去的莫傾舞，現在的莫傾舞，和妖女護法。

“師兄……”莫傾舞嘴唇輕顫，第一次出現了如此沉重的表情，仿佛一夜之間長大的孩子。

“既然你叫我一聲師兄，師兄會一直永遠保護你。”楊修憐愛的撫摸著她的腦袋，“誰也不知明天會發生什么，就像昨天的你，和現在的你，好像世界變了一樣，但不管哪個你，都是我心中的莫傾舞。”

“師兄，我困了。”莫傾舞不太愿意去聽這些深奧的話，腦袋昏昏沉沉的靠進楊修胸懷，那沒人看見的明眸中，閃過一道妖艷的光芒，轉瞬，又清澈了起來，沒多久，她就昏睡了過去。

“也許你很累，不用多想，睡吧。”楊修深吸一口氣，橫抱起莫傾舞，走向旁邊一張鋪滿灰塵的小床。他用力張口一吹，便將灰塵趕盡，單手摘了莫傾舞背后的竹簍，輕輕將她放在上面。

長舒一口氣，楊修打開竹簍，對里面道：“小家伙，她背你一路，現在累了困了，你是不是也要報答下她。”

“嘰嘰~”地精露出兩道未成形的獠牙，發出幾聲歡快之音。

“好好照顧你干媽，如果干爹我走神了，你可要多擔待點。”

“嘰嘰嘰嘰~”

地精靈活的從竹簍沖竄出，溫順伏在莫傾舞枕頭邊，舔了舔自己手掌，隨后也睡了過去。

“哎哎，我不是叫你睡覺啊……”

楊修無語了，不過見這一大一小同時睡覺的場面，倒是有趣的很，想了一想沒打攪二位，輕輕回到桌子前繼續翻閱玉簡。

據剛才男子交代，這里不止一個駐守邊境的弟子，有十個，只是這十人不在同一地點，每相隔十里路便有一個駐守崗位。這些弟子平日里偶有交集，多是過來交換信息核對，平日里也并非窩在荒漠之地，而是去附近的小鎮游玩。

這是之前男子給楊修透露的偷懶秘訣，其實他們經常脫離崗位，反正天高皇帝遠誰也看不見。

玉簡里記錄了此地十年的信息，十年前的玉簡，早就被弟子拿回宗內了，一個玉簡剛好記錄這么多信息，而現在這個玉簡的容量也快滿了，所以才會有兩個玉簡，第二個是新玉簡。

也就是說，之前引靈巔峰的男子，在此地駐守了十年之久，才等到輪班換崗……

他不偷懶出去玩才怪，否則早就憋瘋了。

但現在楊修和他們不同，是自由的，身為密探可隨時遠行，若有必要，甚至可以出境追查到天元大陸。

不久之后，楊修收了玉簡，元神監控范圍走來一名修士，他起身打開窗簾，視線內出現一位便衣大漢，鼠目精光。這大漢同時也看到了楊修，面不改色朝這邊走來，遠遠的便打了聲招呼。

“新來的，此崗師兄是回去了嗎？”

楊修見此拉下窗簾，溫和目光看了眼莫傾舞，沒打算讓此人進屋，而是開門朝外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