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服裝設計展廳上。

“展廳里以冷調金屬與霧面玻璃搭建，空氣中浮動著高定秀場特有的精致感，每束追光都精準勾勒出服裝的肌理輪廓，暖黃的燈光透過霧面玻璃，在米白色地磚上投下細碎的光。”

阮媛站在“Yuan label”的展位前，指尖撫過裙擺的四層漸變歐根紗——那是她新季“織夢系列”第一系列的樣衣，也是她第一次帶著自己的設計站在公開展臺上。

“媛姐，那邊有位先生看了好一會樣衣了?！?

阮媛直起身，順著同事的目光望過去。

展廳另一側的落地窗前，站著個穿深灰色西裝的男人。

他身形挺拔，指尖夾著份展刊，目光卻沒落在手里的紙頁上，反而定在展位中央那件淡紫色歐根紗禮服上。

顧衍扭頭間看到了阮媛，阮媛在展廳中央身穿奶白色輕奢緞面長裙，裙子是經典的收腰A字版型，領口做了淺V的設計，裙身用的是重磅真絲緞，垂墜感絕了，順著她的腰線往下自然垂落，到膝蓋處開始微微散開，裙擺里襯縫了層薄透的歐根紗，走動時會輕輕揚起，露出里面手工繡的細碎銀線花紋，像把月光揉進了裙角。

她沒戴繁復的首飾，只在耳垂上掛了對珍珠耳釘。沒做夸張的盤發，只把長卷發松松挽在腦后，留了兩縷碎發垂在臉頰旁，風一吹就輕輕晃，襯得她笑起來時的模樣更迷人。

阮媛站到自己設計的織夢系列展臺前，兩人都抬頭看過來，剛好對上對方的眼睛。

她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干凈得像雨后的天空，顧衍有那么一瞬間像極了蘇語然…

顧衍的腳步頓住了，看著她的眼睛，心里有股奇妙的感覺。

陳助理在旁邊小聲提醒：“顧總，合作方還在等我們……”

顧衍沒應聲，目光還落在那個女生身上，她叫阮媛，展位牌上寫著她的名字。

那一天，顧衍第一次沒有按時赴合作方的約。

他站在展位不遠處，看阮媛耐心地給客人介紹自己設計理念，看她笑著收下客人的夸贊。

陳助理適時遞上一份資料：“顧總，這位阮媛小姐是輕奢服裝品牌總理人也是設計師，去年剛成立’Yuan label’個人工作室，主要創作輕奢主品牌和自創系列品牌，口碑還不錯。”

“顧總，成立才兩年，規模不大，主要做線上定制和線下體驗店，業內口碑不錯，但沒和大集團合作過……”顧衍沒抬頭，翻到第一頁。

阮媛的畢業院校那一欄寫著“馬嘉丁藝術與設計學院，女裝設計專業”，下面附了張她畢業展的照片——照片里的女生穿著簡單的白T恤，站在自己設計的系列作品前，手里抱著個速寫本，笑起來和今天在展廳里一樣。

資料里寫著，她畢業時拿過學院的新銳設計師獎，作品還被選入過倫敦時裝周的新銳展。

“學校期間表現很突出，”顧衍指尖劃過“連續三年獎學金”那行字，輕聲道，“沒去大牌工作室實習？”

“查了，她畢業前在巴黎的一家小眾手工工坊待過半年，后來因為家里的原因回國了?！?

助理補充道，“2016年在A市開了第一家‘Yuan label’體驗店，選址在老城區文藝街巷，面積不大，但裝修是她自己設計的，主打‘一對一設計溝通’，很多客戶是回頭客，評價里提得最多的是‘懂需求’‘面料實在’。”

“沒有融資，全靠自有資金運營？”顧衍抬眼問。

“是，”助理點頭。

“她剛創業時，把自己的設計積蓄都投進去了，去年才開始盈利。

業內有人想投資，但她沒接受，說不想被資本綁著，怕影響設計方向?！?

顧衍合起資料，指尖在封面上敲了敲。

“準備份合作方案，”顧衍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著遠處的寫字樓，“方向是聯名系列，顧氏旗下的商場給她提供線下展示資源，她負責設計，利潤分成按行業標準上浮五個點?！?

助理愣了下：“上??？顧總，一般新品牌合作都是按標準來……”

“她值得?！?

顧衍打斷他，語氣很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另外，約個時間，我想親自去她的工作室談?！?

就說……是我親自指定的合作方?！?

陳助理愣了一下——顧總向來對合作方要求嚴苛，從不“親自指定”，這次卻為了一個剛起步的小品牌工作室破例。

但他沒多問，只恭敬地應了聲“好”。

這是顧衍的“刻意靠近”。他想借著合作，多見見阮媛，想知道那個像極了的笑容，是不是真的能填滿他心里空了四年的角落。

“下一位設計師，阮媛。帶來的是自己設計的織夢系列·「星霧裁夢」?！?

聽到叫號，阮媛深吸一口氣，往展廳上走，聚光燈打過來的瞬間，淡紫歐根紗被染成了暖粉色，銀線星紋突然亮起來，像把藏在霧里的光都逼了出來。

她站在展臺中央，指尖輕輕撥了下裙擺：“這套設計靈感來自我的夢，夢里我深夜走在霧里，抬頭看見星星落在霧里，伸手去抓，霧沒抓住，倒把星光揉進了衣角?！?

說著，她讓模特轉了個圈。

裙擺散開時，里層的珍珠串輕輕撞在一起，發出比風鈴還輕的響，三層花瓣狀的抹胸領跟著晃，邊緣的水晶在鎖骨處投下細碎的光斑。

臺下有人輕輕“哇”了一聲，阮媛的目光掃過人群，突然看見顧衍站在最后排，他沒像其他人那樣拿手機拍照，只盯著裙擺的星紋，指尖似乎無意識地動了下—像在跟著星紋的弧度描摹。

“我用霧化壓褶處理外層歐根紗，是想還原霧的柔軟；銀線星紋特意繡得疏密不一，模擬星星在霧里忽明忽暗的樣子。

”她頓了頓，指尖碰了碰腰側的銀藍緞帶，“連這個絲帶吊墜，都是夢里月亮的形狀。”

話音剛落，展廳的燈突然暗了一瞬。

再亮起來時，裙擺的銀線星紋在微光里更明顯了，淡紫的霧感歐根紗像真的裹了層霧，連模特的身影都顯得朦朧起來。

阮媛看著眼前的景象，突然覺得眼眶有點熱—她真的把那場抓不住的夢，完完整整地縫進了衣服里，還讓所有人都看見了。

另一邊，旁邊做設計的朋友，問顧衍“這設計怎么樣”，顧衍沒回頭，嗯了聲，就離開了。

展會結束后，阮媛又回到了工作室開始了忙碌又平靜的生活，阮媛不知道的是馬上她的生活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