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何項北
- 長姐有空間,在荒年帶全家吃涮肉
- 棠邊雪
- 1468字
- 2025-08-29 23:36:29
樹林里走出來的是一個男人,身形高大挺拔,肩上扛著一張黑漆漆的硬弓,腰間掛著一壺羽箭和一把柴刀。他穿著一身打了補(bǔ)丁的粗布短打,卻洗得干干凈凈,整個人透著一股山林般的沉靜和利落。
是村里的獵戶,何項北。
姜知夏在原主的記憶中找到了這個人的信息。他不是本村人,據(jù)說是幾年前從戰(zhàn)場上退下來的,在村子最偏僻的西頭搭了個小院獨自居住,平日里沉默寡言,靠著一手好箭術(shù)打獵為生,很少與村民來往。
此刻,他那雙深邃的眼睛正落在姜知夏剛剛翻好的那片土地上,目光銳利得仿佛能穿透泥土,看到下面埋著的種子。
“我剛追一只狐貍到這,看到這邊有動靜,過來看看,沒有惡意。”何項北開口了,聲音低沉而平穩(wěn),像是山間的磐石,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定感。
姜知夏緊握鋤頭的手指微微放松,但警惕心并未完全卸下。“這里很偏僻,我以為沒人會來。”
“山里是我的獵場,每一寸土地我都熟悉。”何項北的視線從土地上移開,落在了她的臉上,似乎有些意外,“你一個姑娘家,跑到這么深的地方來做什么?還開了一片地。”
他的目光沒有尋常村夫的猥瑣或好奇,純粹是一種探究,像是在評估一件事情的合理性。
“家里沒地,只能在山上找找活路。”姜知夏半垂下眼簾,掩去眸中的精光,拿出了早已準(zhǔn)備好的說辭,“前些日子我娘托夢,說山神奶奶憐憫我們孤兒寡母,指了這塊寶地,還賜下了仙種,讓我種下,能保一家人溫飽。”
她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帶著一絲少女的虔誠和對未來的期盼。
何項北聞言,眉梢?guī)撞豢刹榈貏恿艘幌隆K窃趹?zhàn)場上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從不信鬼神之說。但在他那雙洞悉世事的眼中,他看到的不是一個被神話蠱惑的無知村姑,而是一個眼神清亮、條理清晰,正用一個看似荒誕的理由掩蓋著什么的堅韌少女。
他沒有追問“仙種”是什么,只是點了點頭,目光重新落到那片規(guī)整的土地上,評價道:“這地方選的不錯,向陽,背風(fēng),離水源也近。你翻地的手法,很特別。”
他看出來了。姜知夏心中一動。她翻地時刻意留了壟,規(guī)劃了行距,這是現(xiàn)代農(nóng)業(yè)最基礎(chǔ)的操作,但在這個時代的普通農(nóng)人看來,卻是多此一舉。
“都是夢里娘教的。”她只能繼續(xù)將一切推給夢境。
何項北不置可否,他扛在肩上的弓動了動,一只灰色的野兔從他背后露了出來,腿上中了一箭,顯然已經(jīng)死透了。他沉默了一下,將野兔解下來,遞了過去。
“你家……需要補(bǔ)補(bǔ)。我聽村里人說,你弟弟前兩天病得很重。”
姜知夏愣住了。她沒想到這個傳聞中冷漠孤僻的男人,會主動示好。這只野兔,對現(xiàn)在的姜家來說,不亞于救命的糧食。
但她不能收。無功不受祿,尤其是在這個時代,一個年輕姑娘私下接受一個單身男人的饋贈,傳出去閑話會滿天飛。
“多謝你的好意,但我不能要。”她搖了搖頭,態(tài)度堅決,“我們家的情況,會慢慢好起來的。”
何項北看著她,女孩的臉龐因為勞累而泛紅,額上還掛著汗珠,眼神卻倔強(qiáng)得像一株迎風(fēng)的野草。他沒有堅持,收回了野兔,只說了一句:“山里有野豬,你一個人要小心。”
說完,他便轉(zhuǎn)身,幾個起落,高大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密林之中,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姜知夏站在原地,看著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沒有動彈。這個何項北,和他記憶中那個沉默的獵戶形象,似乎有些出入。他的觀察力,他的身手,還有他那雙沉穩(wěn)得不像普通獵戶的眼睛,都讓她感到了一絲好奇。
她搖了搖頭,將這些雜念甩出腦海。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地里的種子和家里的生計。
她收拾好東西,沿著來路下山。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背簍里雖然是空的,但她的心里卻裝滿了沉甸甸的希望。
只是她沒有意識到,何項北的好奇心,也像一顆被埋進(jìn)土里的種子,開始悄然生根發(fā)芽。他很好奇,那個柔弱卻倔強(qiáng)的姑娘,種下的“仙種”,到底能長出什么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