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疑竇叢生·初露鋒芒
- 璀璨星途:將軍嫡女策
- 挽無相
- 4601字
- 2025-08-29 20:29:05
漪瀾院老槐樹下那抹不自然的翻土痕,像根細針,牢牢扎進凌薇心里。柳姨娘的“關懷”緊跟著太醫的診脈撞上門來,看似周全的陣仗里,每一步都藏著暗刺。現代頂流的演技,終于在古代后宅的漩渦里首次全開,真真假假攪得人心慌;而那枚意外挖出來的陳舊紙片,卻像把鑰匙,猝不及防捅開了比宅斗更深的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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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瀾院的院門在身后“吱呀”合上,聲音澀得像生銹的鐵軸,硬生生將外界的喧囂攔在門外。院子里靜得發悶,幾竿修竹歪歪斜斜立著,葉片蒙了層灰,連風拂過都沒半點精神。春寒像黏人的蛛網,在墻角、廊下纏得密不透風,空氣里飄著股潮味,混著若有似無的霉氣,聞著就讓人心里發沉。
凌薇(蘇星璃)的目光像最細的篩子,一寸寸掃過這方即將成為“戰場”的小院。院不大,陳設簡得近乎寒酸——桌椅腿上的漆皮掉了大半,露出暗沉的木頭紋理;窗臺上擺著兩只粗瓷碗,連個像樣的擺件都沒有,和“將軍府嫡女”的身份隔著十萬八千里。但她的視線,最終還是死死釘在不遠處那棵虬枝盤錯的老槐樹下。
樹下的土色比周圍深一截,還沾著新鮮的草根,明顯是被人倉促翻松后又草草掩上的。幾片落葉歪歪扭扭蓋在上面,反倒顯得欲蓋彌彰。
凌薇的心猛地一緊。
原主的記憶里,這棵老槐樹常年沒人動,連落葉都是夏荷隔半個月才掃一次;劇本里更是半字沒提過漪瀾院樹下有異常。是原主太怯懦,連自家院子的動靜都沒察覺?還是……這土,根本是她落水后、眾人注意力都在湖邊時,才被人偷偷翻的?
是誰?冒著被發現的風險,往這近乎冷宮的院子里埋東西?埋的是詛咒人偶?還是能置人于死地的毒藥?
無數疑問像亂線纏上心頭,娛樂圈摸爬滾打練出的警惕性在腦子里尖叫——這絕不是小事,說不定藏著能讓她萬劫不復的危險。
“小姐,您盯著樹看什么呀?”夏荷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眉頭皺了皺,顯然沒看出半點不對勁。
凌薇迅速斂去眼底的驚疑,垂下眼睫,連聲音都軟得像沒骨頭:“沒……沒什么,就是頭好暈……快扶我進去換衣裳,冷得骨頭都疼……”
絕不能打草驚蛇。
現在她渾身濕透,力氣耗得差不多了,院里院外指不定有多少雙眼睛盯著。萬一埋東西的人沒走遠,或是柳姨娘的眼線就在附近,貿然挖開只會把自己架在火上。得等,等一個沒人能盯著的時機。
夏荷沒多想,連忙架住她往正屋走。屋里比院子里更悶,空氣里飄著被褥久曬不透的潮氣,混著劣質炭火的煙味,嗆得人嗓子發緊。唯一能看的,是那張梨花木梳妝臺,可惜鏡面蒙著薄灰,連人影都照得發虛。
凌薇湊到鏡前,看著里面那張臉——臉色白得像紙,嘴唇泛著青,濕發黏在臉頰上,狼狽得可憐。可那雙眼睛里,屬于蘇星璃的清醒和銳利,正一點點沖破原主的怯懦,亮得驚人。
“夏荷,找身干爽的襦裙來。”她聲音還軟著,卻帶著不容推托的勁。
“哎!”夏荷應聲沖向衣柜,凌薇則借著轉身的空當,又透過窗縫掃了眼老槐樹——方位、土痕的形狀、旁邊的石頭,全在腦子里記牢了。
剛套上件半舊的素色襦裙,院外就傳來一陣雜沓的腳步聲,還夾著道尖細的嗓子:“薇小姐在嗎?姨娘聽說您落水,立馬請了王太醫來!快開門!”
來了!
凌薇眼神一凜。春桃剛走多久?柳姨娘的人就到了,是春桃報得快,還是她早盯著漪瀾院的動靜?
她立刻給夏荷使了個眼色,聲音壓得極低:“扶我躺到榻上,越虛弱越好。記住,我們只說‘意外落水’,別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嚇得厲害,凍得也厲害,懂嗎?”
夏荷雖懵,卻還是趕緊把她扶到硬邦邦的榻上,用厚棉被裹得嚴嚴實實。凌薇則調整呼吸,讓胸口起伏得又急又弱,連指尖都控制著微微發顫,活像剛從鬼門關爬回來。
門“哐當”一聲被推開,率先進來的是個穿墨綠綢襖的婆子,領口繡著暗紋,一看就是柳姨娘身邊得臉的——正是錢嬤嬤。她身后跟著個提藥箱的老者,留著山羊胡,臉冷得像冰,該是王太醫;最后是春桃,頭垂得快埋進胸口,不敢看凌薇。
錢嬤嬤一進屋,眼睛就像探照燈,掃過凌薇,又掃過屋里的破桌椅,嘴角在沒人看見的地方撇了下,才堆起假笑:“哎喲我的小姐!怎么這么不小心?姨娘一聽就急壞了,趕緊請了太醫來!”
嘴上說著疼,腳卻釘在屋中央,半點沒靠近榻邊,生怕沾染上病氣。
凌薇往被子里縮了縮,只露出雙濕漉漉的眼睛,聲音細得像蚊子叫:“多……多謝姨娘掛心……我好冷……頭也痛……”
她把原主的脆弱演到了極致——肩膀微微發抖,說話帶著哭腔,連看錢嬤嬤的眼神都怯生生的,任誰看了都覺得她是真嚇壞了。
錢嬤嬤盯著她看了半晌,見她還是那副上不得臺面的樣子,眼底掠過絲輕蔑,假笑更濃了:“小姐別怕,太醫醫術好著呢!快讓太醫診脈吧。”
王太醫面無表情地坐下,示意凌薇伸手腕。凌薇把冰涼的手遞過去,心里卻繃得緊緊的——柳姨娘請來的太醫,會不會故意說她“病入膏肓”,或是“神智不清”?
指尖剛搭上脈搏,屋里就靜了,只剩凌薇刻意加重的、帶著病態的呼吸聲。錢嬤嬤、春桃,連夏荷都盯著王太醫的臉,大氣不敢喘。
過了好一會兒,王太醫才松開手,捻著胡子道:“小姐寒邪入體重,脈象浮緊,又受了驚,心神不穩。得趕緊發散風寒、安神定驚,拖久了要成大病。”
“心神不穩”四個字,讓凌薇心頭一警。
果然,錢嬤嬤立馬拔高了聲音:“可不是嘛!春桃說,小姐落水后還胡言亂語,說有人推她!這不是嚇丟了魂兒嘛!太醫,您可得用些好藥,好好給小姐安神!”
她這是當著太醫的面,給凌薇扣“神智不清”的帽子——只要坐實了,以后凌薇再說什么“有人害她”,都能被當成瘋話;柳姨娘要再動手腳,也能找“瘋癲需要靜養”的借口。
春桃也趕緊附和:“是……是!小姐在湖邊,是說過奇怪的話……”
凌薇藏在被子里的手攥緊了,指甲掐進掌心。可越生氣,她面上越可憐——眼淚“唰”地掉下來,順著臉頰滾進衣領,哭得無聲卻揪心:“我沒有胡說……我當時好怕……水里好冷……好像……好像真有人碰了我一下……我不是故意的……”
她不再說“春桃推我”,只模糊提“有人碰了一下”,把焦點從“指認兇手”變成“受驚后的錯覺”。這是示弱,也是以退為進。
她淚眼朦朧地看向王太醫,眼神像受驚的小鹿:“太醫伯伯……我是不是……真嚇出病了?我腦子亂糟糟的,有時候都分不清是做夢還是真的……”
話里帶著點沒頭沒尾的慌亂,更顯得神智不清。
王太醫看著她這副模樣,又瞥了眼冷清的屋子,眉頭動了動。他在高門大宅行醫多年,后宅的陰私見得多了——這嫡女的處境,他早有耳聞。錢嬤嬤和丫鬟的話太刻意,反倒是這小姐,看著更像真受了驚。
他捋著胡子,語氣平淡:“受驚過度,是有癔癥的可能,但眼下主要是寒邪。我開劑發散風寒的方子,加兩味安神的藥,先調理幾日。若是還高熱、胡言,再另說。”
他沒順著錢嬤嬤的話下結論,留了余地。
錢嬤嬤臉色有點僵,卻不敢逼太醫,只能笑道:“那是自然!全聽太醫的!”
王太醫剛提筆寫方子,院外又傳來腳步聲——這次更熱鬧,還夾著環佩叮當的響。
一個穿粉裙的少女在丫鬟婆子簇擁下走進來,裙擺繡著纏枝蓮,銀狐斗篷的毛領襯得她臉蛋白嫩,正是庶妹凌婉。她一進屋,目光就輕慢地掃過破桌子,最后落在凌薇身上,看到那張蒼白卻依舊絕色的臉,眼底飛快地掠過絲嫉恨,又掩上假關切:“姐姐怎么這么不小心?失足落水多危險啊!沒傷著吧?”
錢嬤嬤趕緊把太醫的診斷復述了一遍。凌婉用手帕掩著口鼻,像是嫌屋里的味兒,蹙著眉道:“竟這么嚴重?還驚動了太醫?不過……”
她話鋒一轉,目光掃過凌薇,語氣里帶著刺:“春桃說,你還攀咬她推你?姐姐,自己不小心,怎能冤枉下人?傳出去,別人還當我們將軍府的小姐沒容人之量,行事瘋癲呢!”
這話比錢嬤嬤更毒,明著罵她“瘋癲”。
凌薇往被子里縮得更緊,搖頭搖得像撥浪鼓,眼淚掉得更兇:“我沒有……婉兒妹妹,我沒有……我就是太害怕了……”
她演得語無倫次,像個被指責后慌了神的孩子,任誰看了都覺得是凌婉在欺負人。
凌婉懶得再演,揮了揮手帕:“行了,病了就好好歇著,別再胡思亂想。缺什么找姨娘要,只是……”
她往前傾了傾身,聲音壓得低,卻像針一樣扎人:“父親就快回京了。姐姐這副樣子,還是安心靜養的好,別沖撞了父親,讓他老人家擔心。”
說完,她直起身,像完成任務似的,對錢嬤嬤道:“方子開好了就趕緊抓藥,姨娘還等著回話呢。”
話音落,她扶著丫鬟的手,儀態萬方地走了,留下滿屋子香風,和揮之不去的輕蔑。
錢嬤嬤拿著方子,又假惺惺關懷了幾句,也帶著人走了。
屋里終于靜下來。
凌薇臉上的哭腔和怯懦瞬間收得干干凈凈,掀開被子坐起身,雖然臉色還白著,眼神卻冷得像冰。
“小姐,您……”夏荷被這變臉驚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剛才做得好。”凌薇看了她一眼,語氣平靜,“去把門關好。”
夏荷慌忙關了門,回頭就見凌薇倒了杯冷茶,慢慢喝著,側臉冷靜得嚇人。
“小姐,您沒事?”夏荷小聲問。
“沒事。”凌薇放下茶杯,目光又落向老槐樹,“只是想明白了些事。”
凌婉最后那句“父親快回京”,像把鑰匙打開了謎團——柳姨娘母女選在這時動手,哪是巧合?父親回京,嫡女若“瘋癲”,既礙不了凌婉的路,還能讓將軍對這院子徹底失望;甚至,一個“瘋癲”的嫡女,就算“意外”死了,也沒人會深究。
這哪是簡單的宅斗?這是要斷她的活路!
而樹下埋的東西,說不定就是關鍵!
“夏荷,”凌薇聲音壓得極低,神色凝重,“你剛才說,要去尋李婆婆拿藥?”
“是……是的。”
“現在就去。要快,還得隱蔽。”凌薇叮囑,“拿到參須和干姜肉桂,直接回來,路上別跟任何人說話。回來時留意著,看有沒有人盯著咱們院子。”
“我記住了!”夏荷重重點頭,從后院小門溜了出去。
屋里只剩凌薇一人。窗外的天漸漸暗下來,黃昏的光透著窗欞進來,把影子拉得老長。
凌薇的心跳快了幾分——機會來了。
她走到門邊,貼耳聽了聽,確認沒動靜,才輕手輕腳溜出去,快步沖到老槐樹下。蹲下身,指尖先碰到一層松軟的新土,往下探了半寸,就觸到了硬邦邦的綢布。
她屏住呼吸,飛快地把土刨開,掏出個巴掌大的灰色綢布包,入手沉甸甸的。
還沒來得及看,遠處忽然傳來腳步聲!
凌薇心一緊,趕緊把布包塞進懷里,用手把土填回去,盡量恢復原樣,然后裝作散步似的,慢悠悠走回屋,關緊了門。
后背已經驚出一層冷汗。她靠在門板上,聽著腳步聲由遠及近,又慢慢遠去,才松了口氣。
走到屋角最暗的地方,她顫抖著手掏出布包,解開帶子——里面是十幾兩碎銀子,還有幾件式樣老舊的銀簪、耳墜,看著值不了多少錢。
凌薇愣住了——這不是她想的毒藥或詛咒,倒像誰藏的私房錢?
她翻了翻首飾,指尖忽然觸到綢布內襯里有硬東西。她把內襯撕開個小口,一枚泛黃的薄紙片掉了出來,落在掌心。
紙片邊緣粗糙,像是從什么地方撕下來的,上面用狼毫筆寫著一行字,墨色發淡,卻力透紙背:“薇兒,若遇危難,攜此物往城南‘濟世堂’尋……”
后面的字被液體浸得模糊,認不清了。
而最讓凌薇渾身發冷的是——這字跡,和原主記憶里母親的手書,分毫不差!
原主的母親早逝,只留下一封手書,凌薇還在原主的記憶里見過那字跡——偏瘦、有力,連勾筆的弧度都一樣!
母親?這怎么可能?
母親死了這么多年,誰會把她的字藏在布包里,埋在自己院子里?是母親生前埋的?還是最近有人故意放的?
“濟世堂”是什么地方?是母親留的后路嗎?為什么原主半點印象都沒有?
無數疑問像潮水般涌來,把凌薇裹得喘不過氣。她原本以為,只是穿越到熟悉的劇本里,斗斗姨娘庶妹就能活;可現在才知道,這世界的真相,比劇本里寫的,要復雜得多、危險得多。
母親的死,會不會也藏著貓膩?這“濟世堂”里,又藏著什么秘密?埋布包的人,是幫她的,還是想引她去送死?
凌薇攥著那張紙片,指尖被邊緣硌得生疼,卻渾然不覺。窗外的天徹底黑了,漪瀾院的寂靜里,仿佛藏著無數雙眼睛,正盯著屋里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