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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 綠李
  • 維羅妮娜
  • 12190字
  • 2025-08-28 18:35:36

“以為裝清高他就會娶你?我們家世相當,我愛他。他一定會娶我,你死心吧。”來自陌生號碼。

眉玉知道這是誰。

白家大小姐,一個瘋子。

指尖在刪除鍵上頓了一秒,聽到身后的腳步聲,立刻刪掉信息,關機。

“喝橙汁多沒意思,這個,喝一杯?”陳繆峭巧勁奪下眉玉手中已經喝了一半的玻璃杯,放在旁邊桌上,將香檳杯塞進她細嫩的手心,“今早從新西蘭空運過來的,德邁酒莊的科樂靈紅。”

眉玉從善如流地將手機塞進口袋。

兩人并肩站在窗前看大廳外細雨淅淅,心情大約都是不錯的。

集團簽下了歐洲一個大客戶,這位客戶是個難啃的骨頭,長達近一年的磨合終是簽下了,未來將有長達數年的長尾效應,也是為北鐫打開高端奢侈品行業(yè)的一大突破點。

高興之余,陳繆峭包下半島酒店和員工們一起慶祝。

簽下大單后,他們一個CEO,一個COO,賺得不得了。此時此刻,讀作與民同樂寫作售后,他倆已經干得爐火純青:媒體一拍,流量一投,股價漲停,經典三板斧。

他側頭看著女人線條清癯的側臉,低沉磁性的聲音帶著揶揄:“Julie,我聽說前幾天有人送了你一瓶科樂靈紅,是個男人,你男朋友?”

誠然和眉玉共事四年,陳繆峭身邊最不缺完美情人,每每還是會在和她打一照面時晃神一秒。

他常常想這是不應該的,雖然這個女人身材是比模特還好,面部無一瑕疵的好看,他卻挑剔地覺得這張面皮太素。后來他才恍然大悟,她的美是數學公式,橫沖直撞、煞有介事,卻讓人欣賞不起來。

眉玉是個罕見的美人,卻是個俗人不想去欣賞的美人。

恰好,他陳繆峭就是個俗人,偏偏他一生下來就患有該死的征服欲。

陳繆峭是個從不會避諱自己本能欲望的男人,有就是有,無就是無。若是有人問,他會毫不猶豫地回答:“是,我覬覦蕎眉玉。”

此刻,他深邃的黑眸直勾勾盯著眉玉,等待她的回答。

甘甜的紅酒香氣、咸澀的海風、腥咸的秋雨,廳內的圓舞曲將它們串在一起。

眉玉深深吸氣,復雜的味道充斥她的鼻腔,她聽到自己淡薄的聲音:“朋友而已。”

陳繆峭不置可否:“怎么我聽說是前男友?”

眉玉眸里倒映著維港,臉上偶爾感受到涼涼的濕意,笑:“前男友三個就夠了。”

“陳生。”

“嗯?”

“我寧缺毋濫。”

維多利亞港盡數燈光在雨霧中暈開,寸金光暈給她的褲腳添彩,做了嫁衣。

陳繆峭聞言,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臉上依舊是諱莫如深的表情,分明是一張風流俊美的臉,可偏瓤子是淡漠、涼薄的,語氣略顯漫不經心:“我倒是沒聽說過這套說辭。作為和你同舟共濟四年的老板,我能有幸向你請教一番,你只交三個前男友原則師從何處?”

科樂靈紅的細膩口感在她口中回味,醇厚復雜。

“確實是好酒。”眉玉抿完杯中的紅酒,似是要挑開話題的模樣。她側身將杯子放到桌子上,無意與他對視,男人的眸幽深似海,深邃眼眸像是在緊盯著他的獵物一般,近乎掩藏不住的占有和霸道。

幾息后,在商場一向強硬的鐵娘子似是終于繳械投降,說起這些事情很是稀松平常:“一個女人呢,如果沒有經歷過三次戀愛是不完整的。高中的時候,因為虛榮,和橄欖球隊的隊長談戀愛;大學的時候,為了績點,和學生會會長談人生談理想談愛情;畢業(yè)后,為了前途,和小開談過去談創(chuàng)傷。”

她的皮鞋鞋尖濺了幾滴水珠,鞋尖漫不經心地往前送,用地上的棉布裝飾蹭去。

陳繆峭嘴角揚起一抹譏諷,耐著性子點評:“俗不可耐。”如此說完,一聲輕笑轉瞬,恍如幻覺。

素白纖細的手指扶了扶金絲半框眼鏡,淺褐色的眸子隱匿在鏡片之后,眉玉抬頭正色道:“陳生,有一個詞叫雅俗共賞。”

沒什么好糾纏的,陳繆峭從西裝內里掏出一盒煙,晃了晃煙盒,側頭問她:“帶火機了嗎?”

即使是慶功宴,眉玉也沒有半分要打扮的意思,依舊穿著工作時的白色套裝。四年來只要出席集團相關事宜,她似乎一直都如此著裝,不是白就是黑色的套裝,口袋經年裝著一個Zippo的火機和一盒女士煙。

陳繆峭一米九,由于常年健身練得和泰山似的,前些日子剛過完二十八的生日,面皮年輕又俊美,位高權重。若是他低頭讓你點煙,大約沒個女人能拒絕。眉玉先是從自己的煙盒里抽出一支煙叼住點上,然后手擋在火機的紅光旁給他點上。

他叼著煙,冷嗤:“沒大沒小。”說罷,他深吸了一口,推著潮濕的風口吐出醇厚的濁煙。

“晚上你加個班,十點去麗晶酒店接我回白加道。聽說你搬去淺水灣了,要不要讓同事們給你去暖房?”瞧眉玉似乎對他兩個提議都不大滿意,他很輕地嘆了口氣,“那你晚上來接我,算三倍加班費,我的前秘書。”

眉玉不是一進公司就是COO的,她是從陳繆峭的秘書做起的。

她的加班費并不便宜。陳繆峭將煙摁滅:“少了?”

“當然沒有。剛剛在想事情。”她煙癮并不重,只吸了幾口,大半顆是自燃的。

陳繆峭輕輕嗯了一聲,他并沒有窺探員工隱私的癖好。抽完了煙兩人就散了。

慶功宴結束后,眉玉在休息室里換了平底鞋,拎著高跟鞋冒雨找到泊車處上車。

陳繆峭坐進黑色的勞斯萊斯后排,看到一道倩影冒雨從自己車旁匆匆遠去。他松了松領帶,壓著眉,新晉流量小花顧小蕓順勢鉆進他懷里,衣著清涼的嬌嫩身體被他攬在懷里,嬌滴滴道:“陳先生,人家想死你了。”

“不是讓你在酒店等著?”

“人家等不及了嘛~”

“調皮。”

陳繆峭漫不經心地摩挲女人細膩的后背,忽然低頭用下巴蹭了蹭懷里人兒發(fā)質細膩的頭頂,漫不經心聲音低啞,帶著細微醉意:“你覺得蕎眉玉這女人怎么樣?”

顧小蕓身體一僵,她跟陳繆峭小半年了,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女人是何許人也。美女高材生、高智女強人、鐵血手腕的鐵娘子,母親是早年大陸鼎鼎有名的天才模特,繼父是港城小有名氣的慈善家。曾經她認為蕎眉玉也是她金主的情婦,還想著能跟在陳先生身邊這么多年,日后肯定會上位。她存了和這個女人斗上一斗的心思,卻很快偃旗息鼓了,實在是這個女人太絕情狠辣了,她剛一有那個心思就被蕎眉玉開瓢了。

想著想著,顧小蕓身體軟和下來,聲音甜軟:“蕎coo啊,我覺得她很厲害啊,追求她的男人能從港城排到巴黎去。”

“你覺得她長得好看嗎?”

被這么一問,顧小蕓怔然,說真的,她還從來沒有關注過那張臉,只記得女人身上冷漠的氣質狠毒的手段和涼薄的聲音。

那張臉漂亮嗎?

這朵漂亮的流量小花嘴唇囁嚅了幾下,“嗯......漂亮。”

顧小蕓的反應在意料之中。

他向來不窮追不舍,顧小蕓的反應比她的話更真實,低頭采摘兩瓣鮮艷紅唇。

車內恒溫,顧小蕓臉頰卻是紅起來,“陳先生......”

他哼笑一聲:“小狐貍精。”

.

夜色沉沉,銀雨涼涼。

十點整,粉色的超跑停在麗晶酒店門口,偶爾路人矜持地用余光打量這輛改裝過的超跑,絢爛的燈光下他們的眼睛是亮的。

十點零五分,她發(fā)消息,遣詞造句簡短:“我到了。門口,粉車。”

點擊發(fā)送。

“叮。”

發(fā)送成功。

陳繆峭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睡袍腰帶隨意系著,一邊擦頭發(fā)。

顧小蕓臉頰好好的,進浴室前小聲提醒:“陳先生,您的手機剛剛響了。”

他淡聲“嗯”了一聲。

陳繆峭這人就這樣,要用你的時候耐得下心哄,需求解決完就丟到一邊。

走到床邊拿起床頭柜在充電的手機,兩分鐘前,備注為Julie的Whats好友給他發(fā)消息。

他像剛想起來似的,朝浴室里的人道:“我先走了。我會讓助理聯(lián)系你的工作室談下個季度代言。”

浴室水聲嘩啦,顧小蕓:“什么?”

回應她的是模糊的關門聲。

“久等了。”從他看到消息到走到門口,只過去了不到十分鐘,敲了敲車窗,在眉玉降下車窗后,屈尊紆貴的率先開口。

眉玉斜睨他一眼,身上還帶著水汽,深夜雨意濃重,他卻是不太正經地披著大衣。她判斷這人是剛洗過澡,語氣不咸不淡,“上車。后面保溫桶里有姜湯。”

陳繆峭堂而皇之地坐進后排,果然放著一個淺黃色的保溫桶,很......小巧,很可愛。

他打開嗅了嗅,喝了一口,是溫熱的,并不燙,味道口感都很舒服,“還是第一次見你開這種車。很有個性。......唔,這湯不錯。”

“嗯。”眉玉扶著方向盤,打開車窗,掏出一根女士薄荷細煙叼住,火機“啪嗒”一聲點燃。夜風通過車窗縫隙絲絲縷縷的鉆進來,涼,風涼雨冷,星星點點的水珠蹦進來,落在她素白的左臉上,“隨手煮的,湊合喝吧。”

她抬頭吐出口煙,正巧酒店五樓的一扇窗戶打開,顧小蕓遠遠地向她敬了一杯酒,她冷哼一聲。

“怎么了?”他問。

“沒事。”她冷聲回答。

掐滅煙頭關上車窗,給車打火。

因為工作需求,她去過幾次陳繆峭在白加道的住處,送他回去也熟門熟路。

兩個人都不是多話的人,私下相處并不多。

眉玉輕輕捻著煙蒂,淺眸匿在鏡片之后,嘴角緊緊繃著,很難看出她在想什么。

“我第一次見你這副打扮,挺好看的。”陳繆峭一開口,眉玉眉頭就皺起來,她實在不喜歡這個人偶爾的油嘴滑舌,沒理他。

陳繆峭嗓音微啞:“嗯?看來我加班費確實給少了。”

眉玉:“......”她在心里嘆了口氣。“陳總,按理說,現(xiàn)在應該是我的休息時間,我并不需要對您阿諛奉承。”

“所以呢?”

“......”她深吸了一口氣,平靜無比:“陳總,我的意思是,深夜臨時加班一個小時不會有人還穿職業(yè)裝,除非,我要做什么。”

“你知道你這叫什么嗎?”陳繆峭倨傲地抬了抬下巴,嘴角揚起一個譏誚的笑意:“欲蓋彌彰。”他頓了一下,拇指摩挲著保溫杯,眼神微妙:“不過還挺可愛的。我知道尖沙咀新開了家意大利餐廳,老板是我朋友。周末你......”

眉玉語氣帶著微不可察的嘲弄,“OMG,陳總,我沒聽錯吧。我需要提醒你,我周末的加班費足夠您給您的小情兒買一只愛馬仕經典款了。”

“哈。”陳繆峭擰緊保溫桶的蓋子放置一邊,不置可否:“Julie,我可以鄭重地告訴你,我不是在以老板的身份邀請你,是以男人的身份。”

“吱嘎——”她猛地踩住剎車,面上還是冷靜的,冷冷地吐出:“我覺得我應該表達得很清楚了。老板,陳生,陳總,您確定要以私下騷擾員工的方式被我告上法庭嗎?”

陳繆峭哼笑,語氣冰冷莫名,“Julie,不,蕎眉玉,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其實我挺喜歡你的,你也早就看出來了。所以你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你可以當成,我不太滿意你上次作為我的女伴陪我出席重要場合時用餐的表現(xiàn),我想是不是令堂沒有時間教你,我不介意做你的臨時家教。”

眉玉恢復冷靜,重新打火,提起的肩膀緩緩下塌,雙手搭在方向盤做放松狀,“周末我有家庭聚餐。那天我可以給你預約一下心理醫(yī)生。”

“蕎眉玉。”

“......”她抬起手,比了個數字,“翻這個數,我可以考慮以前任秘書的身份陪你吃頓飯。”

“OK。”陳繆峭從善如流:“時間你定。如何?”

眉玉并不吭聲,油門踩死,車速逼近極限。

“你要超速了。”

“不會。”

五分鐘后,粉色的車影在他家門口停下。

陳繆峭拎著保溫桶,語氣一如既往淡淡的,“洗干凈再還你。”

“七點,晚上七點到八點,多一秒都不行。”她對將要下車的男人說。

“好。”

回到家時已經是快十一點了,眉玉困得不行了,忍著困意洗了澡,不想自己明早頭疼,吹干頭發(fā)才去睡。

第二天照舊五點半就起來了,她一沒睡夠就頭昏腦脹,忍著不適,煮了一杯苦咖啡,加了許多冰塊,猛喝兩大口提神。喝完后,鋪上瑜伽墊做了近一個小時瑜伽,洗完澡。因為沒胃口,菲傭做的營養(yǎng)早餐她沒吃完,比平常早了十分鐘出門。

“真敬業(yè)啊蕎COO,我還想今天給你放天假呢。”九點整,陳繆峭將熱美式放在眉玉辦公桌上,晃了晃手里的咖啡,“買一送一,不喝就算了。”他手里這杯應該是常溫的,沒有掛壁的水珠,手心也無燙紅。

細嫩的指腹碰了碰杯壁,“熱的?”眉玉輕哼:“我從來不喝熱美式。”

陳繆峭挑了挑眉:“你最近能喝冰的嗎?”

眉玉一開始沒聽懂,反應了一會,額角忍不住抽了抽,指尖無意識捻了捻,“多謝。”略有些生硬。

堂堂陳氏太子爺,大半個港島都需仰他鼻息的人,真是無聊得緊。

她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開始后悔自己太過急功近利擺脫家里的幫助選擇入職北鐫,港城一霸,金融和實業(yè)界的王牌大哥。她學歷在當時乃至現(xiàn)在的歷屆畢業(yè)生中都算是拔尖那一類的,那年同專業(yè)大公司基本都遞了offer,北鐫給的待遇明顯是高一截的。她急于求成向看不起自己的繼兄繼姐證明自己,草草做了決定,雖后來他們坦言她是成功的,眉玉卻不這么認為。

陳繆峭......

眉玉無聲嘆了口氣,把注意力放到文件上。

大約一個小時后,助理安娜敲了敲她辦公室的門,“Julie姐,亞明的程總來了。”

“知道了,帶他去會客室。”她道,合上報表,點了點太陽穴,拿起桌邊的美式喝了一口,“你去通知一下各部門負責人,今天會議時間調整,午休結束后去14B-02會議室開會。”

CEO和COO的辦公室在同一區(qū)域,離得很近,眉玉去會客廳的時候,路過CEO辦公室,門沒關嚴,她從縫隙看到陳繆峭背對著她,正對落地窗打電話,模糊地聽到幾個字眼。

趙青?

她記得,這是陳繆峭的發(fā)小。

以前還是他秘書的時候和他出入過很多場合,就連和圈內朋友私下聚會都帶著她,美其名曰帶著她有面子。第一次參加那種私人聚會時,他那群發(fā)小就和孔雀開屏似的對她大獻殷勤,騷哄的,連女伴都松開了。

眉玉沒有刻意停留偷聽墻根,雷厲風行走向會客廳。

陳繆峭還拿著電話,莫名轉頭,門沒關嚴,他邊應著趙青的話,走到門口擰緊把手關上門,“嗯。你攢好局。時間,你定。我?guī)巳ァ!?

快走到會客廳的時候,眉玉腦子里靈光一閃。

哦,怪不得。

怪不得那天陳繆峭回程路上臉色那么臭。

昨天的回憶浮現(xiàn)。原來如此。

會客廳門口,拋去雜念,她低頭理了理衣服,才推門走進去,“程總,好久不見。”

原本在喝茶的中年男人立馬站起來,要和她握手,“蕎小姐,你啊可真難約。下個季度我們亞明......”他的態(tài)度有些亢奮,說起話來抑揚頓挫,京南口音很有腔調。

眉玉從開門那一秒,臉上都是笑的。

在異鄉(xiāng)久了,對老鄉(xiāng)的地和人總是多三分和氣。

.

CEO辦公室里,陳繆峭在和趙青通話時一直有電話進來,他先是忍著和趙青通完電話才去翻通話記錄。

五個未接電話。Whats未讀消息二十二條。

同一個人,白薇。

他皺了皺眉,驀然升起一股厭煩來。

他們這個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翻來覆去就那么幾個人。

就如趙青和白薇,都算是一起長大的,都算是世交,他們關系也親近。

如果可以,他們可以做一輩子好朋友。

例如陳繆峭從始至終都如此覺得。

他不是一個太會壓抑自己喜好的人,就如他從不避諱對身邊人和媒體前展現(xiàn)自己風流的一面,本性難藏啊,藏著也太為難他了。

就像現(xiàn)在,他壓根不想看見白薇這兩個字。

八年前,如果白薇沒有在自個成人禮喝醉后和他表白,并且不管不顧的要爬他床的話,他一定可以當作一切從前。

他自詡風流,卻不是個什么都吃得下。

小時候,白薇還是個正常人,自他成年后,這人莫名其妙把自己放置在他正宮女友的位置上,對他身邊的女人吆五喝六。他不是傻子,更不是個對女人之間的矛盾感知力為零的蠢貨。如果在那晚還不明白白薇是什么心思,他就無藥可救了,干脆讓他爹媽再生一個好了。

陳繆峭想當然地拒絕了。

后來白薇出國了,去年才回來。

許多年不見,白薇變化很大,更內斂含蓄、優(yōu)雅知性,他也談不上喜歡。說真的,如果要娶一個能撐得起門楣的妻子,這樣的白薇還算合格,不過太無趣了些。

他對無聊的女人無感,蕎眉玉恰恰相反,他喜歡,只是作為妻子差了點。

要強的個性、過分敏銳聰慧的腦子、不把你扒層皮的決心和狠勁,這比兩個強勢的娘家還要讓他頭疼。最關鍵的——這個女人有和你破釜沉舟的勇氣。不夠體面的出身讓她敢拼、敢闖、敢不顧一切,她沒有百年家族賦予她的驕傲和尊嚴。

他想起和趙青他們喝酒,他是這么評價眉玉的。

說完又覺得不準確,又道:“做情婦還可以,大不了費點錢讓她乖一點。娶她為妻就等于往自己床底埋一顆地雷,你必須睡覺,又不得不提心吊膽,你不敢賭它是一顆啞雷。”

最后他朝他們下結論,“玩玩就行了,真心動一下也夠了。我可不想自己睡不踏實。如果防止一覺醒來和老婆對簿公堂這種糟心事有人保佑,不就亂套了嗎?”

正沉思,白薇的電話又進來了,大有他不接就不停的架勢。

“有事?”他還是接了。白家不是什么小門小戶,兩夫妻實在是疼女兒。白薇兩個哥哥為親妹妹沖鋒陷陣起來也挺頭疼的,瘋狗的報復,正常人都覺得不適。

白薇溫柔清雅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有些失真,莫名酥軟,“我聽說趙青想私下和朋友們聚一聚,你來嗎?”

原來是套話來的。

陳繆峭不動聲色:“你要去?”

電話那頭傳來輕輕的“嗯。”

“啪嗒”他點了支雪茄,放著燃了一會兒,“去吧。挺久沒一起聚聚了。許譙枝過幾天回國,正好見見拿到德國博士的人是不是都瘋了。”

他正要掛電話,白薇輕聲道:“她來嗎?”

“誰?”陳繆峭明知故問。

電話那頭,白薇原本趴在公主床上,現(xiàn)在坐起來,心里有些緊張,語氣故作輕松:“就是你公司那個首席運營官啊。”

“蕎眉玉啊。”他故作恍然大悟,“她去做什么?她又不是我們這個圈子里的。只是......一個外人而已。你介意?”

白薇心中竊喜,語氣依舊淡淡溫柔:“當然沒有。我只是覺得你們關系挺好的,我以為你會邀請她。”

若是眉玉知曉白薇在陳繆峭是這樣溫柔,肯定會請媽祖了。

這屬實是歷史遺留問題,自四年前她入職北鐫,就有一個陌生號碼一直短信辱罵她。

她從未放在心上過,只當是對手公司的老板請人搞她心態(tài)。直到一年前她才知道這個號碼機主是白薇。

不說想笑是假的,哪有實名罵人的。

陳繆峭眼尾輕挑:“你很關心她?我記得你們并不熟。”

“沒有。阿峭,我只是覺得你對她不太一樣。你是不是......喜歡她?”

“白薇,你逾越了。”

“對不起。以后,不會了。”

陳繆峭揉著眉心,不耐煩地掛了電話。

“......哈哈哈,蕎小姐還是那么幽默。”談笑間定下半年的合作方案。

因為是老鄉(xiāng),亞明的產品和人品都過關,研發(fā)出了當時市面上還沒有的新產品,很有潛力。急于擺脫董事不看好的陳繆峭也看中這家公司,初出社會的眉玉急需證明自己的能力,浸潤在名利場的人眼睛總是毒辣的,陳繆峭還在考量,急于求成的人就已經等不及了。

眉玉主動聯(lián)系作為項目負責人的程總,程總萬萬沒想到第一次和北鐫合作是CEO身邊的秘書主動牽線搭橋。那時眉玉岌岌無名,只是個小秘書,他真怕是詐騙。奈何亞明是個在港城這樣的銷金窟搖搖欲墜,他承受著巨大壓力孤注一擲。幸好,幸好。

四年前的眉玉岌岌無名,四年后的眉玉一面來求。

近年春風得意的程總憂心忡忡地來,喜笑顏開地走。

程總走后,眉玉重新投入工作,忙碌又乏味。

周五晚六點,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她摘下眼鏡,揉了揉山根,一個星期的繁忙到此為止。忍不住嘆氣,兩天假期也不能消停,她也就奢望能睡個好覺。

算了,眉玉穿上羊絨大衣,暗想,今晚睡個好覺養(yǎng)足精神,明天好好戰(zhàn)斗。

一想到家里的那群雜毛鳥,她就煩。

回到家后,她立馬打開空調,沒想到忽然下大雨了,這段時間本就氣溫驟降,下了雨氣溫就更冷了。

為了防止自己感冒降低自己的戰(zhàn)斗力,她立刻去洗了熱水澡,洗好后又煮了紅糖蘋果姜茶。

端著姜茶喝下去的那瞬間,渾身徹底放松的時候,眉玉忽然想起,陳繆峭是不是還沒把保溫桶還給她?

算了,一個保溫桶而已,她又不是買不起,在北鐫干了那么多年她分得了股份和期權,不至于那么小氣。

喝了幾口,吹干頭發(fā)躺在床上發(fā)呆。太困了,她沒有調鬧鐘,一下子睡過去了。

許是這周壓力過甚,一下松了,睡深了,一覺睡到早上八點半。

罪過罪過。

眉玉并沒有多著急,慢悠悠的換衣打扮,刻意把自己的妝容往柔和里去化,卷了一個小時頭發(fā),對落地窗發(fā)了半小時呆。

她不會早就回去,倒不是想拿喬,只是沒必要。

說難聽點,她覺得自己是個外人。

外人哪有早早去打擾主人家的道理。

十點半,眉玉從淺水灣開到半山區(qū),在十一點前一分鐘,準時踏入梁公館。

傭人接過她手里的禮品,她換上拖鞋后走進客廳,環(huán)視了一圈,沒看到永遠樂于在客廳和其他貴婦一起打麻將的母親。

“蕎姨去逛街了。”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午餐前會回來。”

她轉頭,看清來人。

梁靳,梁家大少,她的繼兄。他是繼父和原配的長子,三十出頭,長得很像他父親。他們都五官端正,都是很正氣的長相,眼睛卻很不協(xié)調,陰郁,像蛇。

她母親蕎女士是繼父的第三任妻子,繼二哥和繼姐是繼父第二任妻子生的。

至于她母親,倒是想生,一直沒懷上。

眉玉淡聲道:“知道了。”

“父親在書房等你。他讓你回來就去找他。”說完他就上樓不見了人影。

“呦,誰回來了?蕎COO日理萬機,還有空回來家庭聚餐?”略顯刻薄的女聲從二樓傳來。

眉玉抬頭,她繼姐梁時,“是啊,我回來了。你很想我?”

梁時臉一紅,像燒紅的熱水壺,如何氣急敗壞,“蕎眉玉,你就是個瘋子,我真想殺了你。”

眉玉聳了聳肩,氣性還是這么大。

她親弟弟梁瑾涼涼地道:“我真不知道你每次湊到她面前挑她刺又被她惡心一下才罷休有什么意思。”他冷笑:“難不成你真想她、喜歡她?”

“閉嘴啊撲街仔,看你就煩。你比她還癡線。”梁時真心被自己親弟弟氣得犯惡心,“看見你們,我飯都吃不下了。”

聽著他們的爭吵,梁靳聲音更冷:“看他們因為你爭執(zhí)不休,很痛快吧?”不等她回話,他就轉身向走廊盡頭的書房走去。

屎窟鬼......

眉玉不動聲色地翻了個白眼,在走進繼父書房前一秒調整好表情,敲了敲門,聲音克制:“父親。我回來了。”

“進。”里面的中年男人似是有些疲憊,克制又威嚴。

她推門而入。

男人抬起頭。

他沒有這個年紀該有老,明明要六十的人了,大價錢保養(yǎng)后像四十出頭的儒雅男人。

打眼一看,繼父梁察是長得真不錯,又是慈善家,名聲在外。她的母親是一個父母早逝、被愛情打擊又過早成名內心空虛、被夸譽為史無前例的天才模特。后來無可救藥的愛上了比自己整整大十五歲的男人,拋棄在內地的一切,帶著才七歲的眉玉從京南飛來港城,甘心做一個揮金如土的貴婦。

眉玉毫不意外,她繼父確實還不錯,有顏有錢有地位,還不花心。就是有點老人味,問題不大。

“我聽大哥說您等我。”眉玉正色,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梁察認真打量這個一無所有全靠自己打拼,短短四年如此出色的年輕繼女,頭一次發(fā)現(xiàn)多年前那個尖銳冰冷的女孩居然如此妍麗,身段比之她母親年輕時的體態(tài)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心中那本就呼之欲出的想法愈發(fā)澎湃。

他喝了口苦茶清了清嗓子,“阿玉啊,過了年你就二十六了,怎么還沒談個男朋友啊?你媽媽也想你早點成家,生個自己的孩子,要是兒女雙全就最好了。她還是更希望你輕松一點,女孩子不要那么累。我呢,也不是多封建的人,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或許是覺得自己說話有漏洞,打補丁:“你姐姐和你不大一樣,她沒那么多野心,學習也不上心,我早早就把她嫁出去也好。男孩子嘛,都是先成家后立業(yè),你看你大哥,最大的孩子都十歲了,多聰明一個孩子。”

眉玉暗諷,是怕她心野了自立門戶,讓他丟臉吧。

對上梁察的視線,她微笑:“父親,我還沒有要結婚的打算,我現(xiàn)在在事業(yè)上升期,結婚備孕會影響我的事業(yè)。”

梁察語重心長勸道:“阿玉,只是結婚而已,我并沒有要勸你結了婚就馬上要孩子。只是我覺得女孩子應該早點有個家才是,你已經馬上要二十六歲了,快三十歲的人了,事業(yè)上升期多不容易多耗歲數啊。等你安定下來了,發(fā)現(xiàn)自己過了年紀要不了孩子,多遺憾啊。”

眉玉正要說什么,手機忘開靜音,一通電話打了進來,“抱歉,父親,老板的電話,我需要接一下。”

說完不等回應就出去接電話。

到了無人的角落,在電話要自動掛掉的前一秒她指尖一滑,接通了,“陳總,一言不合就打電話,不太合適吧?您應該先發(fā)信息或郵件先通知我。”她如此說,卻沒有要掛電話的意思,也沒有再主動要說話。

陳繆峭的聲音自電話傳來,有些低啞,“我只是想問問,Julie,需不需要我給你送衣服準備晚上的約會。我這里,有一件很適合你。”

指尖掐進手心,疼痛讓她愈發(fā)清醒,輕而堅定,“陳繆峭。”

“嗯?”聽她語氣不對,陳繆峭神色微正,松開溫香軟玉。記憶里女人很少連名帶姓叫他名字,她不是個軟骨頭,強硬又圓滑,只有在被他逼急了才和他刺幾句。

眉玉有一種很微妙的語氣問他:“你說你以男人的身份約我,還當真嗎?”

這種語氣,陳繆峭迄今為止只在眉玉身上聽過兩次。第一次是對家公司買人追尾要撞廢他,好巧不巧,那天因為私事,他坐的她的車,她是司機。第二次就是現(xiàn)在。

他問:“你不會是被對家買通了吧?”

眉玉冷靜道:“我繼父要給我賣了,我覺得他這個出口商貨源不行。”

陳繆峭挑了挑眉,站起來,走到落地窗前俯視整個港城,波瀾蕩漾的海面在陽光下如翻涌的綢緞,“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我是你最滿意的貨源?”

“陳總,其實我很崇拜你的。”

“......”

“真的。”

“我很榮幸,被你這么優(yōu)秀的女人崇拜。”

“陳總,我們現(xiàn)在不適合拐彎抹角。”

陳繆峭很輕很輕地哼笑一聲:“算數。”

“?”

見她不應,陳繆峭重復:“我說,約你,算數,會一直算數。”語氣不急不緩,少了些往日的漫不經心。

說完,默契地掛了電話。

說來奇妙,兩個不純粹的人會以這樣的方式......

她母親在開飯前回來,看到她就吳儂軟語的抱怨她在外和死了一樣,不回來也不知道給她打電話報平安,她擔心的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

眉玉瞧著蕎女士比多年前帶著她大包小包赴港時明顯圓潤許多的臉頰,微不可察地扯了扯嘴角,輕笑:“媽咪,是我太忙了。我給您帶了禮物,您消消氣。”

蕎女士語氣依舊帶著抱怨:“一個女仔,那么拼命做什么。找個好人家比什么都重要,還不用那么辛苦,你說是不是?哎!你別轉移話題,你真該好好想想了,你過了年都二十六了,再過小兩月就二十七了......”

她不滿地嘟囔:“奔三的人了,還真當自己是十幾歲的小姑娘?!”

“媽。”眉玉眉心蹙在一起。

蕎女士不說話了,她這個女兒一向有主意,不是她幾句話就能改變的,“我不說了還不行?走走走,開飯了。”

眉玉其實有大半年沒回梁家了,和之前沒什么區(qū)別,針鋒相對。

梁家在豪門圈中只能算中等,這類豪門的年輕人都差不多,在外面都是紳士、淑女,在家里頭就犯精神病。

梁靳還像個能克制自己大腦的正常人,另外兩個......不是她軟弱不想回擊,一開始她嘗試過,然后發(fā)現(xiàn)把自己智商拉低是很難的事情。

吃完午餐后,眉玉沒有過多停留,不到半個小時就走了。

蕎女士不大高興;“你每天都忙什么呢?周末也忙?你個糟心玩意兒,生你不如生塊叉燒。”即使被豪門生活滋養(yǎng)了很多年,早年混跡娛樂圈時的暴脾氣還是沒改掉。

而眉玉頭也不回地拉開車門上車,見女兒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她氣結。

晚上六點半,陳繆峭到眉玉家樓下接她。

“我到你家樓下了。”他給眉玉發(fā)了Whats消息。

十分鐘后眉玉才回他。

又過了兩分鐘,眉玉發(fā)消息告訴他自己已經下來了。

可陳繆峭看了一圈都沒看到人。

直到幾米開外一個身穿綠色抹胸長裙的女人踩著高跟鞋緩緩走向他。

“噠、噠、噠。”帶著咸潮的晚風吹起了她的裙角和長發(fā)。

女人曲線完美,妝容明艷如陽,肌膚勝雪,身后晚霞成了她的添妝。

他瞳孔不動聲色地一縮,旋即眼瞼顫了顫,摩挲拇指上的扳指,鎮(zhèn)定自若:“小姐,您有事嗎?我在等人。”他嗅到了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應該是Caron的Poivre。

眉玉:“?”

她深吸一口氣,職業(yè)微笑褪了個干干凈凈,面無表情冷聲道:“陳繆峭。”

陳繆峭一向游刃有余的表情頭一次出現(xiàn)疑惑的表情,盡管很不明顯,還是被眉玉看出來了,他語氣里有一絲絲錯愕“你是?”

“......”

自打眼沒認出約會對象,陳繆峭就沒再說話了,一門心思開車。眉玉也不想理他,摩挲新做的貓眼美甲,車內氣氛近乎窒息。

到了地方,陳繆峭心懷歉意,率先下車然后給她開車門,“別生氣了。我第一次見你打扮成這樣。......當然很漂亮。”見眉玉耷拉著嘴角,像小魚嘴,他彎下腰攬住那一把細腰,觸及那細嫩的肌膚,他心神一蕩,唇湊到她耳邊,聲音低沉,“不原諒我?我可是費心給你準備了驚喜,如果你還討厭我,我會很傷心的。”

眉玉睨他一眼,涂著亮晶晶唇釉的薄唇微微嘟起,唇形姣好,輕哼一聲:“在某人的世界里居然會有傷心這兩個字?真是難得一見。我倒是很想見見赫赫有名的陳生......”她放慢聲音,一字一頓,“能有多難過。”

陳繆峭嗤笑一聲,收緊攬住細腰的手臂,又低下頭,蹭了蹭眉玉的脖頸,呼出的熱氣盡數灑在她精致的鎖骨上,細軟的頭發(fā)掃過皮膚,有點癢。他聲音有些悶:“真是個壞女人。我就喜歡你這掛的。”

走到預定好的位置,陳繆峭替她拉開椅子。眉玉優(yōu)雅環(huán)顧四周,自然而然:“包場了?”

他不以為然:“我不喜歡被當猴子一樣圍觀。”

都坐下來后,侍者上了菜。

“我也不喜歡。”一邊說,眉玉要將手機調靜音,要反向扣在桌面上時,手機頁面忽然彈出一條消息,來自陌生號碼,“賤女人,以為阿峭和你約會就是喜歡你?哼哼,月底他們的私人聚會沒和你提過吧,阿峭可是親口對我說自始至終都把你當外人。你應該慶幸你長得漂亮,讓他有征服欲。你最好一直保持高傲,要是太容易被他得手,很快你就會被他甩了。好好享受短暫的被你一輩子都不應該接觸到的男人追求的日子吧,可憐蟲。”

無趣。

眉玉動了動手指,刪掉信息,徹底關機,以一種風輕云淡的姿態(tài)說:“你和白小姐關系很好?我上次在商場遇見她,她......”欲言又止,并沒有要說完的意思。

她扯了慌,但也真的見過白薇,只是白薇沒看到她。白薇當時是什么姿態(tài)?優(yōu)雅溫柔地對友人說自己很喜歡陳繆峭,想和他結婚,女神般的姿態(tài)絲毫看不出此人是如何在短信里對她人身攻擊的。

聽到眉玉提到這個名字,陳繆峭原本還算輕松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提她做什么?我和她不熟,你也不必認識她。......你聽到什么似是而非的傳聞了?”

眉玉支著下巴,用叉子撥弄盤子里的油麥菜,醬汁在白色的盤子下留下烏七八糟的痕跡,“作為被追求者,問一下追求者交際圈里的唯一女發(fā)小的現(xiàn)狀。不可以嗎?”

“可以。但沒必要。我和她關系不好,也不喜歡她。”

“她挺好看的啊。”

“好看就是我的入幕之賓?蕎小姐,在你眼里我一直都是這么饑不擇食?”

“......”

“怎么不說話?......默認啦?”陳繆峭喉結滾了滾,胸腔震動,發(fā)出幾聲悶笑,“好吧,你也沒說錯,我確實算不上好人。”

說罷,他正色道:“你在我跟前干了四年,我什么樣子你是最清楚的,是,我是見色起意,我很喜歡第一次見到你時像只炸毛的貓的樣子。”

他深邃的黑眸如幽深的海洋,深不見底,“我可以向你保證,在我們交往期間,你是我唯一的女友,我會向媒體宣布你是我的女友。你可以頂著我女友的身份為所欲為,直到你不愿意繼續(xù)交往,我不會主動提分手。戀愛期間我的卡你隨便刷,不設限,且分手后永不追回。你要是不放心,我會和你簽合同。如何?”

眉玉動作一頓,認真思索。這個條件她并不吃虧,但是......不是只有經濟吃虧才叫吃虧,生理上,女性就是再豁達,也是吃虧的。要她信陳繆峭都是她男友了還能當柳下惠不碰她,還不如信陳繆峭的父親突然失智把北鐫集團拱手送人。

在男人的灼灼目光里,眉玉緘默片刻,她深知他說得好聽,但在這段關系里她肯定是弱勢的,只提出了一個要求:“要是我意外懷孕,如果你不想要,得給我補償,是什么我定。你放心,我不會逼你娶我,逼婚風險太大了。如果你要我生下來,你愿不愿意娶我,還是娶門當戶對的妻子,我不逼迫你。你知道我不是那種會放棄有利可圖的機會的人。但是,你的遺囑得有我孩子的一份。”

陳繆峭暗諷,果然沒看錯這個女人,實心實意的蛇蝎美人,他一開始用利益打窩是對的。

不過......聰明是聰明,但未免太天真了些。

這個雷厲風行的冷美人什么時候才能明白如果對峙的兩個人身份懸殊,那就不是協(xié)商了。

那叫妥協(xié)。

表面上,陳繆峭還是答應了眉玉,毫不吝嗇地夸贊,“蕎COO,我一直很喜歡你的聰明。一直聰明好嗎?”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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