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南楓沒舍得從這個襖子出去,主要是沒熬住,又睡了過去。
恍惚間,她感覺到自己身體騰空了,被抱在一個溫暖寬厚的懷里。
她掙扎了幾下,被一句“安分些,再動把你丟下去”唬停了她的上下其手。
直到被放上車,她不忘了嚶嚀出聲:“我要回去,幽幽還在會所……”
“安心睡。”被男人伸手制止:“給她打過電話了。”
“哦”了聲,便沒心沒肺地又將腦袋垂到他肩上。
一股溫熱涌上來,男人身體微微一僵。
強抑住心底的躁動,沉聲吩咐:“回璟園。”
被自家老板的舉動震得目瞪口呆的覃淮,吃瓜吃得正得勁,冷不丁被冷風掃過。
“好的,北爺。”
覃淮面上極其鎮靜,內心卻已經駭浪翻涌。
看來北爺與外界傳言還是相悖的。
北爺不是彎,他是雌雄咸宜!
回到璟園。
將南楓放到主臥時,北蕘是打算放過她的。
可這個女人不太安分。
明明跟他回家了,明明醉得雄雌不分,方才還把他認成簡幽幽。
片刻之后,卻在叫著別人的名字。
“池盛,你王八蛋,你全家王八蛋!”
尤其死手還將他死死揪住,更加讓他怒意騰升。
“南楓,有種給我醒過來。”
似經受了某種召喚,他話音剛落,她就緩緩睜開了眼睛。
“看清楚……”他繼續哄誘,“我是誰?”
她低聲喚了聲他的名字,眼淚就像被沖開的閘門似的,放聲大哭。
“你混蛋!你們都欺負我!”
北某混蛋:“……”
-
晨光順著窗紗穿泄進來,落到床上倦極的兩人身上。
折騰一晚上,濕潮方才褪去。
南楓撐著身子起來,想要到洗手間努力掩蓋顯露的痕跡。
被身后一雙長臂輕易撈回,溫熱的吐息縈在耳畔。
她嘆了口氣,哀怨地翻身,看著晨起自帶圣光的人。
男人緩緩睜開眼,也望著她,眸子里似籠著薄霧的深潭。
被子半滑落,露出他結實的肩臂線條,晨光勾勒出緊實的肌肉輪廓。
“醒了?”他聲音低啞,帶著睡意的磁性。
“嗯,”她長睫籠下,低聲應:“今天得回趟家。”
他抓起一旁的手機,“我讓覃淮送你。”
“不用了。”她看著這張曾讓自己垂涎三尺的臉,思緒百轉千回。
沒錯,她是垂涎他已久。
可這樣美好的清晨,她本該在另一個人的床上醒來。
在那段不算愛情的感情里,她只感到身心俱疲。
直到昨天她終于沒忍住,破罐子破摔提分手。
……
一只寬大的手掌覆罩在她迷蒙的臉上,晃了晃,懲罰性地重重捏了下她的臉頰。
南楓稍稍回神。
“這是……意猶未盡?還是……”男人沙啞的嗓音附在耳邊,帶著晨起的性感,“在我的床上,想別的男人?”
看著眼前這張放大的妖孽的臉,記憶瞬時回籠,南楓恨不能將自己就地埋了。
昨夜暴發戶死黨拖她去會所買醉。
說一個渣男沒什么好留戀的,早死早超生。
喝得人事不省時,以為碰到個清冷“男模”。
好巧不巧,“男模”長在她的審美上。
該死的她總是無法避免見色起意。
她醉眼迷離,湊近了看,卻仍是認出了眼前人。
冷面閻王,濟城太子爺,北堯。
明知惹不得。
可昨晚的她卻并未退縮,而是鬼使神差地問了句:“方便送一程么?”
男人凝著她看了幾秒,只聽到他輕淡地笑了聲,聲音似帶著某種魔力:“好。”
然后,任由對方將她抱上車。
然后,意亂情迷間,她一時沒把控住,把人睡了。
……
憶起自己的一頓操作猛如虎,讓她看起來自己越發像個渣女。
她以為,自己的處女作,是由那個人完成。
她整張臉埋進了被子里,耳邊傳來窸窣翻身起來的動靜,緊接著腦袋被帶著炙熱的手掌摸了摸。
傳來男人沉潤的聲音,還帶著壓抑的笑意。
“再睡會,一會下樓吃早餐。”
她悶在被子里不出聲,大有一種將自己憋死的架勢。
這種醉酒跟人跑的習慣不太好,她也是信了簡幽幽的邪,說那酒不烈,再烈也烈不過她,跟池盛三年,干成了貞潔烈女。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再喝酒她就是狗!
等男人下樓后,她三兩下翻滾起身,手忙腳亂地將自己收拾好,飛速逃離案發現場。
她一向有一套原則:只要她逃得夠快,就不用負責。
對身后男人盯著她飛躥的身影時,露出的深沉笑意一無所察。
“睡了就跑……南楓,渣女可不興當。”
-
天色蒙亮。
5點40。
南楓從夢中驚醒。
她難受地撐起身,靠在床頭,背后一身冷汗。
五年了,一直重復著同一個夢境。
長而窄的幽黑小巷,發出難聞的鐵銹腥臭味,隱隱約約凌亂的腳步聲。
那些模糊的輪廓,怎么也看不清……
她煩躁地抓了把凌亂的長發。
伸手摸向床邊,撈起手機。
那條赫然入目的簡訊,位列前排。
四個大字甚是刺眼:我回來了。
冰冷無感,看不出情緒。
精神折磨好一陣,瞬間盡失,便撐起身,套了件外衫,去了地下室。
這里存放著一些她少女時期喜歡的物什。
琳瑯滿室。
包括一時興起去拍的藝術照,最顯眼的,當屬雜物中那個用檀木定制的金色相框。
南楓在照片上摩挲的手指不自覺停頓。
照片上的人,是擁有同一張面孔的兩個少女。
一個神色淡極,一個笑靨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