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羅山起兵:從書生到劊子手的速成班
- 抱歉,忠字快寫歪了:李思齊自傳
- 竹吟風2025
- 2961字
- 2025-08-28 13:32:14
至正十二年,春天?冷得跟王母娘娘的臉似的。羅山城外桃花開得倒是熱鬧,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掉花瓣,跟下雪一樣——可惜啊,美景底下是人間地獄。紅巾軍那幫大爺從潁州一路砍過來,官府跑得比兔子快,地主老財腦袋搬家,老百姓要么跟著跑,要么…就沒命跑了。三月初七,羅山城破了,那火光照得,跟提前過年似的。
我?我躲枯井里了。井壁滑溜溜,味兒還沖。從縫里瞅見我家房子著了,老娘被幾個紅頭巾拖出來,扯著嗓子喊我:“思齊!思齊!”我倒是想動啊?腿軟得跟面條似的!眼瞅著她被推進火里。我爹?更慘,倒在門口,身上被戳了好幾個透明窟窿,血流得能劃船。那一瞬間,我把自己嘴唇都咬穿了,血混著眼淚往嘴里流,嚯,那滋味兒,咸澀帶鐵銹味,比老陳醋還提神醒腦!
我爹生前總叨叨:“讀書明理,方能立身。”理?理在哪兒呢?書?書能當板磚拍死那幫紅頭巾嗎?仁義禮智信?《春秋》里寫得再漂亮,能把我娘從火里撈出來?不能!這操蛋的世道,只認刀子快不快,不認你字寫得好不好!再當酸書生?那就是砧板上的肉!想活命,想報仇?手里得攥著能砍人的玩意兒!
我發了個狠誓:此仇不報,老子跟你姓!(哦,好像本來就是我家的仇?不管了!)
天亮紅巾軍撤了,我從井里爬出來,跟個泥猴子似的。跌跌撞撞跑到山里,碰上個打獵的,施舍了我半塊硬得能砸死狗的干糧,這才沒餓死。在山里貓了三天,聽說汝寧府那個蒙古達魯花赤察罕帖木兒在信陽招兵買馬,打賊寇。行,就他了!
夜行百里?腳底板磨得跟蜂窩煤似的,終于挪到信陽。城門口,一個鐵塔似的蒙古大將杵那兒,臉膛黑紅,正是察罕。他瞅見我一身破爛,眼神倒是像要吃人,就問:“你誰啊?”
“李思齊,羅山的!”我噗通跪地(膝蓋疼得我齜牙咧嘴,但比不上心里疼),“家沒了,人死光了,就想找個地方砍人,報仇!”
跪下的那一刻,我就沒想活。我就想找個地方死,最好是死在仇人堆里,濺他們一身血!家?沒了。親人?沒了。希望?喂狗了。就剩一肚子邪火,燒得我睡不著。砍不到仇人,寧可戰死,也絕不窩囊活著!
察罕盯著我看了半天,突然哈哈大笑:“好!帶種!老子就缺你這樣的愣頭青!”甩手給了我個百人隊,讓我當隊長。
得,從此就跟察罕老哥混河南了。
第一站,確山。守將張德,挺能打,縮城里當烏龜。察罕讓我帶五百個敢死隊夜襲西門。那晚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風刮得像鬼哭。爬云梯?第一人當箭靶子掉下去了,第二個被長矛串了糖葫蘆掉下去了,輪到我上去,身邊就剩三十來個喘氣的了。我掄刀就砍,剁了守城的頭兒,開了門,大軍一擁而入,天亮前城破了。
張德想跑?我追到淮水邊,在船上把他腦袋剁了。拎著人頭獻寶似的給察罕,他拍著我肩膀:“世賢,你小子行啊,夠虎!”
一刀下去,張德腦袋滾在船板上,血糊了我一臉,溫熱的,像眼淚。可我心里一點報仇的快感都沒有,就剩個空落落的大洞。這貨真是燒我家殺我娘的仇人嗎?還是跟我一樣,被這亂世卷進來,身不由己的可憐蟲?我突然有點怕,怕自己殺著殺著,也變成個只懂砍人的怪物。可不殺?爹娘的仇誰報?羅山那些冤魂誰管?媽的,不想了,砍就完了!
六月,紅巾軍崔德帶了三萬人圍許州。許州那刺史嚇得尿褲子,求援。察罕親自帶兩萬人去救,讓我打頭陣。在潁水邊上,跟崔德干上了。
那天大霧彌漫,江面跟蒙了層紗似的。我們列陣南岸,崔德在北岸。鼓一響,霧里沖出無數條船,紅頭巾跟潮水一樣涌過來。我讓弓箭手射,箭跟蝗蟲似的飛出去,可架不住人多啊,被壓著打。
察罕急了,吼:“李思齊呢?!”
我趕緊應聲:“在呢在呢!”
“帶騎兵繞后頭去!燒他娘的船!”
我領著五百騎兵,從上游偷偷摸摸過去,繞到北岸。紅巾軍后面果然空虛,我一聲令下,放火!船燒起來,火光沖天,煙冒得跟烽火臺似的。北岸那幫人一看后面冒煙,以為被包餃子了,撒丫子就跑。察罕趁機渡江,把崔德揍得滿地找牙,砍了一萬多腦袋,抓的俘虜能開養殖場了。
崔德單騎跑路,后來在南陽被抓,押回汝寧砍了腦袋掛城樓上。
火光映著江面,紅巾軍的慘叫跟背景音樂似的。我站在岸邊,看著那些被燒死的兵,有的懷里還抱著孩子,有的背著干糧袋子。他們也是人啊,也有家啊!可這世道,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不燒船,他們就過江來屠城。我沒得選!可這“沒得選”,是不是就是給自己找的遮羞布?我越來越糊涂了,我到底是為正義砍人,還是為砍出個前程砍人?
這一仗打完,我出名了。朝廷(天知道那會兒朝廷還管不管用)封我當“汝寧知府”。使者來了,察罕笑著對我說:“世賢啊,你現在可不是鄉下土秀才嘍!”我沉默。是啊,我不是那個捧著《春秋》掉書袋的李思齊了。我是將軍,是知府,是管著好幾萬人的父母官兒了!
接過那官印的時候,手都在抖。這玩意兒多重啊?沾了多少人的血?我有了生殺大權,我能保證自己不變成下一個“張德”嗎?權力這玩意兒,跟酒似的,越喝越上頭,越上頭越迷糊。我怕,怕哪天喝高了,連自己為啥拿刀都忘了。
至正十三年,紅巾軍分三路北伐,其中一路李喜喜奔陜西來了。察罕讓我跟著西征,平定關中。
我們從洛陽出發,過潼關進陜西。那地方亂得跟一鍋粥似的,州縣都丟了,老百姓跑得跟沒頭蒼蠅一樣。我們大軍一到,紅巾軍聞風就跑。也有頭鐵的,比如華州的李武。
李武縮城里,城墻又高,硬啃啃不動。圍了半個月,連根毛都沒摸著。
我晚上溜達著看地形,發現城西有條水渠通城里水井。嘿,有主意了!我讓手下挖渠,把渭水引進來倒灌!三天后,城里水深好幾尺,水井都成泥湯子了,守軍又驚又恐,人心散了。
我讓人喊話:“投降不殺!死扛屠城!”
李武還在猶豫,他手下叫崔德的(又一個崔德?晦氣!)直接把他剁了,開門投降。
我進城一看,嚯,老百姓餓得都皮包骨了。趕緊開倉放糧!老百姓感動得,直呼“李青天”!
看著那些餓瘋了的小孩撲向米袋,我鼻子有點酸。以前覺得打仗就是為了報仇。現在明白了點別的:權力這玩意兒,真不是用來砍人的,是用來救人的(至少得裝裝樣子)。要是能保一方平安,讓老百姓有飯吃有房住(書讀不讀再說吧),那這把刀,砍得也算有點價值?可這價值…能撐多久?亂世這鬼天氣,今天剛救活一個,明天一把火又燒死一千。救得過來嗎?管他呢,先救了再說!
察罕聽說后,感嘆:“世賢治軍嚴,對百姓倒是仁義,將來能成大器。”(老察罕啊,你可真會夸人,成大器?斷臂算不算?)
至正十五年,紅巾李喜喜(這哥們兒又來了!)糾集了關先生的殘兵敗將,占了鞏昌,號稱十萬,想打長安。
察罕讓我當先鋒,帶一萬人先上。在隴西定西,撞上了李喜喜的前鋒。
那天大雪紛飛,天地一片白。我們給馬蹄子裹上布,悄悄摸近敵營。半夜,我親自帶了五百敢死隊,直撲中軍大帳!
雪太大,敵我都分不清。我們混進營里,到處放火。紅巾軍炸了鍋,自己人砍自己人。李喜喜鞋都跑丟了,帥旗被我薅了下來。
第二天察罕大軍趕到,一路追著打,連破十幾個寨子,李喜喜直接跑吐蕃去了。
我追到洮河邊,看他殘部渡河,停下了。察罕說:“窮寇莫追。”行吧,聽老板的。
雪落在肩甲上,化了,像眼淚,但沒聲兒。我看著對岸逃跑的背影,突然覺得他們跟我一樣,都是被這亂世大浪卷著的可憐蟲。他們為活命打仗,我為報仇打仗,最后呢?都成了砍人的機器。這天下,啥時候能消停?啥時候能沒有娘哭孩子,沒有餓死的小孩?我攥緊刀把,心里念叨:要是老天爺真開眼,讓我砍一輩子人,能換來一天太平,也行啊…(雖然我覺得老天爺可能瞎了)
這仗打完,朝廷又給我加銜“四川行省左丞”,地盤是沒有,名頭倒是挺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