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博基尼的輪胎碾過青岡山腳下的碎石路，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林曉宇剛把車速降下來，副駕的林正宏突然直起身子，青灰色的瞳孔微微收縮，視線穿透前方百米外的薄霧，精準鎖定了山門口的幾個人影以及旁邊的一輛商務車和一輛面包車。

只見有兩個穿著中山裝的60多歲的老人正在一旁對著商務車車頭上擺著的筆記本電腦討論，此外還有三個穿保安服的人正靠著面包車抽煙，連他們指間夾著的香煙火星都看得一清二楚。

“停車，往后倒十米，躲進那片灌木叢。”

林正宏的聲音突然沉下來，指尖那縷若隱若現的青雷瞬間收了回去，冷硬的側臉在陽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你張叔在前面，我不能讓他看見。”

林曉宇愣了愣，順著他的視線往前瞅——薄霧里只隱約看見幾個模糊的影子，哪能看清誰是誰？

他剛想追問，就見林正宏已經推開車門下車后走，只能趕緊打方向盤，踩著剎車慢慢往后倒，直到車身完全被齊腰高的灌木叢擋住，才熄了火。

“爹，您這視力也太離譜了吧？我咋啥都看不見？”林曉宇跟著下車，看著林正宏站在后備箱旁，忍不住嘀咕。

“再說張叔他們看見了我覺得也沒啥啊，咱就說……”

“別廢話。”

林正宏打斷他，伸手拍了拍后備箱蓋

“打開，我躲這兒。你出去把他們打發走，就說你是來給我上香的，別提任何關于我‘回來’的事。”

林曉宇還想找理由，可看著林正宏不容置疑的眼神，還是乖乖按了后備箱開關。

“咔嗒”一聲，后備箱蓋彈開，林正宏彎腰鉆進去，黑色壽衣的下擺蹭到后備箱壁上的灰塵，只露出半張青灰色的臉，又叮囑了句：“記住，別跟你張叔說關于我的任何事，也別讓他知道你要上山查啥，就說心里難受，想單獨跟我待會兒。”

“知道了知道了。”林曉宇趕緊點頭，看著林正宏把后備箱蓋輕輕合上，才拍了拍身上的外套，深吸一口氣開車象山門口走去。剛走出灌木叢，薄霧漸漸散了些，他終于看清——張叔正背著手在原地踱步，老周蹲在地上，手里拿著個筆記本不知道寫啥，三個保安則靠在商務車旁抽煙，臉上滿是疲憊

“張叔！周叔！”

林曉宇搖下車窗，故意拔高聲音，臉上擠出一副愧疚的表情。

“你們咋還在這兒？不是說搜完山就回去嗎？”

張叔聽見聲音，回頭看見他，趕緊迎上來，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小宇？你咋來了”

他一邊說，一邊上下打量林曉宇，像是擔心他出啥事兒

“我跟老周帶著人搜了一早上，連老爺的影子都沒找著，正琢磨著要不要報警呢。”

老周也站起身，把筆記本電腦折疊收好，嘆了口氣

“小宇，你是沒看見，墳塋頂被劈了個大洞，棺材蓋都飛出去老遠，可就是沒見著老爺的遺體。山腳下的監控也壞了，只拍到墳塋突然炸開的畫面，后面就沒信號了——我跟你張叔猜，說不定是盜墓的用炸藥炸了墳，把遺體弄走了，不然好端端的墳咋會炸開？”

林曉宇心里咯噔一下——他咋忘了張叔他們不知道真相，還在琢磨“遺體失蹤”的事？趕緊低下頭，故意揉了揉眼睛，聲音帶著點哽咽

“張叔，都怪我……當初我非要給我爸立那不銹鋼碑，說要‘潮到地府’，結果引雷劈了墳，現在連我爸的‘遺體’都找不著了。我這心里堵得慌，想來給我爸上柱香，跟他說說話，不然總覺得對不起他。”

他說著，抬頭看向張叔，語氣變得認真了些

“您剛才說要報警？別報了！現在啥線索都沒有，警察來了也查不出啥，還得折騰半天。再說我爸剛走三個月，墳就遭了這事，傳出去對公司影響不好。您先讓保安把山封了，別讓外人進來瞎轉悠，我自己上山給我爸上香，說不定我跟我爸心有靈犀，能找著點啥呢？”

張叔皺著眉，顯然不贊同：“封山倒是能辦，可遺體找不著，總不能一直拖著吧？萬一盜墓的把遺體藏到別的地方，再想找就難了！我看還是報警靠譜，他們有設備，能查痕跡。”

“真不用！”林曉宇趕緊擺手，心里慌得不行——要是警察來了，再查出爹躲在后備箱里，那可就全完了，“張叔，您就信我一次！我就在墳附近待一會兒，上完香就下來，到時候咱再商量報不報警的事。再說這山上全是咱家的祖墳，別讓警察來回折騰，破壞了祖宗的安寧。”

他一邊說，一邊往張叔身邊湊了湊，壓低聲音

“您忘了？我爸生前最不喜歡麻煩別人，要是知道咱為了找他的‘遺體’驚動警察，肯定不高興。我就想跟他單獨說說話，緩解緩解愧疚，您就答應我吧。”

張叔看著他這副模樣，嘆了口氣——他從小看著林曉宇長大，知道這孩子雖然平時紈绔，對老爺的孝心卻是真的。老周在一旁也勸

“老張，小宇說得也有道理，先封山，等他上完香再說。咱們在山腳守著，也不怕出啥事兒。”

張叔猶豫了半天，終于點了點頭，從口袋里掏出一串鑰匙遞給林曉宇

“行，那你注意安全。這是山門口鐵門的鑰匙，上完香趕緊下來，別在山上待太久。還有，別碰墳塋周圍的東西，萬一之后要報警，還得留著現場取證呢。”

林曉宇如蒙大赦，急忙開車進山，車的影子很快消失在眾人視線，等開到一段山路時，就見后備箱蓋已經打開，林正宏正彎腰從里面鉆出來，黑色壽衣上沾了點灰塵，卻沒影響他的動作。

“干的不錯”林正宏站直身子，看都沒看林曉宇一眼，抬頭向山上看，視線穿透層層樹林，精準鎖定了祖墳區的方向

“爹，張叔他沒起疑心吧？”林曉宇陪笑道

“那可說不準，趕緊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線索，然后把現場處理一下，老張可不是那么好隨意糊弄的。”林正宏淡說道

“可是張叔還讓我別破壞現場，等之后報警取證呢。”林曉宇明顯有些顧慮

林正宏嗤笑一聲，配上他那青灰色的面龐分外可恐

“報警？他們要是知道現場的‘主角’就在這兒，不知道該咋想。”

之后兩人將車停在一片灌木叢后面，然后毫不猶豫的下車動身，順著山路往上走，路邊的野草還沾著昨晚的露水，打濕了兩人的褲腳。

越往山上走，空氣里的焦糊味就越濃，偶爾還能聽見幾聲鳥鳴，卻讓這深山顯得更幽靜。林正宏走在前面，腳步又穩又快，青灰色的皮膚在樹蔭下幾乎與周圍的陰影融為一體，只有指尖偶爾竄出的雷光，能讓人看清他的位置。

林曉宇跟在后面，心里既緊張又興奮——緊張的是不知道山上會遇到啥，興奮的是說不定真能找到爹說的“寶貝”。

他剛想開口問問“寶貝”的事，就見林正宏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他，眼神變得凝重：“快到祖墳區了，一會兒別說話，跟在我后面，小心點。”

林曉宇趕緊點頭，屏住呼吸，跟著林正宏往前面走。

繞過一片茂密的柏樹林，終于看見不遠處的祖墳區——幾座青灰色的墓碑整齊地排列在山坡上，最中間的那座就是林正宏的墳。

不銹鋼墓碑還立在原地，碑身泛著冷光，只是頂部被雷劈得有些焦黑，墳塋頂部被劈開一個半米寬的大洞，洞口邊緣的青磚都被燒得發黑，還透著點淡淡的藍紫色雷光。

“就是這兒了。”林正宏走到洞口旁，蹲下身，指尖輕輕碰了碰洞口的青磚——剛碰到，一縷青雷就從指尖竄出，順著青磚鉆進洞里，洞里傳來一陣細微的“滋滋”聲，像是電流在空氣中流動。

林曉宇湊過來，探頭往洞里看——洞里黑漆漆的，只能看見散落的棺材板碎片，還有幾根朽壞的木頭，除此之外啥都沒有。

他剛想說話，突然聽見洞里傳來一陣細微的“轟轟”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地下蠕動，嚇得他趕緊往后退了兩步

“爹，這……這洞里咋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