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在公司附近的出租屋住了半個月，日子過得像臺上了發條的鐘——早上擠地鐵去做行政助理，晚上回來煮一碗青菜面，周末就窩在沙發上看老電影。她刻意避開所有可能遇見陸承澤的地方，連手機里關于他的聯系方式，都刪得干干凈凈。

可有些回憶，不是刪掉就能消失的。

那天她整理行李箱，從夾層里翻出一個舊相冊，封面已經磨得發毛。翻開第一頁，就是她和陸承澤的合影——那是大三那年的櫻花季，他穿著白襯衫，把她圈在懷里，背景是滿樹粉白的櫻花，她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他眼里的溫柔能溺死人。

蘇晚指尖撫過照片上陸承澤的臉，眼淚又沒忍住。她想起那時他總說“蘇晚，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原來一輩子那么短，短到只有五年就結束了。

“叮咚——”門鈴突然響了，打斷了她的思緒。蘇晚擦了擦眼淚，起身去開門，以為是快遞，卻沒想到門口站著的是蘇晴。

蘇晴穿著一件米白色的羽絨服，臉色蒼白，手里拎著一個保溫桶，看見蘇晚，眼里立刻泛起紅：“晚晚姐，我找了你好久，才從陸大哥那里問到你的地址。”

蘇晚皺了皺眉，側身讓她進來：“有事嗎？”

她對蘇晴，說不上恨，卻也親近不起來。她知道蘇晴小時候受了很多苦，可這不是她搶走陸承澤的理由。

蘇晴坐在沙發上，把保溫桶推到蘇晚面前：“我聽說你最近吃得不好，就給你燉了點雞湯，你嘗嘗。”

蘇晚沒動，看著保溫桶上印著的櫻花圖案，忽然想起那套房子的陽臺——陸承澤就是因為蘇晴喜歡櫻花，才把房子轉給她的。

“晴晴，”蘇晚的聲音很平靜，“你不用對我這么好，我們現在這樣，挺好的。”

蘇晴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晚晚姐，我知道你怨我，怨我搶了陸大哥。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太依賴他了。小時候我被拐走，每天都很害怕，后來陸大哥找到我，對我好，我就……”

“找到你？”蘇晚打斷她的話，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晴晴，你去年回來的時候，不是說你是自己找到家里的嗎？”

蘇晴的臉色瞬間變了，眼神有些慌亂：“我……我記不清了，可能是我記錯了。”

蘇晚看著她躲閃的眼神，心里的疑團越來越大。她記得去年蘇晴回來的時候，說自己被拐到一個偏遠的山村，后來村里修路，她才趁機跑出來，一路打聽才找到家。可現在，蘇晴又說自己是被陸承澤找到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晴晴，你說實話，”蘇晚往前坐了坐，語氣嚴肅，“你到底是怎么回來的？陸承澤是不是早就認識你了？”

蘇晴的肩膀抖了抖，眼淚掉得更兇了：“晚晚姐，我真的不能說，陸大哥不讓我說。他說……他說要是讓你知道了，你會生氣的。”

“生氣？”蘇晚笑了，眼里卻沒有一絲溫度，“我現在還有什么可生氣的？我連家都沒了，連愛人都沒了，還有什么比這更讓我生氣的？”

蘇晴咬著唇，沉默了很久，才抬起頭，眼里滿是絕望：“晚晚姐，其實……我跟陸大哥認識很多年了。在我被拐走的第三年，他就找到我了。”

蘇晚的心臟像被一只手緊緊攥住，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你說什么？他早就找到你了？那他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不把你帶回來？”

“是我不讓他說的，”蘇晴的聲音帶著哭腔，“那時候我生病了，很嚴重，陸大哥說要帶我去治病，可我怕你會怪我，怕爸媽會不喜歡我，就跟他說，等我病好了再回來。后來我的病一直不好，陸大哥就一邊照顧我，一邊跟你談戀愛。他說……他說等我病好了，就跟你坦白，可我沒想到，爸媽會突然出事，我也沒想到，我的病會拖這么久。”

蘇晚愣住了，腦子里一片空白。她想起爸媽去世的那天，是兩年前的夏天，他們開車去外地看朋友，路上出了車禍，當場就沒了呼吸。那時候陸承澤一直陪在她身邊，安慰她，照顧她，她還以為他是因為愛她才這么做的，原來他只是在彌補愧疚。

“所以，”蘇晚的聲音發顫，“你跟陸承澤在一起，不是因為你依賴他，而是因為你們早就在一起了，對不對？我才是那個多余的人，對不對？”

蘇晴沒有說話，只是哭著點頭。

蘇晚覺得渾身發冷，像掉進了冰窖里。她想起這五年的點點滴滴，想起陸承澤對她的好，想起那些溫暖的承諾，原來全都是假的。他對她的好，不過是在演戲，不過是在彌補對蘇晴的虧欠。

“那我爸媽的車禍，是不是也跟你們有關？”蘇晚突然問，眼神里帶著一絲瘋狂。她想起爸媽去世前的幾天，一直很不對勁，總是偷偷摸摸地打電話，還跟她說要跟她商量一件很重要的事，可還沒等她問清楚，就出了車禍。

蘇晴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猛地站起身：“晚晚姐，你別胡思亂想，爸媽的車禍就是意外，跟我們沒關系。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說完，蘇晴就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連保溫桶都忘了拿。

蘇晚看著她倉皇的背影，心里的疑團越來越大。她知道，蘇晴在撒謊，爸媽的車禍一定有問題，陸承澤和蘇晴之間，一定還有更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她拿起桌上的保溫桶，打開蓋子，里面的雞湯還冒著熱氣，可她卻覺得無比惡心。她把保溫桶扔在地上，雞湯灑了一地，像一灘鮮紅的血。

那天晚上，蘇晚一夜沒睡。她坐在沙發上，翻遍了那個舊相冊，想從里面找到一絲一毫的線索，可除了那些虛假的甜蜜，什么都沒有。

第二天早上，蘇晚去了爸媽的墓地。她蹲在墓碑前，看著爸媽的照片，眼淚不停地掉：“爸媽，你們告訴我，你們的車禍到底是不是意外？陸承澤和蘇晴，到底瞞著我什么？”

風刮過墓地，卷起地上的落葉，像是爸媽在無聲地回應。蘇晚知道，她不能再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下去了，她要找出真相，為爸媽討回公道，也為自己這五年的青春討一個說法。

她站起身，擦了擦眼淚，眼神變得堅定。她要去找陸承澤，她要讓他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

可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將會是一個更殘酷的真相，一個足以把她徹底擊垮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