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的信息發出去沒多久，手機就震動起來。

屏幕上跳動的不是蘇凝雪的回復，而是秦婉如的名字。

他眉頭微蹙，指尖懸在紅色的拒接鍵上，最終還是劃向了綠色。

電話接通，對面卻沒有立刻說話。

只有壓抑的、破碎的抽泣聲和急促的呼吸聲。

仿佛她正處在極度恐慌的崩潰邊緣。

“江……江楓……”

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幾乎語無倫次。

“新聞……新聞你看到了嗎？星暉……星暉資本……陳氏完了……徹底完了……”

“嗯?！?

江楓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冷漠得像是在聽一個陌生人的故事。

他的冷漠似乎刺激到了秦婉如。

她的哭聲猛地放大，帶著絕望的尖利：

“是你！一定是你做的！對不對？！你早就知道會這樣！”

“你讓我做的事……那些錄音……現在怎么辦？！陳景言會殺了我的！他一定會殺了我的！”

“他不會有機會了?！?

江楓淡淡地打斷她。

“警方現在應該已經到陳家門口了?！?

電話那頭的哭聲戛然而止。

像是被猛地扼住了喉嚨。

死一般的寂靜持續了幾秒。

秦婉如的聲音變得異常沙啞和恐懼：

“……什么？”

“秦婉如，”

江楓的語氣平靜卻帶著最終的審判意味。

“你提供的錄音，是壓垮他們的最后一根稻草?！?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

“第一，帶著你那些小心思和僥幸，等著被牽連進去，和你父母一起，嘗嘗從云端跌落的滋味。陳家的案子，牽扯有多廣，你心里清楚。”

秦婉如倒吸一口冷氣，呼吸再次急促起來。

“第二，”

江楓繼續道。

“看在你最后那點‘功勞’的份上，我會讓你和你父母拿著現有的東西，離開這里，永遠別再回來，也別再出現在我和蘇凝雪面前?！?

“選一個。”

這不是選擇，這是唯一的生路。

電話那頭傳來身體軟軟滑落在地的聲音。

緊接著是徹底崩潰的、壓抑不住的嚎啕大哭。

那哭聲里充滿了后悔、恐懼和不甘。

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虛脫。

她輸了，輸得一敗涂地，連最后一絲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走……我們走……”

她泣不成聲地擠出幾個字。

“聰明?！?

江楓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將這個號碼同樣拉黑。

處理完最后的瑣事，他臉上的冰冷才漸漸褪去。

他深吸一口氣，重新拿起手機。

屏幕上依然沒有蘇凝雪的回復。

一種細微的不安感悄然爬上心頭。

他立刻撥通了蘇凝雪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終于被接起。

但對面傳來的卻不是蘇凝雪輕柔的聲音。

而是一個略帶焦急和陌生的女聲——是她家的保姆阿姨。

“喂？江少爺嗎？”

阿姨的聲音有些慌亂。

“凝雪她……她有點不舒服，剛才突然頭暈得厲害，臉色白得嚇人，現在在房間里休息，好像睡著了……手機可能靜音了?！?

江楓的心猛地一沉！

療愈期的反復！他早該想到的！

昨天庭審的沖擊，加上今早可能看到新聞，這些看似“勝利”的消息，對她脆弱敏感的神經來說，同樣是巨大的刺激！

“我馬上到！”

他丟下這句話，抓起車鑰匙就沖出了門。

車子一路疾馳，連續闖了幾個紅燈。

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趕到蘇凝雪家樓下。

他甚至等不及電梯，三步并作兩步沖上樓梯。

猛地推開她臥室的門。

房間里窗簾拉著，光線昏暗。

蘇凝雪蜷縮在床上，被子蓋到下巴，只露出一張蒼白得沒有血色的小臉。

她閉著眼，眉頭緊緊蹙著。

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未干的淚珠。

即使在睡夢中，身體也在微微發抖。

保姆阿姨站在一旁，一臉擔憂：“江少爺，你看這……”

江楓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發緊。

他揮手讓阿姨先出去。

然后放輕腳步走到床邊，緩緩蹲下身。

他伸出手，極輕極輕地拂去她眼角的濕潤。

他的觸碰似乎驚醒了她。

蘇凝雪猛地睜開眼。

眼中先是掠過一絲驚懼。

待看清是他后，那恐懼才化為巨大的委屈和依賴。

眼淚瞬間涌得更兇。

“江楓……”

她的聲音又輕又啞，帶著哭腔。

“我……我害怕……”

“不怕，不怕，我在這里?！?

江楓立刻坐上床沿，將她連人帶被子緊緊擁入懷中。

像哄孩子一樣輕輕拍著她的背。

“沒事了，一切都結束了，壞人都被打倒了?！?

“對不起，是我沒考慮到你的感受……”

蘇凝雪在他懷里不住地發抖。

眼淚浸濕了他胸前的衣服。

“我……我不知道怎么了……”

她抽噎著說。

“看到新聞……應該高興的……可是……可是我止不住地心慌……手抖……好像又要發生什么不好的事一樣……”

“是創傷后應激，凝雪?！?

江楓低聲解釋，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這是正常的反應，不是你不好?！?

“你的身體和神經還記得那些害怕的事情，需要時間慢慢忘記?！?

“我會陪著你，一直陪著你，直到你好起來?！?

他一遍遍地安撫著。

耐心地告訴她事情已經徹底結束，陳家再也無法傷害她分毫。

在他的柔聲安撫和堅定溫暖的懷抱里。

蘇凝雪劇烈的顫抖才慢慢平息下來。

只是依舊抓著他的衣角不肯放手。

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

過了許久。

她才抬起哭得紅腫的眼睛，小聲問：

“真的……都結束了嗎？”

“真的?！?

江楓低頭，額頭輕輕抵著她的額頭。

眼神無比認真和堅定。

“我向你保證?！?

“從今天起，我們的生活里，只剩下陽光和好事。”

“我保證?！?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溜進來。

恰好照亮床邊一角。

也照亮了兩人依偎的身影。

風暴已然過去。

而療愈與新生，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