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上那串長長的零，散發著誘人的、幾乎令人窒息的光芒。八億！林默的心臟還在砰砰狂跳，血液奔流的聲音在耳膜里轟鳴。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閃爍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光芒，之前的茫然和拘謹被這巨大的數字沖擊得粉碎。他看向身旁永遠鎮定自若的陳明，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變調：

“陳顧問！我現在……是不是想干什么都行？”

陳明臉上掛著專業的微笑，微微躬身：“在法律和道德允許的范圍內，您的意愿是我們的首要目標，林先生。”

“好！”林默大手一揮，指向那三臺豪車，“這些，先不開！”他又猛地看向生活助理，“幫我查一下，我老家，嗯……清水村，現在回村的路修好了沒？村里還有沒有空著的、帶大院子的老房子？能買……哦不，能租也行！”

生活助理顯然受過專業訓練，對客戶各種光怪陸離的要求都能瞬間響應，她立刻拿出平板電腦開始查詢，沒有絲毫遲疑。

陳明則略感有趣地挑了挑眉，但語氣依舊平穩：“林先生是打算回鄉探親？我們可以為您安排最舒適的行程和住宿保障。”

“探親？不不不，”林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一種前所未有的松弛和興奮洋溢在他臉上，“我是回去‘躺平’！老子不干了！回去種田養狗曬太陽！”

“躺平”這個詞從他這個新鮮出爐的億萬富翁嘴里說出來，帶著一種荒謬的喜感。

陳明身后的安全顧問嘴角似乎微不可查地抽動了一下。

“明白。田園牧歌式的休憩，是非常好的放松方式。”陳明從善如流，立刻對生活助理吩咐，“優先篩選林先生家鄉附近環境優美、交通相對便利的房產資源，無論是購買還是長期租賃。同時評估一下周邊基礎設施情況，確保林先生的生活品質。”

“是，陳總。”生活助理手指在平板上飛快滑動，“查詢到清水村已于去年完成‘村村通’公路硬化工程，車輛可以直達。目前村內有空置宅基地三處，其中包括村東頭臨河的一套老式院落，原主人已遷居城里，有出售意向。周邊鄉鎮有快遞點，網絡信號覆蓋良好，但大型商業配套需前往縣城。”

“就它了！臨河那個！”林默一拍大腿，感覺自己做出了一個無比英明的決定，“買下來！等等……先別暴露我中獎的事，就說……就說我在城里混不下去了，被裁員了，回來躲債……順便養養身體！”

他越想越覺得這主意妙極了。既能完美解釋他突然回鄉且“窮困潦倒”的理由，避免被當成肥羊圍觀，又能滿足他某種惡趣味——一種帶著巨大秘密俯視眾生的微妙快感。錦衣夜行，扮豬吃虎，這可是爽文的經典橋段！

陳明眼中閃過一絲了然，點頭道：“很好的策略，可以減少不必要的關注。我們會以一家匿名投資公司的名義進行收購，價格會略高于市場價以確保順利，但不會顯得異常。相關手續我們會盡快辦理。”

“完美！”林默心情大好，“走吧！回樓上，我得先給我爸媽……哦不對，按照劇情，我現在是個失業又欠債的倒霉蛋，得先哭個窮！”他此刻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編造的劇本里，樂不可支。

半小時后，頂樓公寓里。

林默醞釀了一下情緒，撥通了家里的視頻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屏幕上出現母親略顯蒼老的面龐，背景是家里熟悉的舊廚房。

“小默？”母親的聲音帶著驚喜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怎么這個點打電話？沒上班嗎？”這個時間，兒子通常都在忙得腳不沾地。

“媽……”林默努力擠出一副憔悴又沮喪的表情，聲音沙啞，“我……我以后都不用上班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母親的聲音立刻緊張起來，父親的臉也湊到了鏡頭前，眉頭緊鎖。

“公司……裁員了。我們整個部門都沒了。”林默低下頭，肩膀垮下來，演得十分投入，“而且……之前投資了點東西，虧了……欠了……欠了點錢。”他含糊其辭。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能聽到父母沉重的呼吸聲。

預想中的責備沒有來。母親只是嘆了口氣，聲音里充滿了心疼：“人沒事就好，錢沒了再賺。欠了多少？家里還有幾萬塊錢存款，你先拿著……”

父親也悶聲道：“不行就回家來！家里總有你一口飯吃！城里壓力大，回來歇歇！”

林默鼻子突然就真的有點酸了。無論他混得多慘，父母永遠是他的退路。他趕緊吸了吸鼻子：“沒……沒欠太多，我自己能應付。我就是……想回家住段時間，散散心。”

“回！趕緊回！”母親立刻道，“想吃什么？媽給你做！房子我給你收拾出來！”

又聊了幾句，再三保證自己沒事之后，林默掛了電話。心里暖洋洋的，還有點小愧疚，騙了爸媽。不過，等回去給他們個驚喜吧！

他興奮地在寬敞的客廳里轉了一圈，然后大手一揮：“陳顧問，安排一下！采購物資！既然要‘躺平’，裝備得齊全！”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林默體驗到了另一種形式的“瘋狂購物”。

不再是奢侈品店，而是通過生活助理聯系的頂級戶外和家居品牌，進行一場面向田園生活的“戰略采購”。

“越野車要那輛奔馳大G，適合村里路況！改裝一下，減震做好點！”“全套頂級露營裝備！帳篷、天幕、折疊桌椅、爐具氣罐，都要最好的！”“嗯……太陽能充電板、大功率移動電源、衛星電話……呃，可能用不上，但先備著！”“智能家居設備？村里網絡還行？那給我裝一套！遠程控制空調熱水器那種！”“對了，還有無人機！搞幾臺最好的，我要用來……呃……巡視我的領地！”“家電！全換成最新款節能靜音的！電視要最大的！”“種子！各種蔬菜瓜果種子！買有機的！還有樹苗，果樹苗！”“工具！鋤頭鐵鍬……要那個……德國進口的手工鍛造的？看著就厲害！買！”

林默興致勃勃地指點江山，生活助理面無表情地飛速記錄，陳明則偶爾建議某個品牌或型號更可靠耐用。

看著清單越來越長，金額數字不斷跳動，林默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滿足感。這種用金錢武裝起來、準備去“吃苦”的感覺，實在太爽了！

最后，他想了想，又補充道：“再幫我找個靠譜的施工隊，要低調點的。等房子過戶了，得簡單翻修一下，主要是衛生間廚房和網絡線路，外表保持原樣，別太扎眼。”

“好的，林先生。”生活助理應下。

一切安排妥當，林默走到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繁華的都市，心中充滿了期待。

都市牛馬的生活，再見嘍！

老子要回村，當個快樂的土財主……啊不，是失業青年！

他仿佛已經聞到了鄉村清新的空氣，聽到了潺潺的流水聲。

而與此同時，在遙遠的清水村，一個穿著簡單白色T恤、牛仔褲，正挽著袖子在自家小院里給幾盆花草澆水的年輕女孩，接到了林默母親的電話。

“小晚啊，跟你說個事，我家小默……唉，在城里工作不順心，要回來住段時間……心情可能不太好，你們小時候常一起玩，他回來了你有空多來找他說說話……”

女孩名叫蘇晚，是村里少有的留鄉大學生，畢業后選擇回村照顧生病的奶奶，順便用自己學的電商知識試著幫鄉親們賣點農產品。她聽著電話，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眼中流露出一絲同情和關切。

“阿姨您放心，林默哥回來就好了，村里安靜，適合休息。需要幫忙您隨時叫我。”

她掛掉電話，繼續澆水，陽光灑在她纖細的脖頸上，泛著柔和的光澤。清水村，似乎因為林默這個“失業青年”的即將歸來，將要泛起一些不一樣的漣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