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一塊完整的骨頭都不會剩下嗎？”

馮客感覺絕望將自己徹底的包裹了起來，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感受著剛才胸口那團冰冷煞氣帶來的痛苦，沉默了很久才擠出一點聲音：“我還能活多久？”

金哲眉頭緊鎖，搖了搖頭：“不知道，或許明天，或許還能撐幾次，著東西我從未見過，我也只能模糊感知到它的危險，根本無法預測它。”

馮客閉上眼睛。心中怒吼，“憑什么？憑什么！父母勤勤懇懇一生，落得個尸骨無存，自己只是想帶著父母去更好的地方生活，卻又卷入這樣的絕境，身體里還有個隨時爆炸的東西！”種種情緒交織，幾乎充滿他的大腦。

馮客猛然睜開雙眼，眼中血絲遍布，眼中閃爍著瘋狂。他掙扎著，不顧撕裂的疼痛，“噗通”一聲，重重跪倒在地面！

“求您！”他將頭深深低下，聲音因為虛弱和激動而顫抖，“求您教我！教我變強！教我怎么活下去！怎么才能控制著鬼東西！”

一旁的蘆元柳嚇了一跳，急忙上前想扶起他：“孩子，快起來，你的傷還沒好.....”

金哲卻伸手攔住了妻子，他盯著跪在地上渾身顫抖不已的馮客，眼神銳利，似乎想看穿他的靈魂，想看透他剛才眼睛里燃燒的東西.

“想變強？想活下去？“金哲聲音低沉而平靜。

馮客跪在冰冷的地面抬起頭，似乎在爆發的邊緣，幾乎是低吼般說道：“不！我不光要活下去！我要撒殺人，我要用最痛苦和極端的方式，殺死那些我想殺的人！一個都不放過！”話語中的怨毒讓氣氛一凝。

金哲明顯楞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奇怪的神情，接著仰頭哈哈大笑起來，聲音洪亮，甚至震得火堆里的火星都微微跳躍。

“好！很好！”金哲止住笑聲，目光重新落在馮客身上，眼睛中多了幾份欣賞，“總算聽到點像樣的話了！只知道搖尾乞憐想活下去的廢物，不配我金哲浪費時間！”

他轉身，大步朝屋外走去，走到門口時頭也不回的扔下一句話：“先跟著明月學點最基礎的東西把，連路都走不穩的廢物，我沒那么多閑工夫從頭教起！”木門在金哲身后合上。

蘆元柳這才趕緊上前，用力將幾乎虛脫的馮客攙扶起來，重新扶回石榻上，皺著眉嘆了口氣：“你這孩子...唉...先別想這么多，把身體養好最要緊，阿哲剛才算是答應你了，放心吧”

馮客攤在草墊上，胸口劇烈起伏，剛才那番話用盡了他的力氣。他閉上眼，強迫自己按捺住內心翻騰不休的殺意和怨恨，他很明白，現在必須積蓄力量。

.......

大概十多天后。

馮客正坐在火堆前小口吃著蘆元柳準備的肉糊，身體雖然依舊蒼白消瘦，但傷口大多已經結痂愈合，氣力也恢復了不少。胸膛那團冰冷的煞氣像是休眠般蟄伏起來，時刻提醒著他當下的平靜是多么脆弱。

“砰!”

屋門被猛然推開，金明月風風火火的沖了進來，一把抓住馮客的胳膊就往外拽。

“臭臭的客人別吃了！阿爸說了，今天開始讓我來教你，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師傅了，快走！快走！”女孩身材纖細，力氣卻大得出乎意料，馮客猝不及防，差點被他直接提離地面，手里的木碗都差點摔了。

“等等！明月！放手！”馮客哭笑不得，掙扎著想要穩住身形，“我自己能走！你再這么拽，我就告訴你阿爸！”

明月聞言這才不滿的松開了手，馮客撇了撇嘴“我叫馮客，不叫‘臭臭的客人’。”他試圖糾正這個令人尷尬的稱呼。

月明聞言，眨巴著大眼睛，歪著頭打量了他一下，似乎才想起這回事，但隨即俏皮地吐了吐舌頭：“略略略，可是你剛來的時候就是很臭嘛！好吧好吧，馮客就馮客，你真是麻煩，快點跟上！”說完，扭頭就往外跑。

馮客無奈嘆了口氣，整理了一下被扯歪的衣襟，放下碗，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來到紅石部落這段時間，雖然大部分時間都在養傷，但也大概了解到了這個地方。

紅石部落，坐落在一片廣闊褐紅色荒原邊緣，背靠著一座巨大的赤紅色石山，部落也因此得名。周圍用粗大的、削尖了的紅木和巨石壘砌起了簡易的防護墻，墻上能看到巡邏戰士的身影。部落里的房屋大多像金哲家一樣，是用巨大的紅褐色石塊壘砌而成，低矮而堅固，能夠抵御荒原上常見的風沙和還有其他什么東西。

部落的首領是一位名叫“磐石”的老者，馮客只遠遠見過一次，據說是一位經驗極其豐富的老獵人，深受族人敬重。這里的人們似乎以狩獵和采集為生，民風彪悍，無論男女老少，身上大多帶著傷疤。

很快，他們來到部落中央一片被踩得堅實的空地。這里顯然是部落成員聚集和訓練的地方，角落擺放著一些石鎖、木樁和磨損嚴重的箭靶。幾個半大的孩子正在空地上追逐打鬧，練習著簡單的鍛煉動作。

月明跑到空地中央，雙手叉腰，轉過身來，小臉上擺出一副努力模仿金哲的嚴肅表情，但那雙靈動的眼睛里卻滿是藏不住的興奮。

“好了！馮客！”她故意清了清嗓子，聲音拔高，“阿爸說了，讓我教你基礎！首先，你要學會怎么站穩！像這樣！”她說著，雙腳不丁不八地分開，膝蓋微屈，做了一個極其標準的站樁姿勢，身體穩如磐石，還得意地朝馮客揚了揚下巴。

馮客看著她那故作老成又難掩活潑的樣子，有些想笑，但又不得不承認，她那架勢確實很有章法。他依葫蘆畫瓢地嘗試分開腳，彎曲膝蓋。

“不對不對！”月明立刻跳過來，用手啪地一下打在他的小腿肚上，“膝蓋再彎下去一點！腰挺直！哎呀你好笨啊！比小石頭他們還笨！”她嘰嘰喳喳地指揮著，一會兒推推他的背，一會兒又按按他的肩膀，像個忙碌的教練。

“氣息要沉下去！對！肚子用力！想象自己是一棵樹，根扎進地里面！”她一邊說，一邊還自己用力鼓了鼓腮幫子，做出一個下沉的姿勢，模樣十分可愛。

馮客忍著笑，努力按照她的指示調整。這看似簡單的站立，實則要求全身肌肉協調發力，沒過一會兒，他就感到大腿酸脹，額頭冒汗。那團冰冷的煞氣似乎也因為身體的持續緊張而微微躁動，帶來一絲不適。

“堅持住哦！”月明背著手，繞著他走了一圈，像個小小驗收官，“這才剛開始呢！站穩了才能學走路，會走了才能跑，能跑了才能狩獵！我們紅石部落的孩子，三歲就要開始練這個啦！”她的語氣里充滿了自豪。

空地上其他玩耍的孩子偶爾投來好奇的目光，有的還朝著月明做鬼臉。月明立刻瞪回去，揮了揮小拳頭，然后又趕緊轉回頭，一本正經地繼續“監督”馮客，只是那微微紅撲撲的臉頰暴露了她被同伴注視的一絲害羞。

馮客看著眼前這個努力想當個好老師又難脫孩子心性的女孩，感受著身體肌肉的酸痛和體內那不安分的力量，心中五味雜陳。這就是變強的第一步嗎？如此基礎，卻又如此艱難。但他咬緊了牙關，汗水滑入眼睛也一動不動，努力維持著那蹩腳的站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