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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裂痕與微光

雷戰的吼聲如同炸雷,在狹窄的后勤通道里回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絕望的命令。

“快下去!找地方躲起來!快!”

林楓被他猛地推向通風口,一個踉蹌,幾乎摔倒。他最后回頭瞥見的景象,足以成為終生噩夢——就在那通風管道深處,無數雙渾濁瘋狂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如同涌動的蟲潮,伴隨著令人頭皮發麻的密集抓撓聲,正瘋狂涌來!數量之多,遠超想象!

“雷隊長!”林楓失聲喊道。

“走!!”雷戰暴喝一聲,已然轉過身,將那沉重的鐵質消防斧橫在身前,如同一尊試圖阻擋洪流的絕望磐石,用他高大的身軀死死堵住了那個通風管道口!他沒有選擇跳下來,因為他知道,只要他一躲開,上面那些東西就會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下,將下面所有毫無準備的人淹沒!

下一刻,第一只喪尸已經從管道口撲了出來,嘶吼著撞在雷戰交叉格擋的消防斧柄上!巨大的沖擊力讓雷戰壯碩的身軀也猛地一震!

緊接著是第二只,第三只……它們瘋狂地抓撓、撕咬,試圖將雷戰這個唯一的障礙撕碎!

“呃啊!”雷戰發出一聲悶哼,雙臂肌肉賁張到極限,腳下死死蹬住地面,竟然憑借一己之力,暫時頂住了最初幾只喪尸的沖擊!消防斧的木質斧柄在可怕的力量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下面的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極度恐怖的景象嚇傻了,呆立在原地,如同冰封。

“幫忙!找東西堵住口子!”林楓第一個反應過來,嘶聲大吼,眼睛都紅了。他瘋狂地四下掃視,看到旁邊堆著幾個廢棄的紙箱和金屬架子,也不管有沒有用,拼命往雷戰腳下拖拽。

其他幾個男同事也被這吼聲驚醒,求生本能和一絲殘存的勇氣讓他們也沖上前,手忙腳亂地去搬動任何能移動的東西,試圖墊高雷戰腳下,或者阻擋可能漏下來的喪尸。

但通道狹窄,人手雜亂,反而有些礙事。

“頂……不住了……”雷戰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他的臉因極度用力而漲紅,脖頸上青筋暴起。更多的喪尸正在從管道里涌出,疊加的力量如同液壓機般壓來。一只干枯的手爪繞過斧頭,狠狠抓在他的手臂上,瞬間留下幾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鮮血的味道仿佛更加刺激了喪尸的兇性,它們更加瘋狂地向前擠壓。

就在這時,那個情緒一直不穩定的女同事看到了雷戰手臂飆出的鮮血,發出了更加刺耳的尖叫:“他受傷了!他被抓傷了!他也會變成怪物的!他會害死我們所有人的!快讓他走開!走開啊!”

這尖叫聲像毒針一樣刺入混亂的場面。

正在幫忙搬架子的一個男同事動作猛地一僵,看向雷戰傷口的眼神瞬間充滿了恐懼和遲疑,下意識地向后退了半步。

正是這半步的退縮和力量的減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轟!”

雷戰再也無法抵擋那疊加的、非人的巨力,整個人被一股腦地從通風口撞飛了下來,重重砸在下面堆積的雜物上!消防斧也脫手飛了出去,哐當一聲掉在遠處。

失去了阻擋,通風管道口瞬間如同打開了地獄之門!

接二連三的喪尸嘶吼著、扭曲著,如同下餃子般從那個并不算大的口子里跌落下來!摔在地上,然后又毫不停滯地、扭曲地爬起,撲向最近的新鮮血肉!

“跑!!!”雷戰在一片狼藉中掙扎著大喊,他的手臂鮮血淋漓,似乎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

完了!

這一刻,所有人都魂飛魄散!最后一點抵抗的勇氣徹底崩潰!

不知是誰先發出的絕望哭喊,幸存者們如同炸窩的螞蟻,徹底失去了秩序,只想遠離這個突然出現的死亡缺口,拼命向著通道更黑暗的深處踉蹌逃去!他們推搡著,哭喊著,將同伴撞開,只為了自己能跑得快一點。

人性的自私在絕對的死亡恐懼面前,暴露無遺。

林楓也被逃跑的人流裹挾著向后踉蹌。他想去拉一把倒在地上的雷戰,卻被一個慌不擇路的同事狠狠撞開。

“別管他了!快跑啊!”有人嘶喊著。

就這么一耽擱的功夫,已經有兩只喪尸撲到了雷戰附近,而更多的正在從通風口持續落下!

雷戰看著混亂奔逃的人群,又看了一眼撲到近前的怪物,臉上露出一絲慘然和決絕。他沒有再喊叫,只是用沒受傷的手臂摸索著,抓住了旁邊一個倒下的金屬架子,似乎還想做最后的抵抗。

林楓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沒希望了。再停留一秒,自己也會被徹底包圍。

活下去!必須活下去!

他痛苦地閉上眼,猛地轉身,跟著逃亡的人群,拼盡全力向通道深處跑去。身后,是雷戰壓抑的怒吼、喪尸興奮的嘶嚎、以及……某個跑得稍慢的女同事發出的凄厲到極致的慘叫!

聲音很快被恐怖的咀嚼聲淹沒。

林楓不敢回頭,拼命地跑,肺部火辣辣地疼,眼淚卻不爭氣地涌了出來,混合著汗水與灰塵。絕望、恐懼、內疚、憤怒……種種情緒幾乎要將他的心臟撕裂。雷戰為了救他們……而他們卻……

通道并非筆直,有不少岔路和堆放雜物的角落。逃亡的人群在極度恐慌中很快跑散了。有人慌不擇路地沖進了一條死胡同,發出了更絕望的尖叫,隨即被后面追上的黑影淹沒。

林楓憑借著一絲殘存的冷靜,強迫自己觀察前方。他看到右側有一條向上的、相對狹窄的樓梯,似乎是通往更高樓層的后勤區域。而大部分喪尸此刻正被通道主路上奔逃的人吸引。

沒有時間猶豫!

他猛地一拐,沖上了樓梯,一步三階,玩命向上爬!

身后的慘叫聲和嘶吼聲似乎稍微遠離了一些。他不敢停歇,一直爬到了樓梯的頂端——一扇厚重的防火門擋住了去路。

他用力去推,門似乎被什么東西從那邊卡住了,只推開一條縫隙!

林楓心中一驚,幾乎絕望。他透過縫隙向外看去,外面似乎是一個堆放清潔工具的小隔間。

而就在此時,他聽到防火門另一側,隔間外面,傳來一個壓得極低的、帶著哭腔的熟悉聲音,正是之前乞求王經理開門的那個少女!

“……它們好像往那邊去了……我們是不是安全了?”少女的聲音充滿了恐懼和不確定。

另一個略顯沉穩,但同樣緊張的女聲回應道:“噓……別出聲……好像還有別的動靜……”

外面有人!而且是兩個女孩!聽起來似乎暫時沒有直接危險!

希望再次燃起!

林楓用力抵住門,試圖推開更大的縫隙,同時壓低聲音,急促地對著門縫說道:“外面有人嗎?幫幫忙!門被卡住了!讓我進去!后面……后面有那些東西!”

門外的聲音瞬間消失,顯然是嚇了一跳。

幾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后,那個略顯沉穩的女聲警惕地靠近門縫,低聲問道:“……你是誰?你怎么證明你沒被咬?”

林楓急得滿頭大汗,他聽到樓下通道里喪尸的嘶吼和奔跑聲似乎在靠近樓梯!“我沒時間證明!我是樓上公司的程序員!我們剛從辦公室逃出來!下面全是怪物!它們馬上就上來了!求你們,幫幫忙!”

又是短暫的沉默。似乎在權衡。

終于,那個沉穩女聲再次響起:“……小倩,過來幫忙,把那個拖把挪開!快!”

一陣輕微的挪動聲后,卡住門的阻力消失了。

林楓心中狂喜,用盡最后力氣猛地一推!

防火門被推開一道可供一人通過的縫隙!

他閃電般側身鉆了進去!

小隔間里,應急燈昏暗的光芒下,兩個年輕女孩驚恐萬狀地擠在一起,看著他這個突然闖入、渾身血污灰塵、狼狽不堪的不速之客。

林楓來不及多說,立刻反身,奮力將厚重的防火門重新關上,落下插銷!又將旁邊一個沉重的金屬清潔車死死抵在門后!

做完這一切,他才脫力般地靠在冰冷的門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臟狂跳得幾乎要炸開。

暫時……安全了?

他看著眼前兩個驚魂未定的女孩,剛想開口說些什么。

突然——

砰!

厚重的防火門猛地一震!

門外,傳來了令人心膽俱裂的、瘋狂的撞門聲和嘶吼!

它們……跟上來了!

而且,聽這動靜,不止一個!

門后的金屬清潔車被撞得哐哐作響!

剛剛落下的插銷,在巨大的沖擊力下,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彎曲聲!

兩個女孩瞬間面無血色,驚恐地捂住了嘴。

林楓的心,也再一次沉入了無底深淵。

這扇門,能撐多久?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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