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自囚
書名: 自囚作者名: 祁君愿本章字數: 10203字更新時間: 2025-08-26 17:23:46
民國十四年,清明剛過,蘇州城浸在黏膩的雨里。
我坐在書房窗前,看廊外那株百年海棠被雨水打得抬不起頭。
紅木書桌上攤著半闋《雨霖鈴》,墨汁洇了邊角,像我心里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煩悶。
「少爺,外頭有位先生求見,說是北平來的,想借避避雨。」管家福伯的聲音隔著雨幕傳來,帶著點小心翼翼。
我放下狼毫,指尖在微涼的硯臺上頓了頓。沈家是蘇州望族,祖上做過翰林,到我這一輩雖不復從前,卻也規矩森嚴。尋常人不會貿然上門,更別說借避雨這種由頭。
「讓他進來吧,安置在西廂房。」我起身時,長衫的下擺掃過椅腿,帶起一陣沉水香。這香氣是母親生前最愛,她說能安神,可我聞了二十五年,只覺得像層密不透風的繭。
西廂房挨著花園,平日里少有人去。我踏過青苔斑駁的石板路過去時,聽見里頭傳來輕淺的翻書聲。推開門,看見個年輕男人正站在書架前,指尖捻著本泛黃的《漱玉詞》。
他轉過身,雨珠順著發梢滴在月白長衫的肩頭,洇出一小片深色。「沈先生?」他聲音清潤,像山澗里的水,「冒昧打擾,我叫林慕安,從北平來,路過蘇州,不巧遇上這場雨。」
我注意到他左手食指第二節有層薄繭,是常年握筆的人才有的。「客氣了,林先生請自便。」我指了指桌上的熱茶,「雨停之前,這里隨意。」
他笑起來時,眼角會彎出個淺弧,像被春風拂過的湖面。「那多謝沈先生了。」他把《漱玉詞》放回原位,動作輕得像怕驚擾了什么,「方才見沈先生桌上的詞,『驟雨初歇』四字,筆力里帶著點不平,是有心事?」
我愣了愣。這半闋詞我寫了三天,家里的先生只夸筆法沉穩,從沒人說過「不平」。
「不過是閑時涂鴉。」我避開他的目光,看向窗外的雨,「林先生從北平來,那邊的雨,該比蘇州爽朗些?」
「北平的雨烈,砸在琉璃瓦上能響半夜,」他走到窗邊,與我并肩而立,肩頭幾乎要碰到一起,「但不如蘇州的雨纏綿,能把人心都泡軟了。」
他說話時,氣息拂過我耳畔,帶著點淡淡的松煙墨香。我猛地側過身,指尖攥緊了袖口——自十三歲那年被父親按著頭認了親,定下與張家小姐的婚事,我已有十年沒和人靠這么近過。
林慕安像是沒察覺我的局促,指著廊下的海棠道:「這樹有些年頭了吧?花瓣落進泥里,倒比開在枝上更有滋味。」
我想起母親說過,海棠無香,是因為暗戀了嫦娥,不敢讓人知道。那時我不懂,只覺得這花傻得可憐。
「林先生若是不嫌棄,晚飯就在這里用吧。」我轉身想走,手腕卻被他輕輕攥住。
他的指尖微涼,帶著雨氣,觸碰到我皮膚的瞬間,我像被燙到一樣縮回手。
「沈先生,」他眼底的笑意淡了些,「我不是來借避雨的。」
我心口一緊,看向他。
「我是來送東西的。」他從隨身的皮箱里取出個錦盒,打開,里面是枚青玉印章,刻著「硯青」二字,邊角處缺了一小塊。
這是我十五歲那年,偷偷刻了想送給同窗的,后來被父親發現,當場摔在地上,罵我「不務正業,玷辱門楣」。我以為早被下人丟了,怎么會到他手里?
「這印章,怎么會在你那?」我的聲音有些發顫。
「令尊托我帶來的。」他合上錦盒,遞過來,「他說,沈先生如今該收收心,準備秋里的婚事了。」
父親去年冬天去了北平,說是為了生意,其實我知道,他是去給張家施壓,怕我反悔那門親事。
我接過錦盒,玉質冰涼硌手。「多謝林先生。」聲音里的澀味藏不住。
晚飯時,雨還沒停。林慕安坐在我對面,用銀筷夾了塊松鼠鱖魚,慢慢挑著刺。「蘇州菜太甜了,」他說,「北平的炸醬面,醬要熬得帶點焦香才好。」
我沒接話,低頭扒著碗里的白米飯。
「沈先生讀過洋學堂嗎?」他忽然問。
「家父不喜歡那些新東西,請了先生在家教。」
「那可惜了。」他放下筷子,「我在法國時,見過塞納河的落日,比蘇州的晚霞野得多,像燒起來的火。」
我抬眼看他,他眼里的光很亮,像藏著片星空。我長這么大,去過最遠的地方是南京,還是跟著父親去給人賀壽。
「林先生去過很多地方?」
「走了些地方,」他笑,「但還是覺得,有人的地方,才有意思。」他說這話時,目光落在我臉上,沒移開。
我的耳尖有點發燙,慌忙低下頭。
夜里,我躺在床上,聽著窗外的雨聲,翻來覆去睡不著。西廂房的燈還亮著,橘黃色的光透過窗紙,在地上投出個模糊的影子。
這個人,像陣突然刮來的風,帶著北平的塵土和法國的落日,撞進了我這潭死水。
第二天雨停了,陽光透過海棠葉的縫隙,在地上灑了片碎金。
我去西廂房時,林慕安正在收拾東西。「要走了?」我問。
「嗯,得去上海辦點事。」他把那本《漱玉詞》放進皮箱,「沈先生,這書借我看看?看完了還你。」
「送你吧。」
他眼睛一亮:「那我回北平后,寄本《巴黎圣母院》給你?法文原版的,譯本總少點味道。」
我點點頭。看著他拉著皮箱走出大門,背影挺直,像株要往天上長的白楊樹。
福伯在我身后嘆氣:「少爺,這人看著是個敞亮人,可咱們這樣的家,還是少來往好。」
我沒說話,只是覺得院子里的海棠花,好像比昨天好看了點。
林慕安走后的第三個月,我收到了他從北平寄來的包裹。
拆開一看,除了那本精裝的《巴黎圣母院》,還有張照片。照片上他站在埃菲爾鐵塔下,穿著西裝,笑得露出點牙,背景里的鐵塔直插云霄,看著就頭暈。
書里夾著張紙條,字跡飛揚:「沈先生,鐵塔上的風很大,能吹掉所有煩心事。」
我把照片夾在《漱玉詞》里,每天晚上睡前,都要翻到那一頁看一眼。
七月初,父親從北平回來,黑了瘦了,進門就把茶杯摔在地上:「張家那邊松口了,中秋就訂婚!」
我站在一旁,指尖掐進掌心。「爹,我不想娶。」
「由得你嗎?」父親眼睛赤紅,「沈家現在是什么光景?沒有張家幫襯,過不了兩年就得敗落!你以為我愿意讓你受委屈?」
「我不覺得委屈,我只是……」只是想自己選一次。
「只是什么?」父親打斷我,「你想學那些新派人物,搞自由戀愛?我告訴你沈硯青,只要我活著一天,就輪不到你胡來!」
他氣得咳嗽起來,用手帕捂著嘴,帕子上洇出點紅。我的心一緊,想說點軟話,卻怎么也開不了口。
那晚,我把自己關在書房,翻著林慕安寄來的《巴黎圣母院》。法文我看不懂,只能對著那些彎彎曲曲的字母發呆。
他說,譯本總少點味道。那我的人生,是不是也像本被別人翻譯過的書,早就沒了自己的味道?
八月中旬,林慕安又來信了。這次是從上海寄的,說他在那邊耽擱了,要等九月份才能回北平。
「上海的外灘很熱鬧,晚上燈紅酒綠的,像另一個世界。」他在信里寫,「看見有家畫舫,唱的蘇州評彈,忽然就想起你了。」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拿著信紙的手微微發顫。
回信時,我寫了很多蘇州的事,寫海棠花落了滿地,寫巷口的阿婆做的糖粥很甜,寫父親逼我練字,寫我其實不喜歡那些之乎者也。
寫了滿滿三頁紙,最后又揉掉,重新寫:「多謝林先生掛念,蘇州一切安好。」
中秋前幾天,張家派人送來了訂婚的帖子,大紅灑金,看著刺眼。
父親把帖子放在我面前:「下月初六,訂婚宴就設在家里,你給我打起精神來。」
我沒說話,起身回了書房。從抽屜里翻出林慕安的照片,他在鐵塔下笑得燦爛。我摸著照片上他的臉,指尖有點涼。
訂婚宴那天,來了很多人。張小姐穿著粉色旗袍,坐在我旁邊,臉上帶著怯怯的笑。她的手很軟,我碰了一下就縮了回來。
席間,有人起哄讓我們喝交杯酒。父親笑得合不攏嘴,把酒杯遞到我手里。
我看著杯里的酒,琥珀色的,像極了林慕安眼里的光。忽然覺得喘不過氣,丟下酒杯,推開人群往外跑。
跑到花園里,扶著海棠樹干嘔。福伯跟過來說:「少爺,怎么了?」
「我沒事。」我抹了把嘴,「福伯,我想出去走走。」
「這天都黑了……」
「我去趟碼頭。」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去碼頭,也許是想看看,林慕安離開時,看到的是不是同一片夜空。
碼頭上風很大,吹得我長衫亂飛。遠處的輪船鳴著笛,燈火在水里晃成一片碎銀。
「沈先生?」
我猛地回頭,看見林慕安站在路燈下,穿著件深色風衣,頭發被風吹得有些亂。
「你怎么在這?」我的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驚喜。
「從上海回來,船剛靠岸。」他走近幾步,「聽說你今天訂婚?」
我低下頭,踢著腳下的石子:「嗯。」
「恭喜。」他的聲音有點啞。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只有風聲和浪濤聲。
「那本《巴黎圣母院》,我還沒寄給你。」他忽然說。
「沒關系。」
「沈先生,」他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很大,「你想不想跟我走?」
我愣住了,抬頭看他。他眼里沒有笑,只有很深的認真,像結了冰的湖。
「去哪里?」
「北平,上海,或者去法國。」他說,「去看塞納河的落日,去聽北平的炸醬面攤吆喝,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我的心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脹。「我不能走。」聲音細若蚊蚋,「沈家……我爹他……」
「你爹要的是沈家的面子,不是你的日子。」他的指尖有些涼,「沈硯青,你才二十五歲,不是活給別人看的。」
風更大了,吹得我眼睛發澀。「我……」
「我等你三天。」他松開手,「三天后,我在碼頭等你。想好了,就來找我。」
他轉身要走,我忽然抓住他的風衣下擺:「林慕安,你為什么要管我?」
他回頭,月光落在他臉上,一半亮一半暗。「因為,」他頓了頓,聲音很輕,「我見不得好東西被糟蹋。」
那天晚上,我一夜沒睡。坐在窗前,看著天一點點亮起來。
第二天,我去給父親請安。他還在生我的氣,沒理我。
我看著他鬢角的白發,心里像被針扎。這個男人,一輩子都在為沈家撐門面,活得像個上了發條的鐘。
第三天,我去了張家,退了婚。張夫人把我罵了一頓,說我不知好歹。我低著頭,沒辯解。
回到家,父親把我關在祠堂,讓我對著祖宗牌位反省。
「你這個逆子!」他氣得渾身發抖,「你想毀了沈家嗎?」
「爹,我不想娶張家小姐。」
「那你想娶誰?!」
我沒說話。有些話,我說不出口。
祠堂里很暗,只有幾縷陽光從窗欞里照進來,灰塵在光里跳舞。我跪在蒲團上,想著林慕安在碼頭等我的樣子。
天黑時,福伯偷偷給我送了點吃的。「少爺,跟老爺認個錯吧,他也是為了你好。」
「福伯,你說,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么?」
福伯嘆了口氣:「老奴不知道,只知道日子總要過下去。」
后半夜,我趁看守的人睡著了,翻墻跑了出去。
跑到碼頭時,天剛蒙蒙亮。林慕安靠在欄桿上,睡著了。風把他的風衣吹得鼓起,像只翅膀。
我走過去,輕輕叫醒他。他睜開眼,看見是我,愣住了,然后笑起來,眼里的光比星星還亮。
「你來了。」
「嗯。」我點點頭,眼淚忽然掉了下來。
他伸手,把我攬進懷里。他的懷抱很暖,帶著點煙草和陽光的味道。
「沈硯青,」他在我耳邊說,「以后,不用再委屈自己了。」
去北平的火車上,林慕安靠窗坐著,在速寫本上畫窗外的風景。
我靠在他肩上,聞著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覺得很安心。「我們就這樣走了,我爹會氣死的。」
「等他氣消了,我陪你回來賠罪。」他頭也不抬,筆尖在紙上沙沙響,「不過現在,先讓他冷靜冷靜。」
我笑了笑,拿起他的速寫本翻看。里面畫了很多人,碼頭的搬運工,上海的舞女,巴黎街頭的乞丐。翻到最后一頁,是我的側臉,在蘇州老宅的海棠樹下,眼神有點空。
「什么時候畫的?」
「上次在你家,趁你看書的時候。」他撓撓頭,「畫得不好。」
「很好。」我摸著紙上的線條,心里軟軟的。
火車走了三天三夜。到北平時,正趕上一場秋雪,細碎的雪花飄在灰黑色的城墻上,像撒了層糖霜。
林慕安的住處是個小四合院,院里有棵棗樹,葉子落光了,枝椏光禿禿地指著天。「以前是個朋友的,他去國外了,讓我住著。」他打開門,「簡陋了點,別嫌棄。」
屋里很暖和,生著煤爐。家具都是舊的,卻擦得锃亮。「我住東廂房,你住西廂房。」他說,「缺什么跟我說。」
晚上,他做了炸醬面。醬果然熬得帶點焦香,配上黃瓜絲和豆芽,吃著很爽口。「怎么樣?比蘇州菜對胃口吧?」
「好吃。」我點點頭,嘴里塞得滿滿的。
在北平的日子,很安靜。林慕安每天早上出去,說是在報社做事,晚上才回來。我在家看看書,收拾屋子,有時去胡同里逛逛。
北平的胡同很有意思,彎彎曲曲的,像走不盡。路邊有賣冰糖葫蘆的,有剃頭的,有小孩在追著跑。陽光透過光禿禿的樹枝照下來,在地上畫著格子。
有天我在胡同口的書攤前,看到本《新青年》,翻了幾頁,里面的話很大膽,說要自由,要平等。我看得入了神,直到書攤老板催我,才發現林慕安站在我身后。
「喜歡?」他問。
「嗯,寫得挺好。」
「這書在蘇州,怕是見不到吧?」
我搖搖頭。父親最恨這些新思想,說會教壞年輕人。
「以后想看什么書,跟我說,我給你找。」他笑著揉揉我的頭發,像在摸只小貓。
我的心又開始亂跳,低著頭,假裝看地上的螞蟻。
他的手頓了一下,慢慢收了回去。
天氣越來越冷,煤爐燒得很旺。晚上,我們經常坐在爐邊聊天。他給我講在法國的事,講留學生們怎么在塞納河邊唱歌,怎么和警察吵架,怎么偷偷辦報紙。
「那時候,覺得什么都能改變。」他看著跳動的火苗,眼神有點遠,「回來才知道,難。」
「為什么要回來?」
「因為這里有想改變的東西,」他轉過頭看我,「還有……想等的人。」
我的臉又開始發燙,趕緊端起茶杯喝水。茶水燙得舌頭有點疼,卻沒舍得放下。
有天晚上,我起夜,看到他房間的燈還亮著。門沒關嚴,留著條縫。我走過去,看見他坐在桌前,手里拿著張照片,是在蘇州碼頭,我抓住他風衣下擺的樣子。
他用指尖輕輕劃過照片上我的臉,嘆了口氣。
我的心跳得像擂鼓,悄悄退了回去,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
我不知道,我們這樣算什么。朋友?好像不止。可除此之外,又能是什么呢?
十二月初,北平下了場大雪。院子里的棗樹被雪壓彎了腰,像個駝背的老人。
林慕安出去了一天,回來時,手里拿著件深藍色的棉袍。「給你買的,北平比蘇州冷。」他遞給我,「試試合不合身。」
棉袍是新做的,針腳很細密,里子是暖和的駝毛。我穿上,正好合身。「謝謝你,慕安。」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聲音有點小。
他愣了一下,眼里的光又亮了起來,像落滿了星星。「不用謝,硯青。」他叫我的名字,尾音輕輕的,像羽毛搔在心上。
那天晚上,他喝了點酒,話比平時多。「硯青,」他看著我,眼睛在燈光下顯得格外黑,「你后悔嗎?跟我來北平。」
「不后悔。」我搖搖頭,「在這里,很開心。」
「如果……如果我不是你想的那樣呢?」他的聲音有點啞。
「你是什么樣的?」
他張了張嘴,沒說出來,只是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后來,他喝醉了,靠在椅背上睡著了。我看著他的臉,睫毛很長,鼻梁很挺,嘴唇的顏色有點淡。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摸摸他的眉毛,指尖剛要碰到,他忽然動了一下,我嚇得趕緊縮回來。
把他扶到床上時,他忽然抓住我的手,力氣很大。「別走,」他喃喃地說,「別像他們一樣,都走了。」
他的眼睛沒睜開,眉頭皺著,像在做噩夢。我坐在床邊,看著他,心里酸酸的。
我不知道他以前經歷過什么,只知道他看起來像團火,其實心里藏著冰。
我輕輕掰開他的手指,替他蓋好被子,轉身要走,他卻忽然醒了,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拉進懷里。
他的懷抱很燙,帶著酒氣。「硯青,」他在我耳邊低聲說,「別離開我。」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只能感覺到他的心跳,很響,和我的一樣。
他的臉離我很近,呼吸拂在我臉上,帶著點酒的辛辣。我閉上眼,感覺到他的唇貼了上來。
很軟,有點涼,像北平的雪落在臉上。
我渾身都在發抖,卻沒有推開他。
那天晚上,我沒回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時,他已經醒了,正看著我。陽光透過窗紙照進來,在他臉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早。」他笑了笑,眼里帶著點不好意思。
「早。」我的臉瞬間紅透了,趕緊拉過被子蓋住頭。
他把我從被子里拉出來,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硯青,」他說,「我們這樣,你怕嗎?」
我看著他的眼睛,很認真地搖搖頭。「不怕。」
他笑起來,像個得到糖的孩子。
從那天起,我們住到了一個房間。晚上他抱著我睡覺,很暖和。他的手總是不太老實,在我背上輕輕劃著,弄得我癢癢的,卻不想躲開。
他不再讓我叫他林先生,讓我叫他慕安。他叫我硯青,有時會叫我青兒,聲音軟軟的,聽得我心尖發顫。
他帶我去逛頤和園,冬天的昆明湖結了冰,有人在上面滑冰。他拉著我的手,在冰上跑,風從耳邊呼嘯而過,我笑得喘不過氣。
他帶我去聽戲,在后排的角落里,黑暗中,他偷偷握住我的手。戲臺上的花旦咿咿呀呀地唱著,我什么也沒聽進去,只覺得他的手心很燙。
他帶我去吃涮羊肉,銅鍋里的水咕嘟咕嘟地響,他把燙好的羊肉夾到我碗里,「多吃點,看你瘦的。」
北平的冬天很冷,可我覺得,那是我這輩子最暖和的一個冬天。
開春的時候,蘇州來了封信,是福伯寫的。
他說,我走后,父親大病了一場,張家也退了親,沈家的名聲在蘇州一落千丈。他還說,父親經常一個人坐在書房里,對著我的空椅子發呆。
我拿著信,心里堵得慌。林慕安走過來,從我手里拿過信看完,嘆了口氣:「想回去看看嗎?」
「我不知道。」我搖搖頭,「他要是知道我們……」
「總會知道的。」他抱住我,「等過段時間,我陪你回去。」
可我沒想到,不等我們回去,父親就找來了。
那天我正在院子里曬書,聽見大門響,出去一看,愣住了。父親站在門口,穿著件深色馬褂,頭發白了不少,背也有點駝了。
「爹……」
他沒看我,眼睛像刀子一樣盯著從屋里走出來的林慕安。「就是你,拐走了我兒子?」
林慕安上前一步:「伯父,我和硯青是真心的。」
「真心?」父親冷笑一聲,「你們兩個大男人,談什么真心?簡直不知廉恥!」他抓起院子里的掃帚,就往林慕安身上打。
「爹!」我趕緊撲過去攔住他,「你別打他!」
掃帚打在我背上,很疼。林慕安把我拉到身后,任由父親的掃帚落在他身上。「伯父,有什么氣,沖我來,別嚇著硯青。」
父親打了幾下,累得喘粗氣,扔掉掃帚,指著我:「沈硯青,你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我站在林慕安身邊,握緊他的手。
「你不回去?」父親氣得渾身發抖,「你要為了這個男人,連沈家都不要了?連我這個爹都不要了?」
「不是的爹,」我的眼淚掉了下來,「我只是想過自己的日子。」
「你的日子?」他指著我和林慕安握在一起的手,「你們這樣,叫什么日子?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林慕安把我護在身后:「伯父,時代變了,兩個人在一起,只要真心,沒什么不對。」
「放屁!」父親唾了一口,「我今天就把話撂在這,你要么跟我回去,要么,就永遠別認我這個爹,別進沈家的門!」
我看著父親通紅的眼睛,心里像被撕開了一道口子,一邊是生我養我的父親和家,一邊是我深愛的人。
「爹,對不起。」我低下頭,聲音哽咽,「我不能跟你回去。」
父親愣了愣,好像沒料到我會這么說。他看著我,眼神一點點冷下去,最后,轉身就走。
「爹!」我喊了一聲,他沒回頭。
我站在門口,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胡同盡頭,眼淚止不住地流。林慕安抱住我,「別難過,他會明白的。」
可我知道,不會了。從他轉身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回不去了。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失眠。林慕安抱著我,輕輕拍著我的背,像在哄個孩子。「青兒,別想了。」
「慕安,」我說,「你說,我們是不是做錯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沒什么錯,喜歡一個人,怎么會錯呢?」
可我心里的疙瘩,卻解不開了。
從那以后,林慕安回來的越來越晚,有時甚至徹夜不歸。他說是報社忙,可我總覺得,有什么不一樣了。
有天晚上,他回來時,身上帶著股香水味。我沒問,可一整夜都沒睡好。
第二天,我去他說的那家報社找他。門口的人說,他早就不在那做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
回到家,我在他的抽屜里,找到了一個女人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穿著旗袍,笑得很漂亮,背后寫著:贈慕安,巴黎。
原來,他說的那個去國外的朋友,是個女人。原來,他在法國,不是一個人。
晚上他回來,我把照片放在他面前。「她是誰?」
他看到照片,臉色變了變,沉默了很久,才說:「以前的朋友。」
「只是朋友?」
「嗯。」
「那報社呢?你早就不在那做了,對不對?」我的聲音在發抖。
他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林慕安,你還騙了我什么?」我的眼淚掉了下來,「你說的那些話,是不是都是假的?你帶我來北平,是不是只是一時興起?」
「硯青,不是的,你聽我解釋……」
「我不想聽!」我推開他,跑出了門。
北平的春夜,還帶著點冷。我漫無目的地在胡同里走,眼淚糊了一臉。風吹得我頭疼,可心里更疼。
我想起在蘇州的海棠樹下,他說要帶我去看塞納河的落日。想起在碼頭,他說等我三天。想起在北平的爐邊,他說想等的人是我。
原來,都是假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累得走不動了,坐在路邊的臺階上,抱著膝蓋哭。
忽然,一件風衣披在了我身上。我抬頭,看見林慕安站在我面前,眼睛紅紅的,像只受傷的狼。
「跟我回去。」他說。
「不。」
他蹲下來,抓住我的手:「青兒,對不起,我不該騙你。那個女人,是蘇蔓,我在法國的同學,也是……我以前的未婚妻。」
我愣住了。
「她家里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她就回了國。我回來,一部分是想做自己的事,一部分,是想忘了她。」他的聲音很啞,「我怕你知道了會生氣,才沒告訴你。報社的事,是因為我最近在幫朋友辦點事,不方便說。」
「什么事?」
他猶豫了一下,說:「辦報紙,宣傳新思想的,怕連累你,才沒告訴你。」
「那香水味呢?」
「前天去見蘇蔓了,她想讓我跟她去南京,我拒絕了。」他看著我,眼神很認真,「青兒,我心里只有你,從來沒有別人。」
我看著他的眼睛,想從里面找出點謊言的痕跡,可看到的,只有滿滿的疲憊和慌亂。
「真的?」我問,聲音帶著點不確定。
「真的。」他把我抱進懷里,很緊,「別離開我,青兒,求你了。」
我的心,又軟了。
回到家,他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了我。他確實在辦一份地下報紙,宣傳抗日,反對政府,很危險。蘇蔓來找他,是想讓他加入國民黨,他沒同意。
「為什么不告訴我?」
「怕你擔心。」他說,「這件事,很危險,我不想把你卷進來。」
「可我們是一起的,不是嗎?」我說,「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看著我,眼里有淚光。「青兒……」
從那以后,他不再瞞我。有時,他會把一些寫好的文章帶回家,讓我幫忙抄錄。我知道,這是犯法的,可我愿意幫他。
只是,我們之間的裂痕,并沒有完全愈合。我總覺得,他還有什么沒告訴我。
蘇蔓又來找過他幾次,每次他都避開我去見她。他說只是談事情,可我看到他回來時,臉色總是不好。
有天,我在他的書里,看到一張船票,去南京的,明天的。
我的心,徹底涼了。
第二天早上,我沒去送他。
他收拾行李時,我坐在窗邊,看著院里的棗樹。發了芽的樹枝,在風里輕輕晃。
「青兒,我去幾天就回來。」他走過來,想抱我。
我躲開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嘆了口氣:「等我回來,我就帶你去蘇州,好不好?去跟伯父認錯,去看海棠花。」
我沒說話。
他走了,關門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一樣砸在我心上。
他走后的第二天,蘇蔓來找我了。
她比照片上更漂亮,也更驕傲。她坐在我對面,端著茶杯,看都沒看我一眼。「沈先生,我想,我們該談談。」
「沒什么好談的。」
「林慕安要去南京了,你知道嗎?」她笑了笑,帶著點嘲諷,「他要娶我了。」
我的心像被人剜了一下,疼得說不出話。
「他跟你說的那些話,你別當真。」她說,「他心里最重要的,從來都不是兒女情長。他要做大事,需要蘇家的幫忙,我們結婚,是最好的選擇。」
「他為什么要騙我?」我的聲音很輕。
「騙你?」她挑眉,「他帶你出來,不過是可憐你,覺得你像只關在籠子里的鳥,想救你出來罷了。現在鳥飛出來了,他也該做自己的事了。」
「你胡說!」
「我胡說?」她從包里拿出一封信,「你自己看吧,這是他寫給我的,說等事情了了,就去南京找我。」
我接過信,是他的字跡,我認得。上面寫著:蔓,等我處理完北平的事,就去南京。以前的事,對不起。
沒有提我,一個字都沒有。
蘇蔓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屋里。
原來,他說的要帶我去蘇州,是騙我的。原來,他說心里只有我,是騙我的。原來,我真的只是他一時興起,救出來的籠中鳥。
我把他給我的東西,都收拾進了箱子里。那本《漱玉詞》,那件深藍色的棉袍,他畫的速寫本,還有那張在巴黎的照片。
一樣一樣,像在剜我的肉。
收拾完,我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忽然覺得很可笑。我為了他,跟父親決裂,背井離鄉,最后,卻只是一場笑話。
我買了張回蘇州的火車票。
離開北平的那天,天氣很好,陽光刺眼。我沒回頭,也沒告訴任何人。
回到蘇州,沈家老宅還是老樣子,只是更冷清了。父親坐在書房里,看到我,愣住了,半天沒說出話。
「爹,我回來了。」我的聲音很啞。
他別過頭,擦了擦眼睛,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我沒提林慕安,他也沒問。我們像兩只受傷的刺猬,小心翼翼地維持著表面的和平。
我重新拿起了狼毫,每天練字,看書,像以前一樣。只是,再也寫不出半闋完整的《雨霖鈴》。
院子里的海棠樹,又開花了,粉白粉白的,像堆雪。我站在樹下,想起在北平的冬天,他說,花瓣落進泥里,比開在枝上更有滋味。
原來,他說的是他自己。
秋天的時候,福伯拿來一張報紙,上面有林慕安的照片。他穿著西裝,站在蘇蔓身邊,兩人笑得很般配。報紙上說,林慕安即將出任南京政府的要職,與蘇家聯姻,強強聯合。
我把報紙折起來,放進抽屜的最底層。
從那以后,我再也沒聽過他的消息。,他也沒再來尋過我。&
民國十六年,春天,蘇州又下了場雨。
我坐在書房窗前,看海棠花被打得落了一地。福伯走進來,手里拿著個包裹。「少爺,北平寄來的。」
我拆開包裹,里面是一本《巴黎圣母院》,法文原版的。扉頁上,有他的字跡:贈青兒,愿你自由。
沒有署名,可我知道是他。
我翻開書,掉出一張紙。是張照片,他站在塞納河畔,背景里的落日,真的像燒起來的火。照片背后,寫著:青兒,我沒騙你,這里的落日,真的很美。
我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原來,他沒騙我,塞納河的落日,真的很美。
原來,他也沒騙我,他只是,不能再陪我看了。
窗外的雨還在下,海棠花還在落。我抱著那本書,坐在窗前,看了一夜。
天亮時,雨停了。陽光照進來,落在書上,法文的字母,一個個都像在發光。
我知道,我自由了。
可這自由,是他給的,也是他拿走的。
而我選擇了他,這何嘗又不是我自己囚禁了自己的心呢?
從此,北平的風,巴黎的落日,都成了我心口的疤,碰一下,就疼。
而那個叫林慕安的人,像一場春夢,醒來時,只剩下滿地海棠,和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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