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三亞本該是旅游旺季，可今年的海面卻格外安靜。林硯站在“蘇舍”三樓的陽臺，望著樓下空蕩蕩的小巷，手里的相機鏡頭遲遲沒有按下快門。半個月前，新冠疫情突然在三亞爆發，景區關閉、航班取消，原本熱鬧的民宿街一夜之間變得冷清，巷口那叢三角梅開得再艷，也沒了往日賞景的人。“最后一間房的客人剛退了，我把鑰匙收好了。”蘇晚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她手里拿著消毒噴壺，白色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略顯疲憊的眼睛。這幾天，她幾乎沒怎么合眼，一邊要幫客人辦理退訂，一邊要對民宿進行全面消毒，原本清亮的嗓音也帶了點沙啞。林硯轉過身，看著她把噴壺放在桌上，指尖還沾著消毒水的味道：“都處理完了？”“嗯，”蘇晚點點頭，靠在沙發上，輕輕揉了揉太陽穴，“平臺那邊也報備過了，‘蘇舍’暫時關店，什么時候能開，還得等通知。”她頓了頓，眼神里掠過一絲失落，“本來還想著今年旺季能多賺點，把之前借朋友的錢還上，現在看來，又要往后拖了。”林硯走到她身邊坐下，遞過去一杯溫蜂蜜水：“別著急，總會好起來的。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護好自己，錢的事慢慢想辦法。”他看著蘇晚眼底的紅血絲，心里有些心疼。這段時間，他能做的只有幫著蘇晚消毒、整理房間，可看著她為了民宿的事焦頭爛額，卻幫不上太多實際的忙。那天晚上，兩人坐在客廳里，電視上循環播放著疫情防控的新聞。蘇晚忽然開口：“林硯，我看到社區在招募志愿者，去喜來登酒店幫忙，那里現在是隔離點，需要人手。”林硯愣了一下：“去隔離點當志愿者？會不會太危險了？”“危險肯定有，但總不能一直待在家里等著。”蘇晚抬起頭，眼神里帶著一股韌勁，“你看那些醫護人員，每天那么辛苦，我們能幫一點是一點。而且，當志愿者還有補貼，雖然不多，但多少能緩解點壓力。”林硯看著蘇晚堅定的眼神，心里忽然有了主意：“那我跟你一起去。反正我現在也沒什么事，多個人多份力。”蘇晚有些意外：“你確定？志愿者的工作很辛苦，要幫著送物資、登記信息，有時候還要熬夜。”“我確定。”林硯點點頭，“之前在上海的時候，我也當過社區志愿者，有經驗。而且，兩個人一起去，也能互相照應。”第二天一早，兩人就去社區報了名，領了防護服、口罩和護目鏡，直奔喜來登酒店。剛到酒店門口，就看到穿著防護服的工作人員忙得不可開交。負責人簡單交代了工作內容，蘇晚被分到了物資組，負責整理和分發隔離人員的生活用品；林硯則被分到了登記組，協助醫護人員登記隔離人員的信息。穿上厚重的防護服，沒過多久，兩人的后背就被汗水浸濕了。蘇晚推著物資車，一層一層地給隔離人員送東西，遇到有老人不會用智能手機，她還要耐心地教他們怎么掃碼、怎么聯系工作人員。林硯坐在登記臺前，一邊核對信息，一邊安撫著隔離人員的情緒，遇到情緒激動的人，他總能溫和地化解。有天晚上，輪到兩人一起值夜班。凌晨兩點多，走廊里靜悄悄的，只有消毒水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蘇晚靠在墻角，輕輕捶著發酸的腿，林硯遞過來一瓶礦泉水：“歇會兒吧，剛送完最后一波物資，暫時沒什么事了。”蘇晚接過水，擰開瓶蓋喝了一口，看著林硯：“沒想到你這么有耐心，剛才那個阿姨那么兇，你都沒生氣。”“以前做廣告策劃的時候，遇到過比這難搞的客戶，早就練出來了。”林硯笑了笑，“不過說真的，穿著這身防護服，比通宵加班還累。”蘇晚也笑了，眼里的疲憊淡了些：“但每次聽到隔離人員說謝謝，就覺得挺值的。昨天有個小朋友，隔著門給我遞了顆糖，說謝謝姐姐，那一刻覺得再累都不算什么。”兩人坐在走廊的長椅上，輕聲聊著天。窗外的月光透過玻璃照進來，灑在他們身上，雖然隔著厚厚的防護服，卻依然能感受到彼此的溫暖。林硯看著蘇晚，忽然覺得，和她一起面對困難的日子，雖然辛苦，卻格外踏實。志愿者的工作持續了一個多月，疫情慢慢得到了控制，三亞開始逐步恢復正常。兩人從喜來登酒店撤下來的時候，負責人特意給他們頒發了志愿者證書，還笑著說：“你們倆真是最佳搭檔，干活又快又好。”回到“蘇舍”，看著空蕩蕩的民宿，蘇晚嘆了口氣：“雖然疫情好轉了，但游客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民宿估計還得關一陣子。”林硯坐在沙發上，沉思了一會兒：“蘇晚，我有個想法。我們買輛車吧，現在出行不方便，有輛車能方便點。而且，我可以開滴滴賺點錢，補貼家用，你也能少點壓力。”蘇晚愣了一下：“買車？可是現在我們手里的錢……”“我之前在上海攢了點錢，本來是打算用來旅居的，現在先拿出來買車。”林硯打斷她，“而且，開滴滴雖然賺得不多，但至少能維持基本生活。等以后民宿重新開業了，車也能派上用場，比如送客人去景區什么的。”蘇晚看著林硯，心里滿是感動。她知道林硯是為了幫她，可她又不想讓他太辛苦：“可是開滴滴很累，尤其是在三亞這么熱的天。”“沒事，我年輕，扛得住。”林硯笑了笑，“而且，我正好可以借著開滴滴的機會，多逛逛三亞，拍點照片。一舉兩得。”在林硯的堅持下，兩人一起去了 4S店，買了一輛白色的 SUV。提車那天，蘇晚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林硯小心翼翼地開著車，嘴角忍不住上揚：“沒想到你開車還挺穩的。”“以前在上海經常開車去見客戶，早就練出來了。”林硯一邊開車，一邊笑著說，“以后這就是我們的‘移動小家’了。”從那天起，林硯每天早上都會早早起床，打開滴滴軟件接單。三亞的太陽很毒，中午的時候，車里像個蒸籠，林硯的衣服濕了又干，干了又濕，可他從來沒抱怨過。每天晚上回到“蘇舍”，蘇晚會給他準備好冰鎮的椰子水和可口的飯菜，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心里既心疼又溫暖。有天晚上，林硯回來的時候，看到蘇晚正對著手機說話，面前還擺著一堆三亞的特產，像是椰子糖、貝殼飾品之類的。他走過去，好奇地問：“你在干什么呢？”“我在直播。”蘇晚笑著說，“這段時間我發現，很多人雖然來不了三亞，但對三亞的康養旅居很感興趣。我想著，反正民宿也沒開業，不如開個直播，介紹一下三亞的康養資源，比如海邊的康養公寓、特色的養生美食什么的，說不定還能幫著康養公寓拉點客戶，賺點傭金。”林硯湊過去看了看手機屏幕，直播間里有不少人在提問，有人問三亞的氣候適不適合老人居住，有人問康養公寓的價格怎么樣。蘇晚耐心地一一解答，還時不時地展示一下手里的特產，直播間的氛圍很熱鬧。“你這想法真好。”林硯忍不住稱贊，“既能介紹三亞，又能賺點錢，一舉兩得。”“我也是跟別人學的。”蘇晚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之前在志愿者群里，有人說直播能賺錢，我就想著試試。沒想到還真有人感興趣，今天已經有幾個人問我康養公寓的聯系方式了。”從那天起，蘇晚每天都會抽出時間直播。她會帶著手機去海邊，讓觀眾看三亞的日出日落；會去康養公寓，詳細介紹公寓的環境和服務；還會做一些三亞的特色美食，比如椰子雞、清補涼，在直播間里分享做法。漸漸地，她的直播間人氣越來越高，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三亞的康養旅居，也有不少人通過她的介紹，預訂了三亞的康養公寓。林硯開滴滴的時候，也會遇到一些對三亞康養旅居感興趣的乘客，他會主動給他們推薦蘇晚的直播間，有時候還會順便給他們介紹一下三亞的美景和美食。乘客們都笑著說，他不僅是個滴滴司機，還是個“三亞推廣大使”。日子一天天過去，雖然民宿還沒開業，但兩人靠著開滴滴和直播，生活漸漸穩定了下來。每天晚上，林硯會跟蘇晚分享開滴滴時遇到的趣事，蘇晚會跟林硯說說直播間里的情況，兩人坐在客廳里，看著窗外的大海，聊著天，心里滿是踏實和溫暖。有天晚上，林硯洗完澡出來，看到蘇晚正坐在陽臺上，手里拿著手機，看著直播間里的留言。他走過去，從身后輕輕抱住她：“在看什么呢，這么開心？”“你看，”蘇晚把手機遞給她，“有人說下個月要來三亞，想住我推薦的康養公寓，還要讓我帶他們去海邊玩呢。”林硯看著手機屏幕上的留言，笑了笑：“看來我們的‘事業’都越來越好了。”蘇晚靠在林硯的懷里，看著遠處的星星，輕聲說：“謝謝你，林硯。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這段日子該怎么熬過來。”“我們是朋友，互相幫忙是應該的。”林硯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而且，我覺得這樣的日子也挺好的，雖然辛苦，但很充實，也很開心。”蘇晚抬頭看著林硯，月光灑在他的臉上，顯得格外溫柔。她忽然覺得，或許疫情帶來的不只是困難，還有意想不到的相遇和陪伴。在這座海邊城市，在這段特殊的日子里，她和林硯之間的感情，正在慢慢升溫，像海邊的日出，雖然緩慢，卻充滿了希望。夜色漸深，海浪聲輕輕拍打著海岸，兩人相擁在陽臺上，感受著彼此的溫暖。他們知道，未來的日子或許還會有困難，但只要兩人一起面對，就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而他們的故事，也會在三亞的暖陽和海風里，繼續書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