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冰封的崩塌與無聲的誓言
- 命價契約:霸總他獨寵絕癥設(shè)計師
- 徐荔琪
- 4754字
- 2025-08-28 23:32:00
時間在圣心醫(yī)院頂層這間被死亡陰影籠罩的VIP套房里,徹底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jì)般漫長而沉重。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藥物和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絕望氣息,濃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
李夢琪躺在病床上,像一尊被遺忘在時光縫隙里的蒼白琉璃人偶。氧氣面罩覆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在透明塑料上留下轉(zhuǎn)瞬即逝的霧氣,證明著生命最底線的掙扎。心電監(jiān)護儀上,那根代表心跳的綠色線條微弱地起伏著,每一次波動都牽動著墻外所有人的神經(jīng),如同在萬丈深淵上走鋼絲。血壓數(shù)值低得令人心驚,血氧飽和度在危險的臨界點上徘徊,仿佛下一秒就會墜入永恒的黑暗。
她瘦得脫了形,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青紫色的血管在皮下清晰可見,如同地圖上蜿蜒的死亡河流。曾經(jīng)那雙蘊藏著倔強與絕望的眼睛緊緊閉著,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深重的陰影,毫無生氣。臉頰深深凹陷,顴骨突出,干裂的嘴唇?jīng)]有一絲血色。她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被無數(shù)冰冷的管線強行維系在這片白色的荒漠里。
墻外,監(jiān)控區(qū)。
徐澤民和幾位核心專家如同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囚徒,圍坐在巨大的監(jiān)控屏幕前。屏幕上分割的畫面里,那個蒼白的身影脆弱得令人心碎,瀑布般流淌的生命體征數(shù)據(jù)如同催命的符咒。每個人的臉色都凝重如鉛,眼底布滿血絲,巨大的壓力和恐懼讓他們幾乎無法呼吸。
“血壓……又掉了……”一個年輕醫(yī)生的聲音帶著哭腔般的顫抖。
“血氧……86%……臨界了……”另一個聲音充滿了絕望。
“體溫……35.8……還在降……”徐澤民的聲音嘶啞干澀,他死死盯著屏幕,指甲無意識地?fù)钢姥兀瑤缀跻哆M木頭里。
沒有反應(yīng)。無論他們?nèi)绾涡⌒囊硪淼卣{(diào)整藥物劑量,如何試圖維持那脆弱的平衡,病床上的人始終沒有任何反應(yīng)。沒有蘇醒的跡象,沒有好轉(zhuǎn)的趨勢,只有那些冰冷的數(shù)字在危險的紅線邊緣反復(fù)試探,如同在懸崖峭壁上跳著死亡的舞蹈。
“這樣下去……不行……”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專家終于忍不住,聲音帶著疲憊和深重的無力感,“她的身體……就像一個千瘡百孔的破船……我們只是在用膠水勉強粘合……隨時可能……”
“閉嘴!”徐澤民猛地低吼一聲,眼球布滿血絲,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救活她!這是命令!不惜一切代價!”
監(jiān)控區(qū)內(nèi)一片死寂。只有儀器冰冷的嗡鳴聲和眾人粗重壓抑的呼吸聲。
就在這時,監(jiān)控區(qū)厚重的隔音門被無聲推開。
一股冰冷刺骨的氣息瞬間席卷了整個空間,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歐陽鋒銳走了進來。
他依舊穿著那身深灰色的手工西裝,一絲不茍,如同剛從某個重要的商業(yè)談判中抽身。但他的臉色,卻比這ICU里最冷的金屬還要冰寒。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沒有任何情緒,只有一片死寂的、令人心悸的虛無。他像一座移動的冰山,每一步踏在地板上,都帶來一種沉重的、幾乎要將空氣凍結(jié)的壓力。
他沒有看任何人,徑直走到巨大的監(jiān)控屏幕前,目光如同最精準(zhǔn)的探照燈,瞬間鎖定了屏幕上那個毫無生氣的蒼白身影。
時間仿佛凝固了。
徐澤民和專家們連呼吸都屏住了,巨大的恐懼讓他們僵在原地,如同被猛獸盯上的獵物。
歐陽鋒銳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足足一分鐘。他看著她微弱起伏的胸膛,看著那低得令人絕望的血壓數(shù)值,看著那在危險邊緣徘徊的血氧飽和度……
然后,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zhuǎn)過了身。
冰冷的視線如同實質(zhì)的冰刃,掃過監(jiān)控區(qū)內(nèi)每一個人的臉。那目光里沒有憤怒,沒有質(zhì)問,只有一種深不見底的、令人靈魂都為之凍結(jié)的……審視。
“她,”他開口,聲音低沉平穩(wěn),卻像淬了萬年寒冰,每一個字都砸在眾人心頭,“為什么還沒醒?”
徐澤民的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他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后背。
“歐……歐陽先生……”一個膽子稍大的專家試圖解釋,“李小姐她……她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遭受了毀滅性打擊……排異風(fēng)暴對腦干的沖擊……自主意識恢復(fù)……需要時間……甚至可能……”
“可能什么?”歐陽鋒銳的聲音沒有任何提高,但那冰冷的壓迫感卻陡然倍增。
專家的話卡在喉嚨里,臉色慘白。
“她需要時間!”徐澤民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崩潰的嘶啞,“大腦需要時間修復(fù)!我們……我們在盡最大努力維持她的生命體征……只要體征穩(wěn)定下來……就有希望……”
“希望?”歐陽鋒銳重復(fù)了一遍這個詞,語調(diào)沒有任何起伏,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諷刺意味。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屏幕,看著那個如同精致易碎品般躺在那里的人影。
“她的手指,”他忽然開口,聲音依舊冰冷,卻指向了一個極其細(xì)微的、幾乎被所有人忽略的細(xì)節(jié),“剛才,動了一下。”
監(jiān)控區(qū)內(nèi)所有人猛地一震!目光齊刷刷地投向屏幕!
畫面被迅速放大、聚焦到李夢琪那只沒有被留置針束縛的、蒼白纖細(xì)的右手上。
那只手,靜靜地搭在潔白的被單上。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卻毫無血色,像一截冰冷的玉雕。
沒有動。一絲一毫都沒有動過。
“沒……沒有啊……”徐澤民的聲音帶著哭腔,他死死盯著屏幕,眼睛都快瞪出來了,“歐陽先生……您是不是……”
“我說,”歐陽鋒銳的聲音陡然沉了下去,如同冰層下洶涌的暗流,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近乎暴戾的冰冷,“她動了。”
監(jiān)控區(qū)內(nèi)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空氣凝固得如同鋼鐵!
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頭頂!先生……他看到了根本不存在的東西?還是……在施加一種無法形容的、精神層面的恐怖壓力?
徐澤民雙腿一軟,幾乎要跪倒在地。
就在這時!
“嘀——嘀嘀嘀嘀——!!!”
一陣尖銳刺耳、如同地獄喪鐘般的警報聲猛地從監(jiān)控屏幕旁的儀器上炸響!屏幕上,代表李夢琪心率的綠色線條驟然變成一條瘋狂跳動的紅色鋸齒!血壓數(shù)值斷崖式暴跌!血氧飽和度瞬間跌穿紅線!
“室顫!!”
“快!除顫儀準(zhǔn)備!”
“腎上腺素!快!”
監(jiān)控區(qū)內(nèi)瞬間亂成一團!專家們?nèi)缤徊攘宋舶偷呢垼偷靥饋恚缓鹬鴽_向緊急通訊設(shè)備!徐澤民臉色死灰,連滾爬爬地?fù)湎蛲ㄍ鵌CU內(nèi)部的緊急通道門!
只有歐陽鋒銳。
他依舊站在原地。如同一尊被徹底冰封的雕像。
他死死地盯著屏幕上那條瘋狂跳動的紅色死亡曲線,盯著那個血壓數(shù)值瞬間歸零的恐怖顯示!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那里面不再是虛無的死寂,而是瞬間被一種極其狂暴的、足以焚毀一切的黑色風(fēng)暴席卷!那風(fēng)暴中翻涌著難以置信的驚怒、一種被徹底愚弄的暴戾、以及一種……深不見底的、令人窒息的恐慌!
他猛地抬手!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他面前那張巨大的、鑲嵌著高強度防彈玻璃的監(jiān)控屏幕,竟被他用拳頭狠狠砸了上去!堅硬的玻璃表面瞬間炸開無數(shù)蛛網(wǎng)般的裂紋!飛濺的玻璃碎片如同冰晶般四散!屏幕上的畫面和數(shù)據(jù)瞬間扭曲、碎裂、消失!
巨大的沖擊力讓整個監(jiān)控臺都劇烈震動了一下!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狂暴的暴力驚呆了!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歐陽鋒銳緩緩收回手。他的手背上,被鋒利的玻璃碎片劃開了數(shù)道深深的血口,鮮血瞬間涌出,順著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滴落在地板上,發(fā)出極其輕微的“嗒……嗒……”聲,在死寂的房間里清晰得如同驚雷。
他低頭,看著自己流血的手。那鮮紅的、溫?zé)岬囊后w,與他此刻眼中翻涌的、足以毀滅一切的黑色風(fēng)暴,形成了極其詭異而恐怖的對比。
然后,他抬起頭。
目光越過破碎的屏幕,越過驚恐呆滯的眾人,直直地投向那面巨大的、隔絕著生死的玻璃墻。
墻內(nèi),警報聲尖銳刺耳,醫(yī)護人員如同陷入瘋狂的蟻群,圍著那張病床做著最后的、徒勞的掙扎。除顫儀冰冷的電極板重重壓下,那具蒼白脆弱的身體隨之劇烈地彈起,又重重落下,如同狂風(fēng)中斷線的木偶。
他的目光,穿透了混亂,穿透了絕望,死死地鎖定在那張毫無生氣的、蒼白如紙的臉上。
“李夢琪……”一個低沉到極致、仿佛從地獄深處傳來的聲音,帶著一種令人靈魂顫栗的冰冷和……一種無法形容的、瀕臨破碎的嘶啞,從他緊咬的牙關(guān)中擠了出來,“你敢……”
后面的話,被淹沒在儀器瘋狂的警報和醫(yī)護人員絕望的嘶喊中。
但所有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那未盡的威脅——那是一種比死亡更可怕的、來自地獄之主的、不容抗拒的召喚!
冰封的堡壘,在這一刻,伴隨著碎裂的屏幕和滴落的鮮血,轟然崩塌!露出其下那深不見底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淵!
時間在混亂和絕望中流逝,每一秒都像在滾燙的油鍋里煎熬。
當(dāng)那瘋狂跳動的紅色鋸齒線終于被強行拉回成微弱卻穩(wěn)定的綠色起伏;當(dāng)血壓數(shù)值艱難地、一點點地爬升,最終在極低的水平線上穩(wěn)住;當(dāng)血氧飽和度如同溺水者般掙扎著浮出危險的紅線……
當(dāng)墻內(nèi)那令人窒息的警報聲終于停歇,只剩下儀器單調(diào)而疲憊的嗡鳴……
監(jiān)控區(qū)內(nèi),所有人都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一般,渾身被冷汗浸透,癱軟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臉上是劫后余生的茫然和虛脫。
徐澤民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著墻壁,眼神空洞,嘴唇哆嗦著,說不出一個字。
歐陽鋒銳依舊站在原地。
他手上的鮮血已經(jīng)凝固,在白皙的手背上留下幾道猙獰的暗紅色疤痕。他臉上的冰封似乎重新凝結(jié),但仔細(xì)看去,那冰層之下,卻涌動著一種極其深沉的、如同巖漿般滾燙的疲憊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近乎虛脫的緊繃。
他緩緩轉(zhuǎn)過身,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監(jiān)控區(qū)和驚魂未定的眾人。
“救活她。”三個字,低沉,嘶啞,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如同從靈魂深處榨出的力量,再次響起。這一次,不再是命令,更像是一種……無聲的誓言。
說完,他不再看任何人,邁開腳步,徑直走向通往ICU內(nèi)部的通道門。
厚重的合金門無聲滑開。
濃烈的消毒水、血腥味和藥物氣息混合著一種生命能量劇烈消耗后的衰敗味道,如同洶涌的潮水般撲面而來。冰冷刺眼的無影燈光下,巨大的空間里只剩下各種精密儀器低沉的嗡鳴。
醫(yī)護人員已經(jīng)退到外圍,正在進行緊張的收尾工作。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疲憊和心有余悸。
病床周圍,還殘留著剛才那場生死搏斗的痕跡——散落的止血紗布,丟棄的針管,地板上尚未完全擦拭干凈的、星星點點的暗紅。
李夢琪靜靜地躺在那里。氧氣面罩下,她的呼吸依舊微弱得幾乎無法察覺,臉色蒼白如紙,仿佛一碰即碎的琉璃。但心電監(jiān)護儀上那微弱卻穩(wěn)定的綠色線條,證明著她還在,還在那萬丈深淵的邊緣,被強行拉了回來。
歐陽鋒銳一步步走近。
他的腳步聲在寂靜的ICU里顯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踏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他停在病床邊,距離那張蒼白脆弱的臉只有一步之遙。
他低下頭,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的臉上。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的冰冷審視,也不是剛才監(jiān)控室外的狂暴風(fēng)暴。那是一種極其復(fù)雜的、難以解讀的凝視——帶著一種深重的疲憊,一種劫后余生的審視,一種近乎凝固的專注,還有……一絲極其微弱、幾乎無法捕捉的、如同冰川深處裂開縫隙般的……脆弱?
他緩緩抬起那只沒有受傷的手。
動作極其緩慢,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遲疑和……小心翼翼。
他的指尖,懸停在距離她冰涼臉頰只有幾毫米的空中。微微顫抖著。
他似乎想觸碰她,想確認(rèn)這具被死神親吻過的身體是否真的還殘存著溫度。但最終,那只手停在了那里,沒有落下。
時間仿佛再次凝固。
只有儀器低沉的嗡鳴,和他自己沉重而壓抑的呼吸聲。
許久。
他收回了手,重新插回西褲口袋。那只受傷的手,在口袋里緊緊攥成了拳,指節(jié)用力到發(fā)白。
他微微俯下身,靠近她的耳邊。
他的嘴唇幾乎貼著她冰涼的發(fā)絲。
一個低沉到極致、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如同最隱秘的咒語,輕輕拂過她的耳廓:
“李夢琪……你欠我的……還沒還清……”
聲音里沒有了之前的暴戾和威脅,只剩下一種深不見底的、如同誓言般的沉重。
“你父親欠我的……”他頓了頓,聲音里似乎夾雜著一絲極其細(xì)微的、難以分辨的復(fù)雜情緒,“……你也要……一起還。”
說完,他直起身。
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將這張蒼白脆弱的臉刻進靈魂深處。
然后,他轉(zhuǎn)身,沒有任何停留,大步離開了ICU。背影挺直,步伐沉穩(wěn),如同來時一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一切的冰冷氣場。
只是,那插在口袋里的、緊握成拳的手背上,凝固的暗紅色血跡,在慘白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他離開后,ICU內(nèi)重歸死寂。
只有病床上,那個在生死邊緣掙扎的女人,在無人察覺的深度昏迷中,那被氧氣面罩覆蓋的、毫無血色的唇瓣,似乎極其輕微地、極其微弱地……顫動了一下。
像是對那句無聲誓言的……回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