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情況比預想中的糟糕。

城衛法師組建的防線頃刻崩潰。

當白術透過昏暗無光的小巷，第一次目睹了妖魔在人群中肆虐時。

他的心理防線幾近崩潰。

番火角蜥猶如橫沖直撞的越野車，肆無忌憚地沖入人群。

長尾一甩，人群如麥子般，一片片傾倒。

在人群驚恐的尖叫和絕望的求救聲中，番火角蜥大肆吞食，愉悅地嘶鳴著。

數十頭妖魔接連而至，沿途的大部分建筑，被輕易破壞。

像是在開罐頭般，躲進屋中的人被輕易找出。

身形小了不少的「沙怖狐」行動迅捷，快速撲殺著散落的人群。

好一場饕餮盛宴。

……

白術舔了舔發麻的嘴唇，握了握拳，找回幾乎失去的知覺。

他咽了咽口水，盡量不要讓恐懼失去控制。

回身鉆進巷尾的垃圾堆，盡量掩蓋住自己的氣味。

憑著記憶中對這片街區的熟悉，如老鼠般穿梭在陰暗的小巷內。

奔跑中，劇烈的呼吸再也抑制不住，氣管肺葉不斷傳來的撕裂感讓他幾乎停下腳步。

終于，城北近了。

眼前的一幕幕讓他不得不放慢腳步，借著陰影，隱去自己的身形。

距離城北較近的人，率先來到封鎖周邊。

本該應對妖魔的防守設施，把試圖進入安界范圍的人群攔在外面。

欲要掀翻圍欄的人群，被不知來源的「植物系」魔法輕易鎮壓。

妖魔抵近，人群絕望奔逃，躲在小巷陰影里的白術，大口喘息。

他從沒感受過空氣如此冰冷。

圍欄后，激烈的爭吵聲傳入白術耳中。

他本就聽覺靈敏，此刻更是聽的清楚。

“宋威，你們的「家族法師」攔住人群想要做什么？”

“還有，安界為什么會能源枯竭，你們到底做了什么？”

一個有些輕佻的聲音回道：“呵呵，邱會長，你別急，”

“安界的事無關痛癢，駐守軍衛很快會到的，不用你太過操心。”

“那你為什么把人群驅散？你這是在殺人！”

“我要把你舉報到審判會！”

男人的聲音有些陰冷：“邱會長，我們宋家的資源，你可沒少拿。”

“何必把事情鬧得這么難看呢？”

“再說了，這次暴動的妖魔群落，可是有統領的。”

“讓這群沒用的普通人，牽扯一下妖魔的注意，給軍衛大人拖延些時間。”

“不然，這統領級妖魔，你去擋嗎？呵呵。”

……

白術無聲后退，他很清楚，他似乎聽到了現在他絕不該聽到的東西。

如果現在暴露，追在他身后索命的，就不止妖魔了。

他清楚的意識到，現在沒人能救他。

只有等待到「軍衛法師」清剿妖魔，他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這期間，只有躲。

這像是一場賭命的貓鼠游戲。

他從未想過，他對力量的渴望，來的如此快速且不可阻擋。

白術一步一停，腦海中思緒亂作一團。

躲在哪？垃圾場？下水道？

不行。聽了那些話，他對腳下城市的一切法師事務持懷疑態度。

這些地方，如果沒有法師的定期監測清剿，會是鼠類妖魔的樂園。

「巨眼腥鼠」尤甚。

他可不想把自己直接送進妖魔窩里。

思考間，眼前出現的碩大蜴尾，讓他的血液瞬間冰涼。

白術屏住呼吸，身體靠在墻邊，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幾只「沙怖狐」正在撕扯分食一只死亡的蜥蜴妖魔。

順著被剖開的腹部，體型較小的「沙怖狐」直接鉆進腹腔。

完整的蜥蜴妖魔尸體，逐漸扁塌。

只剩一副殘破的麟皮搭在較為完整的骨架之上。

妖魔之間互相攻伐吞噬，白術是知道的。

這般快捷的肢解速度，還是讓他暗暗吃驚。

片刻，幾只「沙怖狐」結束分食。

抖了抖沾滿血污的毛發，昂起頭顱，四處觀望，期間鼻頭不斷聳動。

一只「沙怖狐」尋著氣味來到白術附近。

復雜的氣味讓它有些疑惑，什么東西的味道比剛剛蜥蜴的下水還難以描述。

躲在雜物堆里的白術屏住呼吸，額角冷汗不斷滑落。

就在沙怖狐幾乎和白術對視上時。

一聲尖叫，打破了這詭異的氛圍。

沙怖狐躊躇幾息，果斷向著尖叫聲奔去。

追捕鮮活的獵物顯然比在這探究古怪氣味來的有趣。

白術松了口氣，冷汗幾乎浸濕了他整個脊背。

即便如此，他還是盡量壓低自己的呼吸聲。

碩大的蜥蜴尸體躺在它砸出的一片廢墟中，幾只妖魔路過也只是觀察幾下便離開。

好像這頭被分食過的妖魔尸體已經沒有了價值。

白術暗中觀察，幾經猶豫，他還是決定，鉆進這頭蜥蜴妖魔的尸體里。

只能賭這頭被掏空的蜥妖尸體已經沒有了價值。

游蕩的妖魔越來越多，他已經無處可躲了。

想到就做，趁著暫時沒有妖魔在近處游蕩，白術快速靠近。

即便這頭妖魔死亡多時，近距離接觸，殘留的威壓依舊給了白術很大壓力。

順著脖頸到上腹的猙獰傷口，白術輕易便鉆進了這頭妖魔尸體。

撲面而來的腥臭氣味，讓毫無準備的白術幾乎昏厥。

不斷有妖魔在四周徘徊，透過傷口，白術只能見到不斷重影的妖魔四肢。

這妖魔尸體內似有微毒殘留，借此藏身的白術意識逐漸模糊。

恍惚間，似有人的交談聲在耳邊出現。

“這次試驗效果怎么樣？”

“嘖，不太行，對統領來說還是效果有限。”

……

一桶冰水兜頭而下。

白術驚醒。

一個黑袍男人背對著眾人。

環顧周圍，一排被綁在椅子上的少年，接連被潑醒。

男人沙啞的聲音響起：“小家伙們，「黑衣盟」賜予你們覺醒的機會。”

覺醒？

覺醒石不是嚴格管控的資源嗎？

這什么勞什子「灰衣盟」也不像什么正經地方啊。

就在他思緒紛飛時，一片溫熱的血液飛濺在他臉上。

帶著覺醒石上來的一人，甩了甩手掌上沾染的血液。

嫌棄道：“現在黑魔法這么繁榮，還覺醒出個光系來，真是浪費資源啊。”

刺鼻的血腥味縈繞在白術鼻尖。

身邊幾人，后知后覺的嗚咽聲響起。

白術瞳孔緊縮，這下要完，好像進了賊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