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味還黏在鼻腔里，林默就被鋼筋斷裂的巨響拽進現實。他盯著自己沾滿黑血的襯衫——昨天還穿著它敲代碼到凌晨，現在卻成了末世的“入場券”。

“餓……痛……”

細碎的嘶吼從巷口飄來，林默猛地回頭，看見三只喪尸正蹣跚逼近。就在他摸向身后消防斧的瞬間，那些雜亂的嘶吼突然清晰成連貫的念頭：“左腿很痛，想找軟的東西咬……那個會動的，看起來比垃圾桶里的好吃……”

他僵在原地。作為前互聯網公司的“社畜”，林默聽過客戶的刁難、老板的畫餅，卻從沒聽過喪尸的“抱怨”。領頭喪尸的眼球掛在臉頰上，林默卻莫名讀懂它的情緒：不是瘋狂，是麻木的痛苦，像加班到凌晨時的自己。

“別擋路。”林默鬼使神差地開口，往旁邊挪了半步。

喪尸群頓了頓，竟真的繞過他，朝著不遠處傳來尖叫的方向挪去。林默看著自己的手——這雙敲了五年鍵盤的手，沒扛過槍，沒練過武，卻好像攥著末世里最沒用，也最致命的秘密。

遠處，人類基地的重機槍開始轟鳴，子彈穿透喪尸的軀體，卻止不住更多喪尸從廢墟里爬起。林默靠在斷墻上，聽著滿街的“低語”：有的在找丟失的孩子，有的在重復死前的工作指令，還有的在哭——原來喪尸不是怪物，是被困在尸體里的，未散的執念。

他摸出手機，屏幕早碎了，卻還能看到鎖屏壁紙上的加班打卡記錄。林默笑了笑，把消防斧別在腰后，朝著尸潮最密集的方向走去。人類用武器對抗末世，而他，要去聽聽這場災難的“真心話”。

“喂，”他對著身邊路過的一只喪尸輕聲說，“你還記得，世界是怎么變成這樣的嗎？”

喪尸頓了頓，空洞的眼眶轉向他，傳來一句模糊卻清晰的低語：“實驗室……綠色的雨……”

“實驗室”三個字像根冰針，扎進林默的后頸。他剛想追問，那只喪尸突然劇烈抽搐，腐爛的手掌猛地拍向地面，嘴里反復嘶吼：“燒……好燙……”幾秒后，它便癱在廢墟里，徹底沒了動靜——像是被某種力量掐斷了“信號”。

林默蹲下身，指尖碰到喪尸冰冷的皮膚，還能感受到殘留的、不自然的灼熱。他盯著對方后腦勺那處模糊的針孔狀傷口，突然想起剛才聽到的“綠色的雨”，心臟驟然收緊：這絕不是普通的病毒爆發，更像是人為的災難。

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強光手電的光柱瞬間鎖住他。“放下武器！雙手抱頭！”三個穿著黑色作戰服的人圍上來，槍口直對著林默的胸口，肩章上印著“方舟基地”的銀色標志。

被押進基地時，林默才真正看清人類的處境：高達十米的混凝土圍墻外，尸潮像黑色潮水般日夜沖擊；墻內，士兵們扛著傷痕累累的槍械來回巡邏，幸存者們擠在臨時搭建的帳篷里，眼神里滿是麻木。

“你居然敢在尸潮里晃悠？還跟喪尸說話？”審訊室的白熾燈刺得人睜不開眼，坐在對面的男人——基地安保隊長趙剛，把一份皺巴巴的檔案拍在桌上，“說，你是不是‘尸變者’？”

林默攥緊了口袋里那枚從喪尸身上撿到的、沾著綠色粉末的紐扣，平靜地開口：“我能聽懂它們的話。剛才那只喪尸告訴我，末世和實驗室、綠色的雨有關。”

“放屁！”趙剛猛地拍桌，槍套里的手槍滑出半截，“喪尸就是怪物！你想編故事騙我們？我看你是想混進基地放喪尸進來！”

就在這時，基地的警報突然刺耳地響起。“緊急情況！西側圍墻出現‘異變體’！”廣播里的嘶吼伴隨著爆炸聲傳來，審訊室的窗戶劇烈震動，灰塵簌簌落下。

趙剛臉色一變，抓起槍就往外沖，卻被林默拽住手腕：“別用重武器！那只異變體在喊‘疼’，它怕火！”

趙剛甩開他的手，眼神里滿是嘲諷：“你瘋了？”但當他跑到圍墻邊，看見那只比普通喪尸高大兩倍、皮膚呈墨綠色的異變體時，突然愣住——那怪物正用畸形的手臂捶打自己的胸口，發出的嘶吼里，竟真的夾雜著痛苦的哀鳴。

“隊長！子彈打不穿它的皮膚！”士兵的慘叫傳來，異變體一把拍飛裝甲車，朝著人群沖來。林默擠開人群，朝著異變體大喊：“你的后背！是不是有根金屬管在燒你？”

異變體猛地頓住，渾濁的眼睛轉向林默，傳來一句充滿痛苦的低語：“……對……綠色的東西……在啃我的骨頭……”

趙剛瞳孔驟縮，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巡邏隊在郊區發現的廢棄實驗室遺址——那里的地面，還殘留著未干的綠色液體。他立刻下令：“所有人換燃燒彈！瞄準它的后背！”

火焰燃起的瞬間，異變體發出一聲凄厲的哀嚎，身體里傳來“滋滋”的腐蝕聲。林默站在火光旁，聽著它最后一句低語：“……別讓綠色的雨……再落下……”

當火焰熄滅，趙剛走到林默身邊，眼神里沒了之前的敵意，只剩復雜：“你到底是誰？”

林默看著地面上那攤被燒融的綠色殘留物，緩緩開口：“我是能聽見真相的人。而你們，早就離真相不遠了——那個廢棄實驗室，你們是不是還藏著沒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