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銅門
- 都市高武:從符文時代開始斬神
- 九九錢
- 4027字
- 2025-08-26 11:40:18
各自領取工具背包后,二十多人分成兩組。
一組跟隨三位面色凝重的泰斗匆匆離去。
韓冬、方谷雨、蕭小小、張浩浩,以及佑澤和四五個精干的中年研究員留在了曹景文與薛之通身邊。
薛之通沉默如頑石,只用眼神示意方向,便率先邁步。
曹景文緊隨其后。
隊伍在死寂中再次啟程,向古城更深處進發。
腳下石板路似無盡頭,兩側詭異建筑沉睡在稀疏燈光下,巨大陰影扭曲如蟄伏巨獸。
唯有鞋底摩擦石板的沙沙聲與越來越響的心跳在耳中鼓噪。
約半小時后,建筑形態漸變,道路顯出坡度。
他們抵達古城邊緣,亦是天坑黝黑巨壁的底部。
眼前豁然開朗——
一片無比開闊的巨大石臺拔地而起,向上傾斜。
一道由規整青石壘砌的通天之梯,沿著陡峭石臺直插而上!
石階極寬極長,密密麻麻怕有上千級,一路向上抵入黑沉沉的天坑巖壁!
而在巖壁之上,階梯盡頭——一扇龐然巨物深深嵌在堅硬巖石中!
青銅!
一扇巨大到令人窒息的青銅門!
遠觀其勢,門高足有七八層樓,寬度驚人!
除了曹、薛二人,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
隊伍無聲攀登。
靴子敲打石階的聲音在死寂中被無限放大,空洞回蕩,叩擊著每個人的神經。
空氣沉滯,彌漫著古老塵土的冰涼重量,連呼吸都不自覺放輕。
韓冬夾在隊伍中間,步步謹慎。
臺階極高,攀登不到三分之一,后方張浩浩的喘息已如破舊風箱,沉重急促。
汗珠接連砸在石階上,他張大著嘴,舌頭快拖到胸口。
“耗子,”韓冬回頭,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促狹,“再不動彈,真成千年古尸了?!?
張浩浩翻個白眼,瞥見曹景文警告的目光掃來,即將出口的臟話硬生生憋回喉嚨,化作更響亮的抽氣。
前后幾張中年面孔繃得死緊,眼神混合敬畏與興奮。
唯有佑澤步履從容,金絲眼鏡后的目光偶爾掠過前方方谷雨沉靜專注的側影,又飛快移開,落入腳下深不見底的黑暗,幽深難測。
階梯長得令人絕望。
就在肌肉緊繃、膝蓋發酸,連韓冬都氣息粗重時,前方薛之通的身影驟停在階梯平臺之上。
“到了。”聲音不高,卻在死寂中鑿開一道裂縫。
眾人精神一振,快步踏上最后幾級臺階。
眼前景象令所有細微喘息瞬間消失——
一片極其寬闊的巨大平臺,如同巨神手掌托舉在深淵之中。
平臺盡頭,便是那青銅巨門!
它深深嵌在黝黑冰冷的巖壁中央,如同從山體內部生長。
門扉微啟,中間裂開一道幽深縫隙,僅容一人勉強擠過。
冰冷金屬在慘白探照燈下流淌著沉甸甸的壓迫感。
門面覆蓋著厚厚的、色澤幽暗的銅銹,不止是銅綠,更像是億萬歲月凝結的深沉污垢。
銅銹之下,繁復扭曲的浮雕圖案盤桓其上,在光影交界處似在蠕動,透出蠻荒、沉重、令人心悸的氣息,多看兩眼便頭暈目眩,胃里翻攪。
韓冬的心臟被無形之手狠狠攥??!
那怪誕圖案,與他那本古籍描繪的符文何其神似!
卻又龐大、完整、古老到令他靈魂震顫。
“諸位,”薛之通的聲音帶著金石質感,在沉寂中異常清晰,“這里,就是我們此行最核心的發現之一?!?
他瘦小身軀轉向人群,目光如鷹隼化石,精準釘在韓冬身上,“韓冬,上前。”
韓冬喉嚨發干,在眾人復雜目光中依言上前幾步,與薛老并肩而立,直面巨門。
距離拉近,壓迫感成倍增加,詭異線條仿佛活過來,在幽暗中無聲流淌變幻。
“仔細看,”薛之通枯瘦手指指向門面浮雕,聲音低沉,“告訴我,看到了什么?”
空氣凝固。
所有視線聚焦韓冬。
蕭小小用力推眼鏡,一臉狐疑;
佑澤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曹景文目光深邃,帶著不易察覺的審視。
韓冬死死盯住那流淌蠻荒氣息的浮雕,無數碎片在腦海沖撞、拼接——恢弘建筑拔地而起,震天嘶吼與歡呼,某種無法理解的巨大儀軌啟動時撕裂天地的光……
他脫口而出,聲音干澀:“小……薛老!難道是……那個?!”
薛之通沉重點頭,眼中有銳光閃過:“對,就是那個!”
“薛老師!什么這個那個?打啞謎??!”
蕭小小忍不住叫出聲,一臉茫然。
“小?。 辈芫拔牧⒖毯浅?,食指戳了下她額頭,“沒規矩!”
隨即轉向薛之通,威嚴眼眸同樣閃動不解,“老薛?”
薛之通沒理會旁人,只對韓冬抬抬下巴:“你給他們說說。”
韓冬深吸氣,強迫自己從那暈眩圖案中抽離一絲心神,聲音清晰回蕩在平臺上:
“這不是畫,也不是裝飾。這是一種古老的記錄方式,一種信息的載體。上古……或許是超乎想象的另一種文明,他們用這種方式刻錄種族歷史?!?
他喃喃著,像說服自己,“難怪……整個古城都找不到文字痕跡……原來在這里!原來是這樣!”
“哈?”蕭小小嗤笑,毫不客氣,“小冬子!眼花了吧?線條是流暢,可亂糟糟一團,不成形象。既非人也非獸,抽象符號哪有這么復雜的?我看頂多是部落圖騰!”
旁邊一位黑框眼鏡中年研究員點頭附和,語氣帶著學術權威的篤定:
“小小說得有理。韓冬同學,人類記錄方式演進有清晰脈絡:從實物記事到二維符號再到系統文字。這門上圖案結構繁復,連綿不斷,找不到清晰斷筆點。作為信息符號,它違背了明確性和簡潔性原則。我也傾向于是原始崇拜的部落圖騰?!?
研究員是國內古文字權威,他的話立刻引起一片贊同頷首,連曹景文也露出思索神情。
“常規來看,確實如此,”韓冬舔舔干裂嘴唇,目光仍鎖在青銅門上,“但如果……我們被‘已知’困住了呢?被眼睛看到的‘形象’欺騙了呢?如果我們看到的,既非畫,也非圖騰,更非理解的文字呢?”
“那它是什么?”佑澤冰冷質疑清晰響起,“故弄玄虛總要有說法?!?
“這是一段信息,”韓冬斬釘截鐵,“一段濃縮的、關于這王朝從誕生到鼎盛再到關鍵轉折的核心歷史碎片。大概……包含了五,不,六件大事!”
眾人聞言,包括曹景文,都猛地再次抬頭,竭力去“看”那“畫”。
然而無論他們如何凝神、變換角度,冰冷的青銅依舊是冰冷的青銅,繁復的線條依舊是繁復的線條,頭痛惡心感不斷增強,卻無任何“信息”涌入腦海。
“嘩眾取寵。”佑澤低聲吐出四字,清晰刺耳。
曹景文內心卻掀起驚濤駭浪。
她與薛之通初見此門時,薛枯坐一天一夜,才沙啞告知這很可能是前所未見的記錄媒介,承載著古老王朝興衰的五六件大事。
這小子……竟一眼看出?
他究竟什么來路?
“這東西結構太復雜,”韓冬聲音打斷她翻涌思緒,他指著門扉,“強行解讀極其吃力,心神消耗巨大。不知如何命名……暫叫‘符文’吧。”
他頓了頓,帶著近乎直覺的猜測看向幽深門縫,“薛老,這后面……是什么?不像宮殿,更像……存放知識之所?一個……圖書館?里面或有更基礎、結構更簡單的符文,對嗎?”
薛之通未答,只深深看他一眼,轉身徑直走向那道狹窄門縫。
“喂,冬子!”張浩浩粗嗓門在后面喊,幾步追來,肉墩墩身軀震得石階輕顫。
他一把勾住韓冬脖子,小眼全是狐疑,“你真看懂那些鬼畫符了?不是唬人?我看你眼珠快掉門上了!”
韓冬被他勒得翻白眼,掙開:“耗子,懂不懂知識改變命運?‘書中自有黃金屋’……”
“滾蛋的黃金屋!”張浩浩笑罵,不客氣一腳踹在韓冬屁股上,“少掉書袋!”
韓冬穩身形揉屁股,臉上無惱意。
張浩浩的懷疑有來由。
韓冬在漢南大學考古系成績平平,若比專業知識,十個他也比不上張浩浩。
這份“看懂”的本事,根子在高一悶熱夏天。
潘家園積灰角落里,他用省下的零花錢換回一本破爛不堪、無頭無尾的古籍。
書頁發黃發脆,里面無一文字,只在首頁畫一幅古怪圖案——線條扭曲盤旋,充滿難言韻律。
他釘在床頭日夜琢磨,像著了魔。
直到某個午后,目光無意嵌入圖案節點,剎那間,信息洪流猛灌腦海!
那不是平面圖像,而是立體多維的沖擊,伴隨低沉悠遠的誦念。
一個完整意念清晰成形——那是一套名為《八段錦》的導引術,卻與他所知任何版本截然不同。
每個熟悉動作都帶著苛刻角度、窒息節奏,配合繁復到極致的呼吸吐納。
他第一次嘗試,僅半個起勢,人便如被萬鈞巨石壓垮,汗透衣衫,心臟狂跳,肺葉火燒,連一個完整循環都無法完成。
深入骨髓的疲憊幾乎摧毀意志。
然而咬牙堅持做完一遍后,難言通透席卷全身,仿佛堵塞河道被沖開,四肢百骸暖洋洋,思維格外清晰。
四五年寒暑不輟,這詭異《八段錦》悄然重塑他。
病痛絕緣,力量、反應、耐力增長到令他自己心驚的程度。
大一霧氣蒙蒙的清晨,他在漢南大學鏡月湖邊晨練,一個黑瘦干癟、穿不合身舊工裝的小老頭,毫不客氣一巴掌拍他后腦勺:“小子,占我地盤了!”
韓冬沒計較,默默挪開。
誰知老頭對他古怪“體操”產生濃厚興趣,湊來東拉西扯。
老頭貌不驚人,言語間卻淵博如海,尤在考古領域,每每驚人之語。
韓冬初入校,只當系里深藏不露的退休老教授,一來二去熟絡了,便將那要命的《八段錦》教給他。
老頭起初連基礎抱球動作都做得歪扭,筋骨嘎吱作響。
可這老頭不知哪根筋搭錯,硬憑偏執狠勁,風雨無阻日日苦練,花大半年才磕磕絆絆打完全套。
期間,老頭把古籍和“符文”秘密套去,眼睛亮如發現稀世珍寶,當即要“借閱”古籍原本。
“就看看,參詳參詳,完璧歸趙!”老頭信誓旦旦。
韓冬沒多想,給了。
這一給,泥牛入海。
直到羅布泊之行,見到被眾人簇擁的考古泰斗薛之通教授,韓冬才恍然大悟——那個每天湖邊跟自己搶地盤、借書不還的猥瑣小老頭,竟是他!
此刻,終于逮到薛之通落單,韓冬豈能放過?
他一把甩開咋呼的張浩浩,幾步竄上階梯,“小老頭!我那本古籍,你打算捂到進棺材啊?”
私下里,“小老頭”他叫了兩年,順口得很。
當然,有外人在場,絕對畢恭畢敬喊“薛老”。
薛之通腳步不停,只鼻孔哼出一股氣,眼皮不抬:“急什么?一張后人依樣畫葫蘆的假符罷了,形似神非,空有其表!真當寶了?”
枯瘦手指朝前方巨門輪廓和兩側石壁流淌幽光的符文一指,“睜開眼看看!這里!全是原封未動、貨真價實的上古遺存!帶你進這寶山,還惦記破瓦片?”
韓冬被他理直氣壯的無賴勁兒氣笑:“薛教授,您學問大,臉皮也夠厚!騙鬼呢?我那是假符不假,可它能傳功授法!有圖有形,念隨心動!你這墻上刻的、門上畫的,頂天是死物記事圖!能一樣?差十萬八千里!”
兩人唇槍舌劍,腳下不停,轉眼登上階梯盡頭,擠過狹窄門縫。
青銅門厚度遠超預料,足有近兩米深。門縫內一片黑暗,只后方平臺微光滲入少許。
就在韓冬氣哼哼反駁時,一絲極細微、卻冰冷刺骨的氣息鉆入鼻腔。
不是灰塵味。
更非金屬銹蝕。
是血腥味兒!
極其古老、深重,沁入骨髓般的——鐵銹似的腥氣!
“喂!等等!”韓冬心頭一緊,下意識低喊。
聲音在狹長青銅甬道里激起空洞回響,帶著未察覺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