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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染血的卷軸

紅酒的“工作室”藏在一家老舊書店的閣樓上,窗外是昏黃的路燈光和婆娑的樹影。空氣中彌漫著舊紙張、墨水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松節油氣味。這里與他執行任務時的冷酷截然不同,充滿了學者般的沉靜。

此刻,那張寬大的橡木工作臺上,鋪滿了從屠夫加密終端里下載出來的資料。高分辨率的衛星地圖、模糊的古老縣志復印件、那個幸存者的瘋語記錄、以及令人不適的尸檢照片——尸體表面布滿了無法解釋的黑色紋路,像是某種古老的詛咒或中毒跡象。

鐵砧像一尊沉默的雕像,站在樓梯口的陰影里,幾乎與環境融為一體,只有偶爾掃過來的冰冷目光提醒著紅酒他的存在。他的呼吸聲輕得幾乎聽不見,是個極其難纏的角色。

紅酒無視了他,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些碎片化的信息中。他修長的手指劃過衛星地圖上的等高線,對比著縣志中關于“龍脊峽”、“啞泉”的記載,眉頭緊鎖。

“線索太散了,”紅酒終于開口,聲音平靜,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陰影中的鐵砧說,“像是有人故意撕碎又胡亂拼湊起來的。幾個地點相距上百公里,地質結構完全不同。”

鐵砧沒有回應,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紅酒拿起那份瘋語記錄,上面潦草地寫著:“……龍醒了……眼睛……在石頭里流血……他們不該挖開……”還有“……祭品……需要祭品……”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尸檢照片上那些詭異的黑色紋路,瞳孔微微收縮。他打開專業的圖像處理軟件,將紋路高對比度增強,然后旋轉、拼接。

漸漸地,那些看似雜亂的紋路,顯露出模糊的規律——它們并非隨機蔓延,反而更像是一種極其古老、扭曲的文字或圖騰,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邪異感。這絕非已知的任何一種自然毒素或疾病能造成的。

“這不是意外,也不是已知的機關。”紅酒低聲說,指尖點了點屏幕上那放大處理的紋路,“像是一種……防護。古老的、超乎我們理解的防護。”

他快速翻閱加密終端里的數據庫,調用最高權限進行交叉比對。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閣樓里只有他敲擊鍵盤和翻閱紙張的細微聲響。

突然,數據庫深處一份標注為“殘片-疑似商周祭祀銘文拓片”的文件引起了他的注意。上面的幾個殘缺符號,與他從尸體紋路中拼接出的某個片段高度相似!銘文旁的注解模糊地提到“瀆神者……永錮……黑眚(shěng)纏身……”

黑眚?古代泛指妖異、災異或由之而產生的疾病。

紅酒猛地站起身,走到一排書架前,抽出一本厚重泛黃的《中國古代神秘符號考》。他快速翻動著,最終停留在某一頁,上面繪制著一個與尸體紋路及銘文殘片都頗為相似的復雜符號,下面的解釋是:“……見于西南某些湮滅古族的祭祀坑器皿,含義不明,多與‘守護’、‘懲罰’、‘禁忌’相關……”

一個清晰的脈絡在他腦中逐漸形成。

“屠夫要找的,可能不是一件吉祥的‘氣運之寶’。”紅酒轉過身,看向鐵砧,眼神銳利,“那東西被某種極端古老和邪惡的力量守護著。那個幸存者不是瘋了,他可能是看到了……或者接觸了不該接觸的東西,遭受了反噬。”

鐵砧的表情第一次有了細微的變化,眉頭似乎動了一下,但依舊沉默。

就在這時,紅酒的加密終端發出急促的提示音。一條新的信息強行彈出,來自屠夫。

信息內容是一張新鮮出爐的照片:一支使用過的、還殘留著些許透明液體的注射器,被隨意扔在紅酒妹妹病床邊的床頭柜上。沒有附加任何文字。

冰冷的寒意瞬間沿著紅酒的脊柱竄升。

屠夫在提醒他,時間的緊迫和違約的代價。所謂的“安靜”休息,隨時可以變成“永遠沉睡”。

紅酒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怒火和恐懼。他重新坐回工作臺前,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將剛才分析出的幾個最有可能的坐標點輸入地理信息系統進行深度分析。

“龍脊峽東南七公里,地下河入口,石灰巖溶洞結構,與縣志記載‘地竅’吻合,能量異常讀數最高。”他像是在做最終匯報,聲音恢復了之前的冷靜,甚至更加冰冷,“優先排查這里。需要特殊裝備,抵抗強腐蝕性和未知生物堿的防護服,以及……”

他列出一張清單,看都沒看鐵砧一眼。

“明天中午之前,準備好這些東西。”

鐵砧終于動了,他拿出自己的通訊器,低聲將清單上的內容傳達出去。然后,他再次看向紅酒,目光中似乎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審視。

紅酒沒有理會,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那些詭異尸檢照片和古老符號上。

尋找“天樞”的道路,注定鋪滿了鮮血和瘋狂。而他,正親手將自己和身后那個沉默的監視者,推向這條未知的、彌漫著古老詛咒的危險之路。

他端起手邊已經冷掉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澀的味道蔓延開來。

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

西南邊陲,龍脊峽。

名字聽著雄偉,實則是一片被原始雨林吞噬的褶皺山地,霧氣終年不散,濕熱的空氣粘稠得如同漿糊,每一口呼吸都帶著植物腐爛和泥土的腥氣。這里遠離人煙,只有各種奇異的蟲鳴和遠處深澗傳來的、仿佛大地吞咽般的流水聲。

紅酒和鐵砧的身影出現在一道被藤蔓和苔蘚幾乎完全覆蓋的裂隙前。這就是衛星圖上標示的地下河入口,更像是一張隱藏在群山褶皺里的、深不見底的巨口。

兩人都穿著特制的深色防護服,材料輕薄卻能有效抵御強酸和未知生物堿的侵蝕,內置的空氣過濾系統發出低微的嗡鳴。紅酒背上是一個緊湊的裝備包,里面是精良的勘探工具、照明設備、樣本采集器和一些他自己準備的、用途不明的小玩意兒。鐵砧則背著一個更大的戰術背包,里面除了補給,顯然還有更多“保障任務順利進行”的裝備,他魁梧的身形在防護服下更顯壓迫感。

“就是這里。”紅酒的聲音透過面罩傳出,顯得有些沉悶。他調整著頭盔上的強光探燈,光束刺入黑暗的裂隙,只照亮前方幾米濕滑的巖壁,更深處是一片吞噬光線的濃墨。

鐵砧沒有說話,只是檢查了一下手中的多功能沖鋒槍——屠夫提供的,足以應對大多數“常規”麻煩。他打了個“前進”的手勢,率先側身擠入裂隙,動作意外地敏捷。

紅酒緊隨其后。

裂隙內部比想象中寬闊,很快就能容人直立行走。腳下是濕滑的巖石和不知多深的積水,水溫低得驚人。巖壁上覆蓋著厚厚的、發出幽幽磷光的苔蘚,提供著微弱的光源,反而讓環境更顯詭異。空氣過濾系統勉強阻隔了大部分異味,但一種難以言喻的、像是金屬又像是某種陳舊血液的腥銹味,依舊頑固地滲入鼻腔。

通道向下傾斜,蜿蜒曲折。除了水流滴落和他們的腳步聲,只有一種極低頻的、幾乎感覺不到的震動從地底深處傳來,像是某種巨大生物緩慢的心跳。

“停。”紅酒突然低聲說道。光束定格在左側巖壁的一片區域。

那里不再是天然形成的巖石,而是出現了明顯的人工鑿刻痕跡——一系列扭曲、怪異的圖案,與紅酒在資料中看到的符號同源。它們被深深刻進巖石,歷經無數歲月依舊清晰,圖案中心還鑲嵌著某種黑色的、仿佛能吸收光線的晶體,散發出不祥的氣息。

“是警告,還是路標?”紅酒上前,戴著手套的手指輕輕拂過刻痕,感受著那冰冷的質感。他拿出一個小型掃描儀進行記錄。

鐵砧警惕地掃視著四周黑洞洞的通道,槍口隨著目光移動。“加快速度。”他甕聲甕氣地催促,這里的環境讓他這種習慣直面威脅的人感到本能的排斥。

繼續深入,人工的痕跡越來越多。偶爾能看到坍塌的石砌結構半埋在淤泥里,甚至有一兩具扭曲的、被礦物包裹幾乎石化的尸骸,蜷縮在角落,死狀痛苦。

突然,紅酒的探燈照到了前方一片異常開闊的空間。光束劃破黑暗,隱約照出巨大的、規則的石柱輪廓。

“到了……”他低語。

這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顯然被人工改造過。巨大的石柱支撐著穹頂,石柱上和四周的洞壁上刻滿了那種密集的、令人頭暈目眩的詭異符號,比通道里的更加復雜和龐大。地面中央是一個凹陷的圓形石壇,壇心是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冰冷的地下河水正從中無聲地涌出,沿著石壇表面刻蝕出的溝槽流向四周,形成一個復雜的水路系統。

整個空間寂靜無聲,只有水流緩慢移動的細微聲響。那種低頻的震動在這里更加明顯,仿佛源自那個深不見底的壇心洞口。

空氣中那股腥銹味濃得幾乎化不開。

鐵砧的探燈掃過石壇邊緣,燈光猛地停住。

那里躺著一具相對“新鮮”的尸體。穿著現代化的探險服,但已經破爛不堪,尸體高度腐爛,表面覆蓋著一層惡心的黑色粘液,皮膚裸露的地方,赫然呈現出那種熟悉的、蛛網般擴散的黑色紋路!

是那個幸存者的同伴之一。

紅酒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強迫自己冷靜。他走近一些,光束仔細檢查著尸體和周圍。

“他不是死在這里的。”紅酒突然說,“看拖痕。他是從那邊被拖過來的。”光束指向石壇后方一條更幽深的岔路。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那條漆黑的岔路深處,毫無征兆地,傳來一聲極其輕微、像是石頭摩擦的聲響。

唰啦——

鐵砧瞬間調轉槍口,強光光束猛地刺入那片黑暗,卻什么也沒照到。只有更濃郁的黑暗,仿佛在流動。

紅酒的心臟驟然收緊。他頭盔上的輔助傳感器捕捉到一絲極其短暫的能量波動,來自那個方向,伴隨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冰冷徹骨的惡意,一閃即逝。

“剛才……有什么東西在那里。”紅酒的聲音干澀。

鐵砧沒有回答,只是手指扣緊了扳機,身體微微低伏,進入了完全的戒備狀態。他沉重的呼吸聲透過面罩清晰可聞。

這座沉睡的地下遺跡,似乎并不歡迎訪客。那些刻在石頭上的古老警告,或許并非虛言。

而那個涌動著黑水的石壇,像是一只冷漠的眼睛,正靜靜地注視著兩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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