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不會吸干你

第1章：孤狐蘇醒，危機臨頭

黑暗。

無邊無際的黑暗，像最濃稠的墨汁，將我整個人包裹得嚴嚴實實。沒有光，沒有聲音，連時間都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冷和撕裂般的痛。

痛是從尾椎骨傳來的，像是有無數根燒紅的針，密密麻麻扎進斷口處，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能牽扯著那處傷口，疼得我幾乎要再次暈厥過去。我想動，卻發現身體被什么堅硬冰冷的東西裹著，連蜷縮一下都做不到，只有那截殘存的狐尾，還能勉強微微顫動，每動一下，都是針扎般的痛楚。

“咳……咳咳……”

喉嚨里涌上一股腥甜，我想咳嗽，卻只能發出細碎的氣音，渾濁的空氣嗆得我肺腑發疼。這是哪里？我是誰？

破碎的畫面突然闖進腦海，像被摔碎的琉璃，每一片都閃著血與火的光。

華美得能映出云影的宮殿，突然從頭頂崩塌，巨大的梁柱帶著火星砸下來，濺起滿地金粉；天空被一只覆蓋著黑色鱗片的巨爪撕裂，猩紅的血雨傾盆而下，落在潔白的狐毛上，瞬間染成刺目的紅；族里的長輩們拖著九條燃燒的尾巴，嘶吼著沖向那些穿金色道袍的人，他們的利爪撕裂了敵人的胸膛，自己卻也被劍光斬斷尾巴，鮮血噴濺在我臉上，滾燙得嚇人。

最后，是大長老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她的九條尾巴只剩下三條，身上全是傷口，卻死死把我護在身后，對著我嘶吼，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璃鏡！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為我九尾狐族……留下最后一絲血脈！”

璃鏡……

我猛地回神，胸腔里像是有團火在燒，那是屬于狐族的血脈在沸騰，在不甘，在恨！

對，我是璃鏡，是九尾狐族最后的幼崽。族沒了，長老沒了，連我的尾巴……也斷了。

可我不能死。大長老讓我活下去，我就得活下去。

就在這時，頭頂上方突然傳來“哐哐”的巨響，像是有什么重物在砸著我外面的硬殼，震得我耳膜發疼，身上的傷口更疼了。泥土和細小的石屑從上方簌簌落下，掉進我的衣領里，又冷又硬。

“二狗，你他娘的沒吃飯啊？用點勁！”一個粗啞的男聲響起，帶著不耐煩的暴躁，“三叔公說了，這山底下肯定有寶貝，不然怎么會有這么硬的石頭殼子？”

“錘子哥，不是我不用勁啊！”另一個年輕些的聲音帶著哭腔，“這石頭也太硬了，我胳膊都快掄斷了，也才砸出幾道印子！”

寶貝？他們說的寶貝……是我？

我心里一緊，下意識地縮了縮身體，卻再次被硬殼困住。這硬殼應該是族老們最后為我設下的封印，能擋住敵人的探查，卻擋不住這些凡人的蠻力。

“哐！哐！哐！”

鑿擊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包裹著我的石殼在震動，那些原本就布滿的蛛網般的裂紋，正一點點擴大，細小的石子不斷掉在我頭上、臉上，冰冷刺骨。

我的心跳得飛快，不是因為怕，是因為急。我現在太虛弱了，連維持人形都做不到，只能保持著幼狐的形態，一身雪白的皮毛早就被泥土和干涸的血跡染得臟污不堪，黯淡無光。要是被這些人發現，以他們剛才說話的貪婪勁兒，恐怕會立刻把我抓起來——說不定是剝了我的皮去賣錢，或是把我當成異獸，賣給那些修士。

無論是哪種，都比死還難受。

“再加把勁！快了！你看這裂紋，馬上就要碎了！”叫“錘子哥”的男人興奮地大喊，鑿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

“咔嚓——”

一聲清脆的裂響，我頭頂的石殼突然裂開一道大縫，一縷天光順著裂縫擠了進來，刺得我睜不開眼睛。我下意識地瞇起眼，琥珀色的瞳孔在昏暗里，終于透出一點微弱的光。

這是我被困住不知多久以來，第一次見到光。可這光帶來的不是希望，是更迫近的危機。

“碎了碎了！真碎了！”年輕的聲音尖叫起來，“錘子哥，你快看！里面好像有東西在亮！”

“慌什么！”錘子哥呵斥了一句，緊接著，我聽到了布料摩擦的聲音，還有粗重的呼吸聲，“讓開，我來看看！”

一只沾滿泥污的手，順著裂縫伸了進來，指甲縫里還嵌著黑黢黢的泥，指尖粗糙得像砂紙，直直地朝我的眼睛摸來。

我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殘存的狐尾猛地一甩，想躲開那只手，卻因為力氣太小，只碰到了對方的指尖。那只手的主人明顯愣了一下，隨即發出一聲興奮的大叫：“是活的！里面是活的！摸起來毛茸茸的，肯定是好東西！”

“真的？！”

“快！把石頭殼子砸開！小心點，別傷了里面的寶貝！”

鑿擊聲再次響起，這一次更加密集，更加用力。包裹著我的石殼在劇烈震動，那些裂紋像蛛網一樣蔓延開來，越來越大，越來越多。我能感覺到，這層保護我的封印，馬上就要徹底碎了。

“轟隆——”

終于，隨著一聲巨響，頭頂的石殼徹底崩塌，碎成了無數塊石子，滾落四周。刺眼的天光瞬間灌滿了整個狹小的空間，我下意識地閉上眼，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適應了這光亮。

當我睜開眼，看清眼前的人時，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三個男人，都穿著破爛的粗布衣，褲腿卷到膝蓋，露出沾滿泥的腿。為首的那個叫“錘子哥”的，身材高大，臉上全是橫肉，手里還拎著一把銹跡斑斑的鐵鑿子，正用貪婪的眼神盯著我。他旁邊的“二狗”，個子矮矮的，臉上滿是興奮，還有一個沒說話的，留著山羊胡，眼神陰惻惻的，正蹲在地上，打量著我周圍的碎石。

“乖乖！這是……狐貍崽子？”山羊胡先開口了，聲音尖細，“你們看這毛，雖然臟了點，但摸起來油光水滑的，肯定是上等貨！拿到鎮上的皮貨店，最少能賣一兩銀子！”

“一兩銀子？”二狗眼睛都亮了，搓著手就想上前抓我，“那還等什么？快把它抓起來！別讓它跑了！”

“急什么！”錘子哥一把推開二狗，自己往前走了兩步，蹲下身，那雙布滿老繭的手，帶著風，直直地朝我的脖頸抓來！

他的手指又粗又硬，指甲縫里的泥還沒洗干凈，看起來惡心又恐怖。我能感覺到死亡的氣息，正順著他的指尖，一點點逼近。

不！我不能死在這里！

大長老讓我活下去，我還沒為族人報仇，我怎么能死在這樣一群凡人手里！

我用盡全身力氣，猛地抬起頭，琥珀色的瞳孔里，閃過一絲屬于狐族的狠厲。可身體的虛弱還是限制了我，我只能看著那只臟手，越來越近，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