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肆月盯著手機上的作息表時，病房天花板四個角落的擴音器毫無預兆地爆發出尖銳刺耳的電鈴嘯叫！

聲音持續整整15秒，震得人頭皮發麻。緊接著，一個毫無情感、如同念經般的女聲在嘯叫后響起：

“注意8:00，早餐時段結束。位于走廊中的病人，請立刻返回房間。”

重復：“早餐時段結束，位于走廊中的病人，請立刻返回房間。”肆月看向手機，此時的時間是：7:59

肆月趕忙向門外看去

走廊陷入的死寂仿佛一層脆弱的薄冰

下一秒，“噗——嗤——！”密集而黏膩的爆裂聲毫無征兆地響起！由純粹、濃稠血漿構成的’肉瘤'在空氣中砰然炸裂！

濺射開的血珠并未落下，反而懸浮、彌漫，迅速形成一片猩紅薄霧。

而在每一朵爆開的血花中心，都赫然翻涌、凝結成一張張僅有口鼻輪廓的、不斷剝離重組的血肉面孔！尚未凝固的暗紅色粘液如同融化的蠟油，不斷從‘孔竅’中滲出、滴落

肆月感到了一股生理和心理的雙重不適

干嘔的本能已經完全接管了身體

又是一道，女聲從廣播中傳來

“現我們已對走廊中的垃圾進行了清除，請各位病人在病房內等候，稍后會有醫生送去藥物”

肆月用手推了推門，可當他的手剛觸碰到門板，指尖便傳來一股異樣的冰涼，仿佛門扉深處藏著寒意

他一用力，門紋絲不動，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粘滯感傳來，像推在某種有韌性的活物上

心底微寒，他立刻撤回手，總覺得那門上的觀察窗后有陰影掠過。詭異在提醒他界限嗎？

肆月抿緊唇，回到了床上，靜靜的等待時間的流逝，他決定等到8:30之后的治療，再去外面找找線索

但現在，有一點似乎是必須要搞清楚的，就是一會第一次服藥是否要咽下

眼下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不咽下，哪怕事后因為沒有咽下藥而發病，還有機會補救

但是按理來說，精神病院的醫生一般都是會去檢查口腔

“我似乎以前在網上看過一個帖子，好像是

如果不想吃小一點的藥片，可以將其咬碎，用牙將其抵住，只讓水流進嗓子里，而藥片顆粒則卡在下唇和牙齒的縫隙里”

肆月心里想著，他似乎也只有這一種方法了，信息和所掌握的規則太少了，他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去賭

門外，一聲極其短促、尖銳的電鈴聲像淬了冰的針，毫無預兆地刺破了病房的寂靜

“19床、20床，用藥時間”

門外一個語調機械的男聲傳來

護士走上前遞上藥丸，在前面的醫生，捏起一枚藍色藥丸遞給肆月旁邊的病友

“19床，藍色藥片，50mg。張嘴，口服”

醫生的目光如同手術臺上精準聚焦的無影燈，冷酷地鎖死在那艱難滾動的喉結上，似乎在默默計數每一次無效的蠕動

時間在窒息般的靜默中被拉長，扭曲

“患者抗拒，無意吞咽。”

醫生毫無情緒地抬眼，對身后的護士吐出冰冷的決定：“19床臆想癥呈現強烈對抗情緒，需立即準備轉移至負1樓重癥監護室。”

”他的每個字都清晰而平穩，卻像宣判死刑的槌音敲在狹小的病房里

話音落下的瞬間“噗——嘩！”

那位病友枯槁的身影如同被電流擊穿一般抽搐起來

他渾濁的眼白被蛛網般的血絲瞬間爬滿

口中的藍色藥片混合著尚未咽下的冰水，如同高壓水槍般猛地噴濺出來！

渾濁的水霧夾雜著溶解的藥末，劈頭蓋臉地灑向白色的床單、護士潔白的制服前襟、甚至醫生的皮鞋尖端。

伴隨這次決絕而絕望的噴吐，他的喉嚨深處爆發出一聲凄厲得非人般的干嚎：“你們這群庸醫，為了利益不擇手段，先是我女兒，然后是我的妻子，現在輪到我了！

你們這群永遠也無法止住欲望的野獸！”

那嘶吼中混雜著無盡的恐懼和垂死掙扎般的哀鳴，撕扯著病房里凝固的空氣

整個佝僂的身體蜷縮著向后猛力靠撞在床頭，干瘦的手指因極度驚駭而死死摳進了鐵質床架，發出尖銳刺耳的刮擦聲。

門外，推車輪滾動的金屬摩擦聲“咕嚕嚕”地由遠及近，帶著冰冷的效率

護士仿佛早已預演過千萬次般，極其嫻熟地從包中拿出兩段特制的、泛著冷光的黑色約束帶

“收到。”護士語氣平板地匯報，同時已經跨步上前，冰冷的目光鎖定了床上那位徹底失控、如同困獸般顫抖嗚咽的病友

而醫生的視線已從那位病友轉移到了肆月身上

“20床白色藥片100mg張嘴口服”

“反抗的后果你已經看到了，為了他的病情得到良好的治療，我們不得不那么做”

“醫生，我想知道為什么同為臆想癥，我和這位病友的藥片是不一樣的”

“他的病更加嚴重”

肆月接過藥片和水杯，按照剛剛計劃的那樣子，他用臼齒精準地咬碎了藥片

苦澀粉塵混著化學酸味在舌根炸開！

他強忍不適，喉結劇烈滾動，模仿出完整的吞咽動作，水流隨之順暢滑下

醫生示意肆月張嘴，見嗓子里也沒有藥片的痕跡

“你的病友發病嚴重需轉移到負1樓，我們將在兩至三天內為你安排一另一名病友”

說罷，他便帶著護士和被綁在推架式病床上的病友離開了

正當肆月準備從口中吐出剛剛的藥片殘渣時，他受到了一股無名的窺視之感

又過了一分鐘，門外再次響起了腳步聲，漸走漸遠

隨后，他趕忙把那已經要和唾液混合在一起的藥片粉末，吐到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