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會結束后，校園里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只有公告欄上貼著的運動會獲獎名單，還在提醒著大家那段熱鬧的日子。陳曦每天還是會在走廊上找白明森的身影，還是會在草稿紙上寫他的名字，還是會在聽到鋼琴聲時停下來。
很快，就到了學校的藝術節。藝術節比運動會更熱鬧，校園里掛滿了同學們的書畫作品，教室里也裝飾得五顏六色，連走廊里都放著各種各樣的樂器，有吉他、小提琴、古箏，還有一架電子琴，偶爾會有同學上去彈兩首曲子。
藝術節的重頭戲是晚上的文藝匯演，也就是之前說的迎新晚會。晚會在學校的大禮堂舉行，下午的時候，禮堂里就開始布置了，掛著彩色的氣球和彩帶，舞臺上放著一架黑色的三角鋼琴，琴蓋打開著，在燈光下泛著光。
陳曦和楊曉悅早早地就來到了禮堂，找了個靠后的位置坐下。禮堂里很熱鬧，同學們都在興奮地討論著今晚的節目，還有不少人拿著相機，準備記錄下精彩的瞬間。
“你說白明森會彈什么曲子？”楊曉悅一邊吃著薯片，一邊問，“之前說叫《晨光》，不知道好不好聽。”
“應該會很好聽吧，”陳曦小聲說，“他彈鋼琴那么厲害。”
晚會開始了，第一個節目是初一同學的合唱，接著是舞蹈、小品、吉他彈唱，每個節目都很精彩，禮堂里的掌聲此起彼伏。陳曦卻沒怎么看進去，她的心思一直放在最后一個節目上，放在那個還沒出場的人身上。
終于，到了最后一個節目。主持人走上臺，笑著說：“接下來，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高一年級的鋼琴特長生——白明森，為我們帶來鋼琴獨奏《晨光》！”
禮堂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接著爆發出熱烈的掌聲。陳曦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來，她坐直了身體，眼睛緊緊地盯著舞臺。
白明森從后臺走了出來。他穿著一件黑色的西裝，里面是白色的襯衫，領口系著一個黑色的領結，頭發梳得很整齊，和平時穿校服的樣子很不一樣，顯得更成熟、更帥氣。他走到鋼琴前，對著臺下鞠了一躬，然后坐在了鋼琴前。
月光從禮堂的窗戶照進來，落在他的身上，給他鍍了一層銀色的光。他抬手放在琴鍵上，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
然后，琴聲響了起來。
那是一段很輕柔的旋律，像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慢慢灑在大地上，帶著溫暖的氣息。琴聲很干凈，沒有多余的裝飾，卻像流水一樣，淌進了每個人的心里。陳曦坐在臺下，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直盯著白明森的手——那雙手在琴鍵上靈活地跳躍著，時而輕緩，時而急促，時而溫柔，時而有力，好像每一個琴鍵都被賦予了生命。
她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想起了爺爺說的“曦是晨光”，想起了開學第一天聽到的鋼琴聲，想起了走廊上看到的白襯衫，想起了運動會上紅色跑道上的身影。原來《晨光》是這樣的，像他的人一樣，溫暖、干凈、有力量。
琴聲漸漸變得急促起來，像是晨光越來越亮，驅散了黑暗，帶來了希望。陳曦的眼睛有點濕，她趕緊低下頭，假裝揉眼睛，怕被旁邊的楊曉悅看到。她覺得心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慢慢發芽，又好像有什么東西在輕輕顫動，暖暖的，又有點酸。
琴聲慢慢又變得輕柔起來，像晨光灑在平靜的湖面上，泛起淡淡的漣漪。最后，琴聲停了下來，只剩下余音在禮堂里回蕩。
禮堂里安靜了幾秒鐘，然后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白明森從鋼琴前站起來，又對著臺下鞠了一躬，然后轉身走下了舞臺。
陳曦的掌聲拍得很用力，手心都拍紅了。她看著白明森的背影消失在后臺，心里有點空落落的，好像剛才那段美好的時光，一下子就過去了。
“太好聽了！”楊曉悅激動地抓著陳曦的胳膊，“比我想象中還要好聽，白明森也太厲害了吧！”
陳曦點了點頭，沒說話。她拿出手機，打開相冊，里面有一張她剛才偷偷拍的照片——照片里是白明森坐在鋼琴前的背影，月光落在他的身上，琴鍵在燈光下泛著光。照片有點模糊，因為她拍的時候手在抖，可她還是很珍惜，小心翼翼地把照片設成了手機壁紙，又怕被別人看到，趕緊換成了默認的壁紙。
晚會結束后，陳曦和楊曉悅走出禮堂。夜晚的校園很安靜，只有路燈亮著，暖黃色的光灑在地上，把她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你說我們要不要去后臺找白明森要個簽名？”楊曉悅提議道。
陳曦的心跳了一下，有點期待，又有點害怕。她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還是算了吧，他肯定很忙，而且那么多人找他。”
其實她是怕，怕自己見到他會緊張，怕自己說不出話，怕自己的小心思會被他發現。
走到教學樓前，陳曦看到音樂教室的燈還亮著。她停下腳步，對楊曉悅說：“你先回去吧，我有點東西落在教室了，我去拿一下。”
楊曉悅點了點頭，轉身走了。陳曦背著書包，慢慢往音樂教室走。走到門口時，她看到白明森正在里面收拾琴譜，西裝外套搭在鋼琴上，領結也解開了，露出了白色的襯衫領口。
他好像沒看到她，還在低頭收拾琴譜。陳曦站在門口，看著他的背影，心里有點猶豫。她想進去跟他說“你彈得真好聽”，想給他遞一瓶水，想問問他《晨光》是不是他自己寫的，可她還是沒敢。
就在她準備轉身離開時，白明森忽然轉過身來，看到了她。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說：“你怎么還沒走？”
陳曦的心跳一下子快得像要跳出來。她趕緊低下頭，小聲說：“我……我路過，聽到里面有聲音，就過來看看。你彈得……真好聽。”
“謝謝。”白明森的聲音很溫和，“你也喜歡鋼琴嗎？”
“我……我不太懂，”陳曦的臉有點紅，“就是覺得很好聽。”
“沒關系，”白明森笑了笑，把最后一本琴譜放進包里，“喜歡就好。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吧，路上小心。”
“嗯，你也是。”陳曦說完，趕緊轉身跑了。
跑到教學樓拐角處，她停下腳步，靠在墻上，手還在抖。她想起剛才白明森的笑容，想起他說的“喜歡就好”，心里暖暖的，又有點甜。她拿出手機，打開剛才偷偷拍的照片，看著照片里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天晚上，陳曦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耳邊一直回蕩著《晨光》的旋律，眼前一直浮現著白明森坐在鋼琴前的樣子。她想，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啊，像聽到了一首好聽的曲子，想一直聽下去，卻又怕曲子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