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式開始軍訓

“集合了集合了！”陳敏一把抓起迷彩服往身上套，紐扣扣錯了兩顆也顧不上改，“教官估計要來了！”

四個女生跟著人流往操場跑，陽光把地面烤得滾燙，光著的腳踝踩在水泥地上都覺得灼人。

“等站定在指定區(qū)域，鳳安才發(fā)現(xiàn)整個年級的新生都到了，穿著同樣的迷彩服，像一片剛栽下去的幼苗，歪歪扭扭地擠在一起。

主席臺上快步走來幾個穿著常服的教官，最前面的男人皮膚黝黑，站姿筆挺，目光掃過隊伍時帶著股懾人的勁。

“我是你們的總教官，姓王。”

他的聲音不用麥克風也能傳遍整個操場，“從現(xiàn)在起，把你們的嬌氣和散漫都收起來！

軍訓第一課——站軍姿！”

“雙腳分開六十度，腳跟并攏，雙手貼緊褲縫！”

王教官的口令像釘子一樣砸在地上，“抬頭，挺胸，收腹！

誰要是動一下，全體加時十分鐘！”

鳳安趕緊調(diào)整姿勢，可后背剛挺直，額前的碎發(fā)就順著汗往下滑，癢得她鼻尖發(fā)酸。

她偷偷瞟了眼旁邊的陳敏，對方正使勁抿著嘴，腮幫子都憋得發(fā)紅——原來不止她一個人想撓癢。

“太陽像個火球懸在頭頂，迷彩服很快就被汗水浸透，緊緊貼在背上。”

“”起初只是皮膚發(fā)黏，后來連骨頭縫里都像是鉆進了熱氣，又燙又麻。”

鳳安盯著自己的鞋尖，水泥地上的光斑晃得她眼睛發(fā)花，耳邊全是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有人的汗水滴在地上，發(fā)出“啪嗒”一聲輕響，在寂靜的隊伍里格外清晰。〞

“那個女生，動什么動！”

王教官的聲音突然炸響，鳳安渾身一激靈，看見斜前方一個女生被單獨叫了出去，罰站在隊伍前面。

那女生眼圈紅紅的，卻死死咬著嘴唇?jīng)]吭聲。

時間像被拉長的橡皮筋，每一秒都過得格外慢。

鳳安感覺自己的腿開始發(fā)抖，膝蓋酸得像要斷掉

可一想到“全體加時”四個字，又硬生生把晃動的念頭壓了下去。

她想起出門前媽媽塞給她的防曬霜，此刻早被汗水沖得一干二凈，后頸曬得火辣辣地疼。

不知過了多久，王教官終于吹了聲哨：“休息十分鐘！”

隊伍里瞬間響起一片倒抽氣的聲音，鳳安幾乎是踉蹌著扶住旁邊的陳敏才沒摔倒，雙腿像灌了鉛，動一下都覺得鉆心地疼。

“我的天，”陳敏往地上一坐，大口喘著氣，“我感覺現(xiàn)在能喝下一整桶水。”

林薇不知從哪兒摸出瓶冰水，遞過來：“輪流喝幾口，別喝太快。”

瓶蓋擰開的瞬間，涼氣混著水汽冒出來，三個女生湊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地分著喝，冰涼的水滑過喉嚨，竟覺得是難得的奢侈。

遠處的樹蔭下，教官們正低聲說著什么，陽光透過樹葉落在他們的肩章上，閃著細碎的光。

鳳安望著操場上歪歪扭扭坐著的人群，望著天邊慢慢沉下去的太陽，突然覺得，這場剛剛開始的軍訓，像一場猝不及防的暴雨，把原本松散的日子澆得緊實起來。

十分鐘后，集合哨再次響起。

鳳安深吸一口氣，扶著陳敏的胳膊站起來，這一次，她的腳步雖然還有點晃，眼神卻比剛才清亮了些。

又練了會，便結(jié)束了吃中午飯

午后的陽光愈發(fā)毒辣，連風都帶著灼人的熱氣。

站軍姿的隊伍里，汗水順著每個人的下巴往下淌，在迷彩服的胸前洇出大片深色的印記。

鳳安感覺眼皮越來越沉，眼前的地面仿佛在晃動，直到教官喊出“稍息”的口令，她才猛地晃了晃腦袋，試圖驅(qū)散那陣眩暈。

下午的訓練換成了練隊列。

教官拿著教鞭在隊伍里穿行，聲音因干燥而有些沙啞：“向左轉(zhuǎn)！”“向右轉(zhuǎn)！”口令聲里，總有幾個人轉(zhuǎn)錯方向，引得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鳳安集中精神聽著口令，腳底板磨得生疼，卻不敢有絲毫懈怠——上午那個被罰站的女生還在隊伍前挺著，像個無聲的提醒。

練到后來，連轉(zhuǎn)身的力氣都快耗盡了。

有人偷偷彎了下膝蓋，被教官一眼瞥見：“腿打直！

軍人的脊梁是鋼做的，不是棉花！”訓斥聲像鞭子一樣抽在空氣里，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

夕陽把影子拉得老長時，訓練終于接近尾聲。

教官整理好隊伍，難得沒再訓話，只是望著天邊的晚霞，聲音緩和了些：“今天表現(xiàn)不算好，但也沒太差。記住這種累，明天才知道怎么咬牙扛過去。”

解散的哨聲響起時，鳳安幾乎是和陳敏互相攙扶著往宿舍樓走。

腿像灌了鉛，每走一步都發(fā)沉，樓道里飄來各家飯菜的香味，混合著汗水的味道，竟有種奇異的踏實感。

回到宿舍，第一個沖去擰開水龍頭的是陳敏，冰涼的水澆在臉上，她舒服地“嘶”了一聲：“感覺魂兒都回來了！”鳳安也接了把水拍在脖頸上，那陣刺痛的灼熱感才稍稍退去。

林薇已經(jīng)把換下來的迷彩服泡進了水盆，洗衣粉的泡沫浮在水面上，帶著淡淡的清香。

“趕緊洗了晾上，明天還得穿。”她一邊搓著衣服上的汗?jié)n，一邊說，“我媽說汗?jié)n不及時洗，以后就洗不掉了。”

鳳安蹲在水盆前，手指戳進泡沫里，冰涼的水漫過手腕，洗去黏膩的汗?jié)n。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下來，遠處傳來其他宿舍的說笑聲，夾雜著斷斷續(xù)續(xù)的歌聲。

她望著盆里泛著泡沫的水，突然覺得，這帶著點狼狽的疲憊，竟成了今天最真切的印記。

等把衣服晾在陽臺，三個人才癱坐在椅子上。

陳敏從包里翻出面包，掰成三塊遞過來：“先墊墊，食堂估計早就沒熱乎飯了。”

干硬的面包嚼在嘴里，卻沒人抱怨——此刻能坐著不動，已經(jīng)是最大的滿足。

“窗外的月亮悄悄爬上來，給陽臺的迷彩服鍍上一層銀輝。”

“鳳安揉著發(fā)酸的肩膀，聽著陳敏和林薇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眼皮越來越沉。”

“她知道，明天的哨聲還會準時響起，但此刻，被疲憊包裹著的安穩(wěn)，已經(jīng)足夠支撐她迎接新的一天。”

“第二天的晨曦剛漫過操場邊緣的白楊樹，鳳安就被宿舍樓前的集合哨聲拽了起來。”

“昨晚還帶著點新鮮感的迷彩服，此刻穿在身上已經(jīng)有了汗?jié)n的黏膩感，她揉著發(fā)酸的肩膀站進隊伍，才發(fā)現(xiàn)周圍不少人都和她一樣，臉上掛著掩飾不住的倦意——畢竟，昨天光是站軍姿就耗空了大半力氣。”

“全體都有，稍息，立正！”

“教官的聲音比晨光更銳利，鳳安下意識地挺直脊背，卻沒忍住晃了晃——腳踝傳來的酸脹感比預(yù)想中更甚。”

“她偷偷瞥了眼旁邊的女生，對方正咬著嘴唇調(diào)整重心，額前的碎發(fā)被汗水浸得貼在皮膚上。”

“今天的訓練從齊步走開始。”

“擺臂要直，手腕用力！”

教官的聲音在隊伍間來回穿梭，手里的教鞭偶爾會輕敲一下沒擺到位的胳膊，“腳步要齊，聽著口令走，不是讓你們比誰快！”

鳳安盯著前面同學的后頸，努力把步子卡進節(jié)奏里，可腿像灌了鉛，胳膊甩到一半就發(fā)沉。

沒走幾步，隊伍就亂了套，有人順拐，有人踩了前面的鞋跟，引得一陣細碎的騷動。“停！”教官喊了停，眉頭擰成個疙瘩，“分解動作，一！”

鳳安抬起左腿，膝蓋繃直，腳掌離地。

陽光越來越烈，曬得迷彩服發(fā)燙，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淌，滴進衣領(lǐng)里，涼絲絲的，卻壓不住渾身的燥熱。

她盯著地面上自己晃動的影子，心里只有一個念頭：穩(wěn)住，別晃。

“二！”教官的口令落下，她換右腿抬起，手臂前后擺動。

就這一個簡單的動作，重復了幾十遍，腿像不屬于自己一樣，又酸又麻，只想往地上癱。

旁邊有人沒站穩(wěn)，趔趄了一下，教官的目光立刻掃過來：“堅持住！這點苦都吃不了，以后怎么站好自己的崗？”

過一小會兒就聽見小聲的蛐蛐，我現(xiàn)在又不在崗，不過一小會兒又沒有聲音了

休息的哨聲響起時，鳳安幾乎是立刻就蹲了下去，抱著膝蓋大口喘氣。同學遞過來半瓶水，她接過來猛灌了幾口，冰涼的水滑過喉嚨，才覺得緩過點勁來。“

剛才你差點順拐了，”旁邊的女生笑著說，露出兩顆小虎牙，“我瞅著你胳膊都快甩到我身上了。”

鳳安也笑了，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太緊張了，總怕跟不上。”

遠處的隊伍里傳來拉歌聲，有人起頭，其他人跟著喊，聲音里帶著點稚氣的倔強。

鳳安望著操場上整齊排列的隊伍，望著陽光下閃著光的迷彩服，突然覺得，昨天那些對軍訓的模糊期待，好像正一點點變得具體——它或許就是此刻腿上的酸痛，是同學遞來的半瓶水，是咬牙堅持時心里那點不服輸?shù)膭拧?

哨聲再次響起，她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跟著隊伍重新站好。這一次，她的脊背挺得更直了些。

接下來的訓練強度稍緩，教官主要糾正著大家齊步走的細節(jié)，偶爾穿插著讓喊幾句口號提振精神。

沒多會兒，解散的哨聲就響了，鳳安長舒一口氣，和剛認識沒多久的陳敏并肩往宿舍走。

兩人并肩走在香樟樹下，陳敏正眉飛色舞地講著初中時的趣事，鳳安側(cè)耳聽著，時不時被逗得彎起嘴角。

陽光透過葉隙落在她臉上，汗珠折射出細碎的光，迷彩服的領(lǐng)口被風吹得輕輕晃動，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脖頸。

她們誰也沒注意，不遠處的教學樓拐角，有人舉著手機，悄悄按下了快門。

這張照片當天就出現(xiàn)在了學校的表白墻上，配文寫著“軍訓場上的白月光，求個聯(lián)系方式”。

照片里的鳳安眉眼彎彎，帶著剛結(jié)束訓練的些許疲憊，卻透著一股干凈又鮮活的氣，很快就被頂上了熱門。

鳳安對這一切毫無察覺，直到第二天訓練休息時，陳敏拿著手機湊過來：“鳳安，你看這是不是你？”

她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成了校園紅人，看著評論區(qū)里各種猜測和調(diào)侃，臉頰瞬間燒了起來，趕緊讓陳敏別再擴散。

可事情的發(fā)酵遠超她的預(yù)料。

不知是誰把照片轉(zhuǎn)到了隔壁學校的群里——那所學校和她們隔著一堵墻，風氣卻截然不同，仗著家境優(yōu)渥混日子的不少，常年被本校學生私下稱為“混混聚集地”。

“江爺，你看這個。”

昏暗的包間里，一個染著黃毛的男生把手機懟到坐在沙發(fā)中央的男生面前，語氣里滿是咋呼，“書呆子學校里藏著這么個美女呢，比咱們這兒那些網(wǎng)紅臉帶勁多了。”

被稱作“江爺”的男生抬了抬眼，他指尖夾著根沒點燃的煙，眼皮懶懶散散地搭著，目光掃過屏幕時頓了頓。

照片里的女生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迷彩服，笑容算不上驚艷，卻像夏日里的一陣風，清爽得讓人心里發(fā)顫。

他沒說話，只是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煙身，旁邊的人還在起哄：“要不找機會去瞅瞅？就一墻之隔，還能讓她跑了不成？”

他終于嗤笑一聲，把煙扔回桌上：“閑得慌。”

可那雙看向手機的眼睛里，卻多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而此時的鳳安，剛結(jié)束一天的訓練，正和陳敏排隊打飯，對隔壁學校的這場議論一無所知。

她只覺得最近總有人在訓練時偷偷看她，讓她渾身不自在，卻沒想過，那堵薄薄的墻背后，已經(jīng)有人盯上了她這束“意外闖入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