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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書齋定終身 墨悅共相守 下

周老先生的聲音洪亮,帶著歲月的厚重,臺下的人都靜靜聽著,仿佛看到了王秀蘭在冬夜守著熱飯、守著家人的樣子。接著,若初讀了劉氏祖輩的《守書冬夜》,宸浩讀了陳氏曾祖父的《雪夜抄書》,初堯讀了他自己寫的《暖爐》,博旭讀了《墨香》雜志里的《守心》……每個人讀的詩里,都藏著對王秀蘭的懷念,藏著對文脈的堅守。

最后,陳謙墨和劉寧悅一起站起來,手里拿著那本《豫陜舊族詩詞選》——封面是母親繡的“墨悅文軒”布片,書里夾著母親的菜譜。他們齊聲讀道:“2019年冬,雪落魚化寨,慈恩永訣。然筆墨未冷,文脈未斷。母親以素手傳暖,吾輩以丹心守文。愿此后歲歲,雪夜有燈,書齋有墨,人間有暖,文脈永存。”

他們的聲音不算響亮,卻帶著足夠的堅定,在圖書館的大廳里回蕩。臺下的人都站起來,掌聲久久不息。陳守義坐在臺下,看著兒子和兒媳,看著滿場的文友,看著墻上母親的繡片,眼淚又掉了下來,卻帶著一絲欣慰——他知道,妻子雖然走了,但她的心意還在,她的溫暖還在,她守護的家、守護的文脈,會一直延續下去。

詩會結束后,大家一起吃著母親菜譜里的飯菜,聊著老輩人的故事,聊著未來的文脈計劃。有人說要加入“豫陜古籍整理中心”,有人說要給《墨香》雜志投稿,有人說要帶孩子來書齋讀古籍……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溫暖的笑容,仿佛王秀蘭還在他們身邊,給他們端茶、遞飯,笑著說“吃飽了才有力氣干活”。

回到書齋時,已經是深夜。雪還在下,書齋里的燈光亮著,暖黃的光透過窗戶,照亮了滿室的古籍和詩稿。陳謙墨和劉寧悅坐在書桌兩端,手里握著母親的繡片,看著桌上的《豫陜舊族詩詞選》,心里滿是踏實。

“謙墨,你看,娘一直在咱們身邊。”劉寧悅指著窗外的雪,笑著說,“雪落在桂樹上,像娘給桂花樹蓋了層被子;書齋里的墨香,像娘煮的姜湯,暖乎乎的;文友們的支持,像娘做的餃子,滿是心意。”

陳謙墨點點頭,拿起那支“墨悅相守”鋼筆,在《韻庭門樓》的修改稿上寫下:“2019年冬,慈恩永訣,然文脈未斷。母親以素手護家,以暖言傳愛,吾輩當以筆墨為炬,以初心為燈,守家,守書,守文脈,守人間所有溫暖。”

劉寧悅看著他寫下的話,也拿起筆,在旁邊補充:“愿此后,雪夜有詩,書齋有墨,母親的笑容,藏在每一頁古籍里,藏在每一首詩詞里,藏在每一個守護文脈的日子里。”

兩人相視一笑,把手稿和詩詞選放在一起。書桌上,母親的繡片、父親的菜譜、文友的贈詩、祖輩的古籍,整齊地擺放在一起,像一座小小的“溫暖寶庫”。窗外的雪還在落,卻再也擋不住書齋里的溫暖;文壇的紛擾還在,卻再也動搖不了他們的初心。

因為他們知道,母親雖然走了,但她的愛還在,她的守護還在;文友們的支持還在,祖輩的文脈還在;他們手里的筆墨還在,心里的初心還在。只要這些都在,他們就能一直走下去,把母親的溫暖,把兩族的文脈,把所有守護的心意,傳遞給更多人,傳遞到更遠的未來。

而這座藏在魚化寨老街區的舊書齋,這座見證了慈恩永訣、也見證了文脈堅守的舊書齋,也將繼續在歲月里,像一盞溫暖的燈,照亮他們的路,照亮所有守護文化、守護溫暖的人。因為它知道,真正的文脈,從來不是冰冷的古籍,而是活著的溫暖;真正的堅守,從來不是孤獨的前行,而是帶著愛與回憶,與所有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走向更溫暖的未來。

第九章秋窗研詩承雙慈文脈薪傳慰故親

2020年的秋分,西安魚化寨的桂花帶著格外厚重的香氣,漫過陳家祖宅的青石板路,鉆進后院的舊書齋。書齋的雕花窗欞下,王秀蘭生前種的兩株金桂綴滿了細碎的黃花,風一吹,花瓣便落在陳謙墨攤開的詩稿上,像一層溫柔的金紗。劉寧悅正用細毛刷輕輕拂去花瓣,指尖觸到紙頁上“慈母手中線”的批注時,動作不自覺地放輕——那是陳秉文去年冬天添的注,字跡比往日顫得更厲害,卻依舊工整,末尾還畫了個小小的布針,像在呼應王秀蘭生前常做的針線活。

陳謙墨坐在書桌另一端,穿著一件深灰長衫,是王秀蘭臨終前趕制的,領口繡著的“竹”紋被他細心補過幾處。他手里握著那支“墨悅相守”鋼筆,筆尖懸在《韻庭門樓》的修改稿上,紙上寫著“魚化寨的秋,總藏著雙重的暖——桂香是自然的饋贈與,故親的念想是歲月的回甘”。桌角放著一杯剛沏的菊花茶,是按蕓卿留下的方子泡的,杯底沉著幾片陳皮,是陳秉文去年秋天曬好的,說“秋天喝這個能潤喉,你們寫稿、讀詩都用得上”。

“謙墨,你看這頁《陳氏家族詩詞選》里的《秋夜憶親》,”劉寧悅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飄落的桂花,“爺爺去年加的批注——‘秀蘭煮的南瓜粥,寧悅娘繡的蘭草帕,都是秋夜里最暖的念想’。現在讀著,倒像是爺爺提前跟咱們說的心里話。”

陳謙墨放下鋼筆,湊過去看。泛黃的詩稿上,祖父的字跡帶著老年的蒼勁,“南瓜粥”三個字旁邊畫著個小小的粥碗,“蘭草帕”旁則是一方帕子的簡筆畫——這些細節,都是祖父在去年冬天臥病時,憑著記憶一點點添上的。他想起2019年冬至后,祖父得知王秀蘭離世的消息,在病床上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說“秀蘭是個好媳婦,把咱們家照顧得好,把文脈的暖也守得好”。

“是啊,”陳謙墨拿起鉛筆,在筆記本上記下這兩個圖案,“咱們把這兩個圖案加到《豫陜舊族詩詞選》的插圖里吧,再配一段文字,說說爺爺和娘的故事。讓讀者知道,老輩人的詩詞里,藏著的不只是文字,還有一家人的煙火氣。對了,你昨天整理的劉氏祖輩《秋詠》,有沒有爺爺或娘留下的痕跡?”

“有呢!”劉寧悅笑著拿出一本線裝手稿,是她最近從商丘老宅帶來的劉氏舊藏,“你看這頁我太爺爺寫的《秋訪陳家》,后面有我娘蕓卿的批注——‘秉文兄愛讀《史記》,秀蘭妹善做面食,陳家書齋的秋,比自家還暖’。這應該是2003年娘來西安看咱們時寫的,那時候她身體已經不好了,卻還記著爺爺和娘的喜好。”

陳謙墨接過手稿,指尖撫過蕓卿娟秀的字跡,眼眶微微發熱。2003年蕓卿病危時,曾握著劉寧悅的手說“寧悅,陳家是懂文脈的人家,謙墨是能托付的人,以后你要和他一起,把兩族的暖都守下去”。現在想來,那些年兩家人雖隔豫陜兩地,卻早已用“書”和“暖”連在了一起——陳秉文給劉寧悅傳草藥方子,王秀蘭給蕓卿寄西安的臘味,蕓卿給陳謙墨寫《詩經》批注,劉望旌給陳守義送商丘的好酒。這些細碎的牽掛,比血緣更綿長,比詩詞更動人。

書齋里很安靜,只有筆尖劃過紙頁的“沙沙”聲,偶爾傳來院外桂花飄落的“簌簌”聲。這種安靜里藏著沉甸甸的思念,卻沒有一絲悲戚——他們終于不用再為文壇的內卷煩憂,不用再應付那些功利的合作,只用把所有精力放在詩詞研究和文學創作上,放在延續兩族“暖脈”的事上。畢竟故親雖去,那些藏在古籍里、詩詞里、煙火里的溫暖,從來都沒離開過。

“咚咚咚”,院門外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陳守義從廚房探出頭,對著書齋喊:“謙墨,寧悅,書白和若初來了!還帶了商丘的新米和鄭州的紅棗,說是給你們熬粥的!”他今天穿了件淺藍布衫,是王秀蘭生前給他做的,領口的布扣松了,他自己縫了幾針,針腳雖不整齊,卻看得出來很用心。早上他還跟陳謙墨說“秋天該喝南瓜粥了,你娘以前總在這個時候煮,俺今天也試試”,現在正圍著圍裙在廚房忙,鍋里飄出的南瓜香,混著桂香,滿院都是暖融融的。

陳謙墨和劉寧悅連忙起身開門。書白站在院門口,身上沾著些桂花,手里提著一個布口袋,里面裝著商丘新米,笑著說“周老先生讓俺帶的,說陳家書齋的粥,得用商丘的米才夠味”。若初跟在后面,手里抱著一個竹籃,里面是鄭州的紅棗和核桃,“省圖書館的老館長說,你們整理詩詞稿費腦子,讓俺帶點干貨給你們補補,還說《豫陜舊族詩詞選》的出版事宜,他已經幫你們聯系好出版社了”。

“書白兄,若初姐,快請進!”陳謙墨接過布口袋,劉寧悅則給兩人遞上熱毛巾,“外面風大,快擦擦手,我爹正煮南瓜粥呢,一會兒就能喝。”

書白走進書齋,看著滿室的詩稿和古籍,眼眶微微發紅:“每次來你們這兒,都覺得像回家。商丘老宅的桂樹也開花了,我整理劉氏舊藏時,總想起蕓卿阿姨坐在樹下抄詩的樣子——她總說‘書要慢慢抄,日子要慢慢過’,現在想想,她是怕咱們忘了,文脈從來都不是急功近利的事。”

若初拿起劉寧悅整理的《豫陜舊族詩詞選》初稿,翻到“故親憶”章節,聲音里滿是敬意:“寧悅,你們把蕓卿阿姨和秉文爺爺、秀蘭阿姨的故事都寫進詩里,太有意義了。現在鄭州的文化圈還是老樣子,有人為了搶‘非遺項目’,把民間故事改得面目全非,還說‘觀眾就愛聽熱鬧的’。可他們忘了,真正能傳下去的,從來不是熱鬧,是這些藏著人的溫度的細節。”

劉寧悅心里一暖。她想起2016年澤凱在網上詆毀他們時,若初曾連夜寫文章為他們辯解,說“陳謙墨和劉寧悅守護的不是‘舊族文脈’,是所有人都該珍惜的‘文化溫度’”;想起2019年王秀蘭離世時,若初特意從鄭州趕來,幫著她整理母親的針線筐,說“這些繡片、線團都是念想,咱們得好好留著”。這些年,不管文壇多亂,若初和書白始終守著“暖”和“真”,從來沒變過。

“若初姐,書白兄,謝謝你們。”劉寧悅握著若初的手,“咱們《豫陜舊族詩詞選》里,專門設了‘文友記’章節,里面寫了周老先生、宸浩兄、博旭兄、初堯弟還有你們的故事。我想讓讀者知道,文脈不是一個人的事,是一群人的事;不是冷冰冰的古籍,是熱乎乎的人情。”

書白點點頭,從布口袋里拿出一本泛黃的小冊子,是周老先生手寫的《梁園秋詩注》:“周老先生說,這是他給《豫陜舊族詩詞選》的‘序’,里面寫了他和秉文爺爺、蕓卿阿姨的交往,寫了你們這幾年的堅守。他還說,等書出版了,要在商丘老宅辦個‘秋夜詩會’,讓兩族的故親都能‘聽’到咱們的詩。”

陳謙墨接過小冊子,看著周老先生熟悉的字跡,想起2019年冬天詩會上,老人握著青花酒壺說“秀蘭丫頭,俺替你喝了這杯酒”的樣子。現在雖然故親又少了一位陳秉文,可這些文友的牽掛,這些故親的念想,依舊像桂花一樣,把書齋的秋填得滿滿當當。

中午時分,陳守義把南瓜粥端上了桌。金黃的南瓜粥盛在粗瓷碗里,上面撒著幾顆紅棗,是若初帶來的,甜香撲鼻。桌上還擺著幾碟小菜:涼拌黃瓜、醬牛肉、商丘糟魚,都是王秀蘭生前常做的口味。陳守義坐在桌邊,給書白和若初盛粥,笑著說“俺第一次煮南瓜粥,不知道合不合你們的口味。你們要是覺得淡,就加點糖,罐子里有你娘以前腌的桂花糖”。

“叔叔,您煮的粥比俺家的還香!”書白喝了一口粥,眼眶發紅,“跟蕓卿阿姨以前煮的南瓜粥一個味——她總說‘粥要熬得久,才夠暖’,現在才知道,暖的不是粥,是煮粥的人的心。”

陳守義嘆了口氣,眼神里滿是思念:“你娘以前也總說,‘做飯要用心,待人要真心’。她這輩子沒讀過多少書,卻比誰都懂‘暖’字。以前俺在工地干活,不管多晚回家,她都給俺留著熱粥;謙墨和寧悅忙文脈事,她也總想著給他們做些好吃的,怕他們累著。現在她走了,俺就想著把她的粥、她的心意,接著傳下去。”

劉寧悅握著陳守義的手,輕聲說:“爹,您別擔心,咱們都會把娘的心意傳下去的。您看,書白兄帶了商丘的米,若初姐帶了鄭州的棗,咱們一起煮的粥,就是兩族的暖,就是娘和蕓卿阿姨想看到的樣子。”

就在這時,陳謙墨的手機響了,是商丘的劉望旌打來的。電話那頭,劉望旌的聲音帶著虛弱:“寧悅,你……你能不能回商丘一趟?俺這幾天總想起你娘,還有你太爺爺的詩稿……有些話,想跟你們說……”

劉寧悅的心猛地一沉。劉望旌的腰椎病這些年一直沒好,2019年冬天王秀蘭離世時,他還特意從商丘趕來西安,握著陳守義的手說“守義兄,咱們都是當爹的,得幫孩子把兩族的暖守下去”。現在聽他聲音虛弱,劉寧悅心里滿是不安。

“爹,您別急,我們現在就回去!”劉寧悅對著電話說,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您好好休息,我們帶著您愛吃的西安臘味,馬上就到!”

掛了電話,劉寧悅和陳謙墨簡單收拾了行李,書白和若初也說要一起去,“多個人多個照應,說不定還能幫著整理劉氏的舊稿”。陳守義把剛煮好的南瓜粥裝在保溫桶里,又拿了幾罐王秀蘭腌的桂花糖,說“路上吃,別餓著。到了商丘,跟你爹說,有啥需要的,隨時給俺打電話”。

車子駛出魚化寨時,陳謙墨看著窗外飄落的桂花,心里滿是忐忑。他想起2002年陳守義摔傷住院時,劉望旌特意從商丘趕來,送了兩千塊錢,說“守義兄,錢不多,別嫌少,孩子讀書要緊”;想起2015年他和劉寧悅辦書齋婚禮時,劉望旌坐著火車來西安,手里提著一筐商丘的蘋果,說“蘋果代表平安,祝你們一輩子平平安安”。這些年,劉望旌雖然話不多,卻用最實在的方式,守護著兩家人的情誼。

到商丘時,已是傍晚。劉望旌躺在老宅的床上,臉色蒼白,卻還惦記著桌上的舊稿——那是劉氏祖輩的《秋詠集》,上面有蕓卿的批注,還有劉望旌自己寫的幾行字:“寧悅,謙墨,好好守著這些稿,就像守著你娘的念想。”

“爹!”劉寧悅撲到床邊,握住父親的手,眼淚掉了下來,“您怎么不早點跟我說您不舒服?我們要是早點來,就好了……”

劉望旌笑了笑,聲音很輕:“俺沒事,就是老了,想你們了。你娘走的時候,跟俺說‘望旌,別讓孩子為咱們操心,讓他們好好做文脈事’。俺這幾年,看著你們整理古籍、辦讀書會,心里高興——你們沒辜負你娘,沒辜負兩族的老輩人。”

陳謙墨坐在床邊,給劉望旌遞上一杯溫水:“叔,您放心,我們會把兩族的文脈守好,把您和蕓卿阿姨的念想傳下去。等您好了,我們帶您去西安,看看魚化寨的書齋,看看娘種的桂樹。”

劉望旌點點頭,從枕頭下拿出一本線裝書,是蕓卿生前常讀的《詩經》,扉頁上有她的手書“文心相通”:“這是你娘最愛的書,給你們。俺知道,你們整理的《豫陜舊族詩詞選》快出版了,把這個放進去,就當你娘也參與了。”

他頓了頓,又說:“俺這一輩子,沒讀過多少書,卻知道‘做人要踏實,做事要用心’。你們在文壇遇到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俺都知道,別往心里去。真正的文化人,不是靠名利立身,是靠良心做事。你們守著良心,守著文脈,就比什么都強。”

第二天清晨,劉望旌在睡夢中安詳離世。臨終前,他握著劉寧悅和陳謙墨的手,輕聲說:“好好……守著……文脈……”

劉望旌的葬禮辦得很簡單,就像王秀蘭的葬禮一樣,只有親友和文友到場。周老先生來了,手里握著那只青花酒壺,說“望旌兄,你放心,寧悅和謙墨會把兩族的文脈守好”;書白幫著整理劉望旌的遺物,把那些舊稿和《詩經》小心收好;若初給來吊唁的人遞上溫水,說“望旌叔是個好人,他的念想,我們都會記著”。

葬禮結束后,陳謙墨和劉寧悅在商丘老宅待了三天,整理劉望旌留下的舊稿。他們發現,劉望旌雖然沒讀過多少書,卻在每本舊稿的扉頁上,都寫了“好好守護”四個字——這些字雖然簡單,卻比任何華麗的辭藻都更動人,因為里面藏著一個父親對孩子的期許,藏著一個普通人對文脈最樸素的堅守。

回到西安魚化寨時,已是秋分后的第五天。陳守義在院門口等著他們,手里拿著剛摘的桂花,說“俺把桂花曬好了,能腌桂花糖,也能泡茶。你們娘以前總說,桂花能存住秋天的暖,存住一家人的念想”。

書齋里,宸浩和初堯已經來了,正幫著整理《豫陜舊族詩詞選》的初稿。宸浩帶來了修復好的《陳氏家族手稿》,初堯帶來了他和師傅一起做的“文脈書簽”,上面刻著“暖脈相傳”四個字。

“謙墨,寧悅,你們回來了。”宸浩看著他們,眼里滿是關切,“劉叔的事,我們都知道了。別太難過,劉叔肯定希望你們好好的,把文脈事做好。”

初堯也說:“我們把《豫陜舊族詩詞選》里的‘故親憶’章節,又加了劉叔的故事。師傅說,文脈里不僅要有文人的詩詞,還要有普通人的堅守——劉叔雖然不是文人,卻比很多文人都懂文脈的意義。”

陳謙墨和劉寧悅看著滿室的文友,看著桌上的舊稿和書簽,心里滿是溫暖。他們知道,雖然雙方的雙親都已離世,但他們從來都不是孤單的——有陳守義的陪伴,有文友們的支持,有故親留下的念想,有兩族的文脈,他們就能一直走下去。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把更多精力放在了《豫陜舊族詩詞選》的整理上。他們在書里加了“雙慈憶”章節,詳細記錄了王秀蘭的南瓜粥、陳秉文的《史記》批注、蕓卿的《詩經》手書、劉望旌的實在話;在每首詩的批注里,都加上了故親的故事,讓讀者知道,這些詩詞不是冰冷的文字,而是藏著人的溫度、人的牽掛;在書的扉頁上,他們寫下了兩句話:“筆墨為炬,照亮文脈之路;雙慈為暖,守護人間真情。”

2020年重陽節那天,《豫陜舊族詩詞選》的首發式在西安魚化寨舊書齋舉辦。

首發式沒有鮮花簇擁的舞臺,沒有媒體閃光燈的追逐,只有書齋里滿滿當當的人——魚化寨的老鄰居提著自家蒸的重陽糕來了,省圖書館的老館長抱著剛裝裱好的蕓卿手書《文心相通》來了,周老先生拄著拐杖、握著那只青花酒壺來了,宸浩和初堯抬著修復好的兩族古籍手稿來了,博旭和若初帶著《墨香》雜志的讀者代表來了,連商丘老宅附近的街坊,都托書白帶來了一筐曬干的商丘菊花。

書齋的正中央,擺著一張舊方桌,桌上鋪著王秀蘭生前織的藍布桌布,上面放著四本線裝書——陳秉文批注的《史記》、蕓卿傳下的《詩經》、劉望旌整理的《劉氏秋詠》、王秀蘭留下的菜譜手稿。桌角的銅爐里燃著陳秉文曬的陳皮,香氣混著桂香和菊花香,漫在每個角落,像故親在輕輕訴說著牽掛。

陳守義穿著那件淺藍布衫,站在門口給每個人遞熱茶,茶碗是王秀蘭生前常用的粗瓷碗,碗底印著小小的“福”字。他笑著跟老鄰居說“嘗嘗俺家寧悅泡的菊花茶,是商丘街坊送的”,跟周老先生說“您慢點走,俺給您留了最好的重陽糕”,語氣里帶著故親離去后的沉靜,卻也藏著文脈延續的踏實——就像他年輕時在工地扛水泥,再重的擔子,只要想著家里的熱飯,就能穩穩扛住。

陳謙墨和劉寧悅并肩站在方桌旁,手里捧著剛裝訂好的《豫陜舊族詩詞選》。封面是宸浩用老木料做的,上面刻著“豫陜舊族詩詞選”六個字,字的兩側,一邊刻著陳秉文畫的粥碗圖案,一邊刻著蕓卿繡的蘭草紋樣,封面的角落,還嵌著一小塊王秀蘭織的藍布——那是初堯特意設計的,說“這樣就像四位故親都在書里,陪著咱們”。

“今天站在這里,我想起2019年的冬天,娘走的時候,我跟寧悅在書齋里哭,覺得天好像塌了一塊。”陳謙墨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里,“后來爺爺走了,今年秋天,寧悅的爹也走了。那段時間,我總在想,咱們守著這些舊稿、這些詩詞,到底是為了什么?直到整理爹留下的菜譜,看到娘在‘南瓜粥’后面寫‘給謙墨和寧悅熬,讓他們有勁兒守文脈’;直到翻開寧悅爹留下的《劉氏秋詠》,看到他在扉頁寫‘寧悅,爹不懂詩,卻懂你愛詩的心’——我才明白,咱們守的不是書,是故親的心意,是人與人之間的暖。”

他頓了頓,拿起桌上的《史記》,翻開那頁有陳秉文臨終批注的“孔子世家”,接著說:“爺爺去年冬天寫‘兩族文脈非獨古籍,乃“人”也’。以前我不懂,現在懂了——文脈是娘熬的南瓜粥,是寧悅娘寫的《詩經》批注,是寧悅爹送的商丘酒,是爺爺傳的草藥方子;是周老先生手里的青花酒壺,是宸浩兄修復的古籍,是書白兄帶的商丘新米,是若初姐辦的文化講座。這些‘人’的故事,這些‘暖’的細節,才是文脈真正的魂。”

劉寧悅接過話頭,指尖輕輕撫過封面的藍布,眼里閃著淚光,卻帶著堅定:“我娘2003年走的時候,把《詩經》交給我,說‘寧為書瘦,不做財奴’。那時候我不懂,覺得文人就該守著書齋,遠離煙火。直到嫁給謙墨,跟著娘學煮南瓜粥,跟著爹學織藍布,才知道,真正的文人,不是躲在書齋里寫些沒人懂的句子,是把書里的暖,變成人間的暖。就像我爹,他沒讀過多少書,卻總說‘做人要踏實,做事要用心’——這句話,比任何詩詞都讓我受用。”

她拿起一本《豫陜舊族詩詞選》,翻開“雙慈憶”章節,指著其中一頁說:“這里面有個小故事,是關于我娘和謙墨娘的。2002年,謙墨的爹摔傷住院,謙墨娘沒錢給爹買藥,偷偷哭,我娘知道了,連夜把自己的金戒指賣了,讓我爹給陳家送錢。后來謙墨娘總說‘蕓卿是我的親姐妹’,我娘也說‘秀蘭比我親姐妹還親’。現在她們都走了,但這個故事,我們寫進了書里,以后會有更多人知道,豫陜兩地的兩家人,曾用這樣的暖,連在一起。”

“說得好!”周老先生忽然站起來,手里握著青花酒壺,聲音洪亮,“我活了八十多年,見過太多文人爭名奪利,見過太多人把‘文脈’當幌子賺大錢。可你們不一樣,你們守著書齋,守著故親,守著心里的暖,把‘文脈’從書里,活到了人間。今天,我要敬四位故親一杯——敬秉文兄懂書,敬蕓卿妹懂暖,敬秀蘭妹懂家,敬望旌兄懂實!”

說完,周老先生給青花酒壺倒滿酒,輕輕灑在書齋的青石板上,酒液滲進石板縫里,像故親在回應著這份敬意。在場的人都靜靜看著,有人悄悄抹眼淚,有人握緊了手里的書,還有幾個年輕人,拿出筆記本,認真記下剛才陳謙墨和劉寧悅說的話——他們是“韻庭讀書會”的新成員,有剛上大學的學生,有在魚化寨開小飯館的老板,還有在工地打工的年輕人,以前總覺得“文脈”是遙不可及的東西,今天才知道,原來文脈就在身邊,在一碗粥里,在一本書里,在一句牽掛里。

首發式的后半段,大家圍著方桌,一邊吃著重陽糕、喝著菊花茶,一邊聽陳謙墨和劉寧悅講詩詞里的故事。書白講了蕓卿2003年在商丘老宅抄《梁園秋詠》的事,說“蕓卿阿姨抄到‘秋風吹桂香’時,總說‘西安的桂樹該開花了,謙墨和秀蘭妹該喝桂花茶了’”;宸浩講了陳秉文2013年給他傳修復古籍技巧的事,說“秉文先生說‘修復古籍要慢,就像做人要穩,急不得’”;若初講了劉望旌2015年幫省圖書館找商丘舊志的事,說“望旌叔騎著三輪車,跑了商丘三個舊貨市場,終于找到那本《商丘府志》,雙手遞給我的時候,手上全是繭子”;陳守義則講了王秀蘭2018年給“韻庭讀書會”做包子的事,說“她知道年輕人愛熱鬧,一次做了兩百多個包子,累得腰都直不起來,卻笑著說‘孩子們愛吃,俺就高興’”。

這些故事,沒有華麗的辭藻,沒有驚天動地的情節,卻讓每個人都紅了眼眶。有個叫瑞霖的年輕讀者,是魚化寨小飯館的老板,他站起來說:“以前我總覺得讀書沒用,不如多賺點錢。直到去年參加‘韻庭讀書會’,吃著王阿姨做的包子,聽謙墨哥講陳家的故事,才知道,人活著不光要賺錢,還要有點牽掛,有點暖。現在我飯館的墻上,掛著《豫陜舊族詩詞選》里的‘南瓜粥’詩,客人問我啥意思,我就跟他們說,這是個關于娘的故事,關于暖的故事。”

夕陽西下時,首發式接近尾聲。大家拿著剛買的《豫陜舊族詩詞選》,在書齋門口合影。照片里,每個人都笑著,身后是王秀蘭種的桂樹,樹上的黃花還在落,落在每個人的肩頭,像故親的手,輕輕拍著他們的背。陳守義站在最中間,手里捧著那本王秀蘭的菜譜手稿,笑得像個孩子;陳謙墨和劉寧悅并肩站在他身邊,手里的書緊緊靠在一起,就像他們的手,不管遇到多少風雨,都始終握在一起。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時,天已經黑了。書齋里的燈亮著,暖黃的光透過窗欞,照在滿室的書和手稿上。陳謙墨和劉寧悅坐在方桌旁,收拾著剩下的重陽糕和菊花茶,陳守義則在廚房洗碗,碗碟碰撞的聲音,混著窗外的蟲鳴,格外安心。

“謙墨,你看,今天來了這么多人,他們都懂咱們的文脈,都懂咱們的暖。”劉寧悅拿起一本《豫陜舊族詩詞選》,翻開扉頁,上面有周老先生的簽名,還有幾個年輕讀者畫的小圖案——有粥碗,有蘭草,有酒壺,還有桂樹。

陳謙墨點點頭,拿起那支“墨悅相守”鋼筆,在《韻庭門樓》的修改稿上寫下:“2020年秋,雙慈已逝,然暖脈未斷。故親的心意藏在粥里、書里、牽掛里,文友的支持落在詩里、稿里、陪伴里。此后,仍以筆墨為炬,以真心為暖,守書齋,守文脈,守人間所有值得守護的真情。”

劉寧悅看著他寫下的話,也拿起筆,在旁邊畫了個小小的全家福——有陳秉文、王秀蘭、蕓卿、劉望旌,還有陳守義、陳謙墨和她自己,一家人圍著方桌,桌上擺著南瓜粥和《豫陜舊族詩詞選》。畫完,她笑著說:“這樣,不管咱們走到哪里,故親都在咱們身邊,陪著咱們守文脈,陪著咱們過好日子。”

陳守義洗完碗,走進書齋,看到桌上的畫,笑著說:“畫得好!俺看啊,以后每年重陽節,咱們都在書齋辦個‘暖脈會’,讓大家來喝南瓜粥、讀詩詞,講講故親的故事,講講自己的故事。這樣,故親的暖就不會冷,文脈的魂就不會斷。”

陳謙墨和劉寧悅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贊同。他們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文壇的紛擾或許還會有,整理古籍的日子或許還會苦,但只要有書齋里的燈,有手里的筆,有父親的陪伴,有文友的支持,有故親留下的暖,他們就能一直走下去——走在文脈傳承的路上,走在人間溫暖的路上,把兩族的故事,把“暖脈相傳”的心意,一直傳下去,傳到更遠的歲月里,傳到更多人的心里。

窗外的桂樹還在落著花,細碎的黃花落在書齋的窗臺上,落在他們的手稿上,落在那本《豫陜舊族詩詞選》上。月光透過窗欞,灑在滿室的書和人身上,溫柔得像故親的目光。書齋里,筆尖劃過紙頁的“沙沙”聲,父親哼著的老調子,還有遠處偶爾傳來的蟲鳴,交織成一首關于“堅守”與“溫暖”的歌,在2020年的秋夜里,輕輕回蕩著,從未停歇。

第十章春回書齋燃新墨暖脈重續啟新程

2021年春分那天,西安魚化寨的雪終于化盡了。陳家祖宅后院的桂樹冒出了嫩黃的新芽,王秀蘭生前種的那叢蘭草,也在墻角開出了細碎的白花。舊書齋的窗欞敞開著,春風裹著泥土的氣息鉆進來,拂過桌上堆疊的古籍手稿,把半空中漂浮的塵埃照得清清楚楚——那是陳謙墨和劉寧悅這半個月來整理舊稿揚起的灰,也是他們冰封了近一年的心,終于開始解凍的痕跡。

陳謙墨坐在藤椅上,手里握著那支“墨悅相守”鋼筆,筆尖在《韻庭門樓》的修改稿上流暢地移動。紙上寫著“春分至,桂芽生,故親的念想,也跟著抽了新”,字跡雖不如從前遒勁,卻已沒了冬日里的顫抖。他身上的厚棉毯被疊放在椅背上,換成了王秀蘭織的薄棉巾——這半個月,他的咳嗽好了大半,夜里能睡上四五個時辰,不再像去年冬天那樣,總在凌晨抱著祖父的《史記》坐到天亮。

桌角的銅爐里燃著新曬的陳皮,是書白開春時從商丘帶來的,說“今年的陳皮曬得足,暖而不燥,適合你們養身子”。旁邊放著一杯剛沏的菊花茶,是按蕓卿的方子泡的,里面加了幾顆若初寄來的鄭州蜜棗,甜香混著陳皮香,漫在空氣里,像故親在耳邊輕聲叮囑“好好照顧自己”。

“謙墨,你看這頁《陳氏家族詩文集》里的《春詠》,”劉寧悅拿著一本線裝手稿走過來,聲音里帶著久違的輕快,“太爺爺寫的‘春到書齋墨亦暖’,后面有爺爺的批注——‘秀蘭種的蘭草該開了,寧悅娘愛的菊花該泡了’。這要是去年冬天,我肯定又要哭,可現在看著,倒覺得爺爺是在跟咱們說,春天了,該好好干活了。”

陳謙墨抬起頭,看著劉寧悅臉上的笑意,心里像被春風吹過一樣,暖融融的。這半個月,她的氣色好了很多,眼窩不再深陷,眼下的青黑也淡了,手抖的毛病雖沒完全好,卻能穩穩握住細毛刷整理古籍了。前幾天整理劉氏舊稿時,她還哼起了蕓卿生前教她的商丘民謠,調子輕輕的,像蘭草花在風中搖曳。

“是啊,”陳謙墨接過手稿,指尖撫過陳秉文的批注,“咱們把這兩句批注加到《陳氏家族詩文集校注》的注釋里吧,再配一張蘭草花的插圖,是你畫的那種。對了,你昨天整理的《豫陜舊族詩詞選》‘春憶’章節,有沒有找到娘或寧悅爹留下的痕跡?”

“有呢!”劉寧悅笑著拿出一個布包,是王秀蘭生前用來裝針線的,里面裹著幾張泛黃的紙,“你看這張,是娘在2018年春天寫的‘春粥記’,說‘給謙墨和寧悅熬菠菜粥,讓他們有勁兒整理古籍’;還有這張,是寧悅爹在2019年春天寫的,夾在《劉氏秋詠》里——‘寧悅,西安的春天比商丘暖,你和謙墨要多出去走走,別總悶在書齋里’。”

陳謙墨接過紙,看著王秀蘭娟秀的字跡和劉望旌樸實的筆畫,眼眶微微發熱。他想起2018年春天,王秀蘭每天早上都熬菠菜粥,說“春天吃菠菜養人,你們整理古籍費眼睛,得多補補”;想起2019年春天,劉望旌從商丘來西安,拉著他和劉寧悅去魚化寨的公園散步,說“你們年輕人總悶在屋里不好,得多曬太陽,像莊稼一樣,曬足了太陽才能長好”。這些細碎的溫暖,像春天的種子,在他們心里埋了很久,終于在這個春分,發了芽。

書齋里很熱鬧,不再像去年冬天那樣寂靜。筆尖劃過紙頁的“沙沙”聲,劉寧悅整理古籍的“嘩嘩”聲,偶爾傳來院外桂樹抽芽的“簌簌”聲,還有陳守義在廚房切菜的“咚咚”聲,交織在一起,像一首關于“重生”與“希望”的歌。

“咚咚咚”,院門外傳來了敲門聲。陳守義從廚房探出頭,對著書齋喊:“謙墨,寧悅,宸浩和初堯來了!還帶了洛陽的新茶和修復好的古籍,說是給你們的‘開春禮’!”他今天穿了件淺綠布衫,是王秀蘭生前給他做的,說“春天穿綠色顯精神”,領口的布扣是劉寧悅昨天剛縫好的,針腳整齊,像春天的新葉。

陳謙墨和劉寧悅連忙起身開門。宸浩站在院門口,手里提著一個木盒,里面裝著修復好的古籍;初堯跟在后面,手里抱著一個茶罐,臉上帶著笑容:“陳老師,劉老師,我們來給你們送‘開春禮’啦!師傅說,這些古籍修復好了,你們就能繼續整理;這是洛陽的新茶,春天喝了能提神,你們寫稿、讀詩都用得上。”

“宸浩兄,初堯弟,快請進!”陳謙墨接過木盒,劉寧悅給兩人遞上熱菊花茶,“外面風大,快擦擦手,我爹正做菠菜粥呢,是按我娘的方子煮的,一會兒你們嘗嘗。”

宸浩走進書齋,看著滿室的手稿和古籍,笑著說:“每次來你們這兒,都覺得不一樣。去年冬天來的時候,書齋里冷冷清清的,你們倆也沒精神,我和初堯都擔心壞了。現在好了,書齋里有了人氣,你們也有了精神,師傅要是知道了,肯定高興。”

初堯打開茶罐,拿出一小撮新茶,說:“這是師傅讓我特意帶來的,是洛陽老茶農種的,說‘謙墨老師和劉老師守著文脈,就像老茶農守著茶樹,都得好好的’。對了,我們還帶了修復工具,要是你們整理古籍需要幫忙,我們隨時都能來。”

劉寧悅心里一暖。她想起去年冬天,宸浩和初堯每個月都從洛陽來西安,幫他們打掃書齋、整理舊稿,初堯還在書齋的墻上畫了一幅“春滿書齋”圖,說“等春天來了,這幅圖就能陪著你們”;想起前幾天,宸浩還打電話說“師傅說,等你們身體好了,咱們一起去洛陽的古籍修復工作室,看看新到的修復材料”。這些年,不管他們遇到多少困難,宸浩和初堯始終像家人一樣,陪在他們身邊。

“宸浩兄,初堯弟,謝謝你們。”劉寧悅握著初堯的手,“咱們《陳氏家族詩文集校注》里,專門設了‘修復記’章節,里面寫了你們修復古籍的故事。我想讓讀者知道,文脈不是一個人的事,是一群人的事;不是冷冰冰的古籍,是熱乎乎的人情。”

宸浩點點頭,打開木盒,拿出一本修復好的線裝書,是陳秉文批注的《史記》:“你們看,這本《史記》我們修復好了,爺爺的批注都保留得很完整,尤其是那頁‘孔子世家’的臨終批注,我們還做了特殊處理,讓字跡更清晰了。師傅說,這是陳家的傳家寶,也是咱們文脈的寶貝,得好好守護。”

陳謙墨接過《史記》,翻開那頁“孔子世家”,看著陳秉文的批注——“兩族文脈非獨古籍,乃‘人’也。秀蘭之暖,蕓卿之慧,望旌之厚,守義之實,皆文脈之魂”,眼眶又紅了。他想起去年冬天,他和劉寧悅抱著這本《史記》哭,覺得自己撐不下去了;可現在看著這本修復好的《史記》,他卻覺得渾身有了力氣——他們不是在孤軍奮戰,有故親的念想,有文友的支持,他們一定能把文脈守護好。

中午時分,陳守義把菠菜粥端上了桌。翠綠的菠菜浮在米粥上,香氣撲鼻,是按王秀蘭的方子煮的,里面加了幾顆紅棗,是若初寄來的。桌上還擺著幾碟小菜:涼拌菠菜、醬牛肉、商丘糟魚,都是王秀蘭生前常做的口味。陳守義坐在桌邊,給宸浩和初堯盛粥,笑著說“嘗嘗俺煮的菠菜粥,是按秀蘭的方子來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們的口味。你們要是覺得淡,就加點糖,罐子里有秀蘭以前腌的桂花糖”。

“叔叔,您煮的粥太香了!”初堯喝了一口粥,眼睛亮了起來,“跟我娘煮的粥一個味——我娘總說‘粥要熬得久,才夠暖’,現在才知道,暖的不是粥,是煮粥的人的心。”

陳守義嘆了口氣,眼神里滿是思念,卻也藏著欣慰:“秀蘭以前也總說,‘做飯要用心,待人要真心’。她這輩子沒讀過多少書,卻比誰都懂‘暖’字。現在她走了,俺就想著把她的粥、她的心意,接著傳下去。看著謙墨和寧悅現在有精神了,俺也放心了——他們沒辜負秀蘭,沒辜負兩族的老輩人。”

劉寧悅握著陳守義的手,輕聲說:“爹,您別擔心,咱們都會把娘的心意傳下去的。您看,宸浩兄帶了洛陽的新茶,初堯弟帶了修復好的古籍,咱們一起喝的粥,一起整理的舊稿,就是兩族的暖,就是娘和蕓卿阿姨、寧悅爹想看到的樣子。”

接下來的日子,陳謙墨和劉寧悅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文學創作和詩詞研究上。他們每天早上一起熬粥,按王秀蘭或蕓卿的方子,春天煮菠菜粥,夏天煮綠豆粥,秋天煮南瓜粥,冬天煮紅薯粥;上午整理古籍,陳謙墨負責校注,劉寧悅負責插圖和注釋;下午寫稿,陳謙墨寫《韻庭門樓》,劉寧悅寫《陳氏家族詩文集校注》;晚上則一起參加“韻庭讀書會”,跟文友們分享讀書心得,聽年輕人講他們的故事。

2021年夏天,他們完成了《豫陜舊族詩詞選》的最終稿,交給了省圖書館的老館長。老館長看著書稿,笑著說“這哪里是詩詞選,分明是兩族的‘暖脈記’!你們把故親的故事、文友的支持都寫進去,讓讀者知道,文脈從來不是高高在上的,是藏在柴米油鹽里,藏在人情牽掛里的”。

2021年冬天,他們整理完了《陳氏家族詩文集》的所有手稿,宸浩和初堯特意從洛陽趕來,幫他們修復了最后幾本破損嚴重的古籍。初堯還在每本古籍的扉頁上畫了一幅小畫,有粥碗,有蘭草,有桂樹,有菊花,說“這些畫是故親的暖,也是咱們的心意,讓后人看到這些書時,能想起咱們的故事”。

2022年春分那天,陳謙墨終于完成了長篇小說《韻庭門樓》的初稿,劉寧悅也收尾了《陳氏家族詩文集校注》。他們把兩本書的手稿放在書齋的方桌上,旁邊擺著陳秉文的《史記》、蕓卿的《詩經》、王秀蘭的菜譜、劉望旌的《劉氏秋詠》,還有文友們送的新茶、新米、新畫。

書齋的窗外,桂樹的枝葉更繁茂了,蘭草花又開了,春風裹著花香鉆進來,拂過手稿,拂過他們的臉頰。陳謙墨握著劉寧悅的手,看著滿室的書和手稿,心里滿是踏實。

“寧悅,你看,咱們做到了。”陳謙墨的聲音里滿是堅定。

“是啊,”劉寧悅笑著,眼里閃著淚光,“爺爺、娘、蕓卿阿姨、寧悅爹,他們都在看著呢。他們肯定很高興,因為咱們沒放棄,沒辜負他們的心意。”

就在這時,陳守義走進書齋,手里拿著一個布包,是王秀蘭生前用來裝針線的,里面裹著幾張紙——是“韻庭讀書會”的年輕人們寫的“文脈心愿”,有魚化寨的年輕人說“要跟著謙墨哥和寧悅姐整理古籍”,有商丘的年輕人說“要把劉氏的故事講給更多人聽”,還有鄭州的年輕人說“要辦一個‘暖脈讀書會’,把兩族的暖傳下去”。

“謙墨,寧悅,你們看,”陳守義笑著說,“這些年輕人都想跟著你們守文脈,咱們的文脈,后繼有人了。”

陳謙墨和劉寧悅看著那些稚嫩卻堅定的字跡,心里滿是感動。他們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文壇的紛擾或許還會有,整理古籍的日子或許還會苦,但只要有書齋里的燈,有手里的筆,有父親的陪伴,有文友的支持,有年輕人的傳承,他們就能一直走下去——走在文脈傳承的路上,走在人間溫暖的路上,把兩族的故事,把“暖脈相傳”的心意,一直傳下去,傳到更遠的歲月里,傳到更多人的心里。

窗外的春風還在吹,蘭草花在風中搖曳,像故親的笑容,溫暖而堅定。書齋里,筆尖劃過紙頁的“沙沙”聲,父親哼著的老調子,還有年輕人的笑聲,交織成一首關于“堅守”與“傳承”的歌,在2022年的春天里,輕輕回蕩著,從未停歇。

陳謙墨拿起一張“文脈心愿”,是魚化寨開小飯館的瑞霖寫的,字跡歪歪扭扭卻格外用力:“俺想在飯館墻上掛《豫陜舊族詩詞選》,客人來吃飯就給他們講陳家的粥、劉家的詩,讓大家知道啥是文脈。”他想起去年冬天,瑞霖冒著雪來書齋,手里提著剛煮好的羊肉湯,說“謙墨哥、寧悅姐,天寒,喝碗湯暖身子”——那碗羊肉湯的熱氣,至今還在他心里飄著。

“瑞霖這孩子,心實。”劉寧悅湊過來看,笑著說,“前幾天他還打電話問,《豫陜舊族詩詞選》啥時候出版,說要給飯館的每個桌子都放一本。咱們得趕緊跟出版社對接,別讓孩子們等急了。”

陳守義點點頭,把布包放在桌上,又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條:“這是周老先生讓書白帶的,說等《韻庭門樓》和《陳氏家族詩文集校注》出版了,要在商丘老宅辦個‘春夜詩會’,讓豫陜兩地的文友都來聚聚,也讓兩族的故親‘聽聽’咱們的成果。”

提到周老先生,陳謙墨想起2021年秋天,周老先生從商丘來西安,拄著拐杖在書齋里轉了一圈,握著他的手說“謙墨,你們能重新站起來,比啥都強。文脈這東西,就怕沒人守,只要你們在,兩族的暖就不會斷”。當時周老先生還送了他一本手寫的《梁園春詠》,里面有首詩寫“春到書齋人未老,墨香伴著故親來”——現在讀著,倒像是老先生提前為他們的春天寫下的注腳。

“好!咱們一定去!”陳謙墨把紙條疊好,放進《韻庭門樓》的手稿里,“到時候咱們帶著《韻庭門樓》和《陳氏家族詩文集校注》,帶著文友們的心意,去商丘老宅看看,給蕓卿阿姨和寧悅爹磕個頭,告訴他們,咱們把文脈守好了,還有很多年輕人跟著咱們一起守。”

劉寧悅看著陳謙墨眼里的光,心里滿是欣慰。她想起2020年冬天,他們在書齋里絕望的樣子,覺得天塌了一半;可現在,看著滿室的手稿、文友的牽掛、年輕人的熱情,她忽然明白,故親的離去不是終點,而是另一種形式的陪伴——他們的心意藏在粥里、書里、牽掛里,化作春風,化作蘭草,化作桂樹的新芽,一直陪著他們,推著他們往前走。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開始忙著對接出版社。省圖書館的老館長幫他們聯系了一家小眾出版社,編輯說“這兩本書雖不是暢銷書,卻有溫度、有心意,我們愿意出,還會幫你們申請‘地方文化保護基金’,讓更多人看到豫陜兩族的文脈故事”。

2022年谷雨那天,出版社送來《韻庭門樓》和《陳氏家族詩文集校注》的樣書。《韻庭門樓》的封面是宸浩設計的,用的是西安魚化寨的老木料,上面刻著“韻庭門樓”四個字,字的下方刻著一幅小小的書齋圖——書齋的窗敞開著,桂樹發了新芽,蘭草開了花,陳秉文、王秀蘭、蕓卿、劉望旌坐在方桌旁,陳謙墨和劉寧悅站在他們身邊,手里捧著書,陳守義則在廚房煮著粥。初堯說“這樣就像一家人都在書里,陪著讀者一起感受文脈的暖”。

《陳氏家族詩文集校注》的封面則用了蕓卿傳下的藍布,上面繡著蘭草花,是劉寧悅按蕓卿生前的針法繡的,封面的角落嵌著一小塊王秀蘭織的棉布,里面還夾著一張陳秉文畫的粥碗圖案——編輯說“這是我見過最有溫度的書,每一頁都藏著故事”。

拿到樣書的那天,陳謙墨和劉寧悅在書齋里坐了很久。他們一頁頁翻著書,看著里面的文字、插圖、注釋,看著故親的痕跡、文友的心意、自己的堅持,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卻帶著欣慰的笑容。

“謙墨,你看這頁《韻庭門樓》里的‘春粥記’,”劉寧悅指著其中一頁,聲音里帶著哽咽,“你寫‘娘煮的菠菜粥,爹熬的南瓜粥,蕓卿阿姨泡的菊花茶,寧悅爹送的商丘酒,都是文脈里最暖的注腳’——現在讀著,就像他們還在咱們身邊,陪著咱們寫稿、讀詩。”

陳謙墨接過書,看著那頁文字,想起2018年春天,王秀蘭煮的菠菜粥;想起2019年秋天,劉望旌送的商丘酒;想起2003年,蕓卿泡的菊花茶;想起2019年冬天,陳秉文曬的陳皮——這些細碎的溫暖,像珍珠一樣,被他們串在書里,串在文脈里,永遠不會褪色。

“是啊,”陳謙墨擦了擦眼淚,笑著說,“咱們還要把這些故事講給更多人聽,讓他們知道,文脈不是高高在上的古董,是藏在柴米油鹽里,藏在人情牽掛里的。就像爺爺說的,‘兩族文脈非獨古籍,乃“人”也’——只要人在,暖在,文脈就會一直傳下去。”

2022年立夏那天,“春夜詩會”在商丘老宅如期舉辦。豫陜兩地的文友都來了,周老先生拄著拐杖坐在最前排,手里握著那只青花酒壺;書白帶著商丘的年輕人,手里捧著《豫陜舊族詩詞選》;宸浩和初堯抬著修復好的兩族古籍,放在老宅的方桌上;博旭和若初帶著《墨香》雜志的讀者,手里拿著剛買的《韻庭門樓》和《陳氏家族詩文集校注》;瑞霖也來了,手里提著剛煮好的羊肉湯,說“給大家暖暖身子,就像在俺飯館里一樣”。

商丘老宅的院子里,蕓卿生前種的菊花開了,劉望旌生前修的石桌擦得干干凈凈,桌上擺著王秀蘭的菜譜里的商丘糟魚、西安葫蘆雞,還有陳守義煮的菠菜粥。銅爐里燃著陳秉文曬的陳皮,香氣混著菊花香,漫在每個角落,像故親在輕輕笑著。

詩會開始了。陳謙墨和劉寧悅并肩站在石桌旁,手里捧著《韻庭門樓》和《陳氏家族詩文集校注》,聲音堅定而溫暖:“今天,我們站在這里,捧著這兩本書,心里滿是感激。感激爺爺、娘、蕓卿阿姨、寧悅爹,是他們用愛和堅守,給了我們守文脈的勇氣;感激周老先生、宸浩兄、書白兄、若初姐、博旭兄、初堯弟,還有所有文友,是你們用陪伴和支持,給了我們走下去的力量;感激瑞霖和所有年輕人,是你們用熱情和傳承,讓兩族的文脈有了新的希望。”

“我們知道,文壇的紛擾還在,金錢時代的誘惑還在,可我們不怕。因為我們知道,文脈不是用來變現的IP,不是用來炫耀的資本,是故親的心意,是人與人之間的暖,是一代又一代人的堅守。”

“以后,我們會繼續守著西安的書齋,守著商丘的老宅,守著兩族的文脈,把粥熬下去,把書讀下去,把故事講下去,讓更多人知道,豫陜兩族的文脈里,藏著最樸素的暖,最堅定的愛,最長久的堅守。”

他們的聲音不算響亮,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里。臺下的人都站了起來,掌聲久久不息。周老先生握著青花酒壺,對著天空說“秉文兄、蕓卿妹、秀蘭妹、望旌兄,你們放心,謙墨和寧悅把文脈守好了,還有很多年輕人跟著他們一起守,兩族的暖,不會斷”;書白拿著《豫陜舊族詩詞選》,朗聲道“下面,我給大家讀一首《梁園春詠》里的《守暖》,送給故親,也送給所有守文脈的人——‘春到老宅花又開,墨香伴著故親來。一杯熱粥暖人心,文脈相傳永不衰’”。

詩會結束后,大家圍著石桌,喝著菠菜粥,吃著商丘糟魚,聊著兩族的故事,聊著未來的文脈計劃。瑞霖說“要在飯館里辦‘每周詩會’,讓客人一邊吃飯一邊聽文脈故事”;商丘的年輕人說“要成立‘劉氏文脈保護小組’,整理更多劉氏舊稿”;西安的年輕人說“要把魚化寨的書齋改成‘文脈體驗館’,讓更多人感受古籍修復、詩詞創作的樂趣”。

陳謙墨和劉寧悅坐在石桌旁,看著滿院的笑容,看著故親留下的老宅、菊花、石桌,心里滿是踏實。他們知道,第二階段的路已經走完,第三階段的路即將開始——未來或許還有風雨,或許還有挑戰,但只要有書齋里的燈,有手里的筆,有父親的陪伴,有文友的支持,有年輕人的傳承,他們就能一直走下去,把豫陜兩族的文脈,把“暖脈相傳”的心意,一直傳下去,傳到更遠的歲月里,傳到更多人的心里。

夜色漸深,商丘老宅的燈還亮著。暖黃的光透過窗欞,照在滿院的人和書身上,像故親的目光,溫柔而堅定。春風裹著菊花香,拂過《韻庭門樓》和《陳氏家族詩文集校注》的書頁,發出輕輕的“沙沙”聲,像故親在輕聲說“好好走下去,我們一直陪著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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