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鏈拖拽著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林燼被兩名弟子押著往前走，胸口的傷口每顛簸一下就扯著疼，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低頭看著自己空蕩蕩的丹田——心脈斷裂后，修為散得一干二凈，如今的她，連個普通凡人都不如。

“快點走！磨磨蹭蹭的，別耽誤了給圣女采藥的時辰！”押解的弟子不耐煩地推了她一把，林燼踉蹌著撞在旁邊的樹干上，手臂擦出一道血痕。

她沒回頭，也沒爭辯。從靜思崖被轉移到藥奴谷的路上，她已經想明白了——現在硬碰硬沒有任何意義，玄徽子沒直接殺她，無非是覺得她還有利用價值，或是想慢慢折磨她。而她，正好可以借著“藥奴”的身份，暗中尋找證據，順便養好這具破敗的身體。

沒過多久，一股濃重的草藥味撲面而來，藥奴谷到了。谷里擠滿了穿著粗布衣服的人，他們大多面黃肌瘦，手上布滿老繭和傷口，正麻木地彎腰采摘草藥，旁邊還有拿著鞭子的監工來回巡視，稍有怠慢就一鞭子抽下去。

“這就是那個惡女沈昭？”

“聽說她心脈斷了，修為全廢了，跟咱們一樣成了藥奴。”

“哼，她活該！以前仗著自己天賦好，何曾正眼看過咱們這些人？”

議論聲像針一樣扎進耳朵，林燼卻沒放在心上。她抬眼掃過周圍的草藥，目光突然頓住——那是一片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小草，葉片邊緣泛著淡淡的紫色，在陽光下還帶著一絲微弱的光澤。

“這是……紫須草？”林燼心里一動。在現代，她雖然是PPT寫手，但為了應付客戶的健康項目，專門研究過草藥圖譜。這種紫須草在現代醫學里叫“凝血草”，外敷能快速止血，內服還能緩解臟器損傷，是種很實用的草藥。可看周圍藥奴的樣子，他們似乎根本沒把這草當回事，只是隨意踩在腳下。

“發什么呆？還不快干活！”監工的鞭子甩到林燼腳邊，泥土濺了她一褲腿。

林燼收回思緒，彎腰開始采藥。她沒有像其他藥奴那樣盲目采摘，而是憑借記憶里的草藥知識，專挑那些藥性強、藥效好的草藥——帶露的金銀花清熱解毒效果最好，根系粗壯的當歸更能補血，還有那些被當成雜草的蒲公英，其實全株都能入藥。

旁邊的藥奴見了，都露出不解的神色。一個滿臉皺紋的老藥奴湊過來，小聲說：“姑娘，你采這些沒用，監工只要‘凝魂草’，其他的采了也不算數。”

“我知道。”林燼頭也不抬，手指在一株草藥上停頓了一下——那草藥的葉片呈心形，葉脈是暗紅色的，正是她在記憶里見過的“逆命草”。

逆命草，細綱里說能短暫激發潛能，代價是五臟劇痛。林燼的心跳快了半拍，她不動聲色地將這株逆命草連根拔起，用寬大的葉子包好，塞進懷里。她需要這草，萬一遇到危險，這就是她最后的保命符。

“那你還采這些？”老藥奴更不解了。

“多學點總沒錯。”林燼笑了笑，“說不定哪天就能用上。”

老藥奴搖了搖頭，沒再說話，繼續麻木地采摘凝魂草。林燼看著他的樣子，心里一陣發酸——這些藥奴就像現代公司里的底層員工，每天重復著機械的工作，拿著最少的資源，卻要承擔最多的風險，稍有不慎就會被“優化”，他們早已習慣了這種不公，甚至不敢有絲毫反抗。

不知不覺，太陽已經西斜。林燼的籃子里裝滿了各種草藥，其中大部分是她特意挑選的實用草藥，還有兩株被她藏在籃子底部的逆命草——加上早上藏的那株，一共三株。

“收工！把凝魂草都交上來，少一株就別想吃飯！”監工拿著賬本，挨個檢查藥奴的籃子。

林燼將籃子里的凝魂草挑出來，放在監工面前。監工數了數，皺了皺眉：“怎么這么少？你今天偷懶了？”

“沒有。”林燼平靜地說，“凝魂草喜陰，中午太陽大的時候會收縮葉片，藥效降低，我等傍晚涼快了才采，雖然數量少，但藥效比他們的好。”

監工愣了一下，拿起林燼采的凝魂草看了看，發現確實比其他人采的更飽滿，葉片也更有光澤。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后卻只是揮了揮手：“算了，下不為例。”

林燼松了一口氣，跟著其他藥奴走向住處——那是一間破舊的木屋，里面擠滿了稻草鋪，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霉味和汗臭味。她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剛想拿出逆命草看看，就聽到有人在背后叫她。

“沈昭。”

林燼回頭，看到一個穿著灰色衣服的年輕人站在她身后，手里拿著一個黑乎乎的窩頭。“我叫阿木，”年輕人把窩頭遞給她，“看你今天沒怎么吃東西，這個給你。”

林燼愣了一下，接過窩頭：“謝謝。你不怕我？”

“怕什么？”阿木笑了笑，“我娘說，再壞的人也有苦衷。而且你今天幫李伯采了止血的草藥，李伯說你是個好人。”

林燼看著手里的窩頭，心里一陣溫暖。她咬了一口，雖然又干又硬，卻比她在現代吃的任何山珍海味都香。她抬頭看向阿木，認真地說：“阿木，謝謝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

阿木點了點頭，轉身走了。林燼看著他的背影，又摸了摸懷里的逆命草，眼神變得堅定起來。藥奴谷雖然艱苦，但這里也藏著希望——她不僅要找到證據，還要喚醒這些麻木的藥奴，讓他們知道，他們不是任人宰割的“藥渣”，他們也是人，也有爭取公平的權利。

夜深了，藥奴們都睡著了，只有林燼還醒著。她悄悄拿出一株逆命草，放在鼻尖聞了聞，一股辛辣的氣味撲面而來。她咬了咬牙，將逆命草的汁液滴在自己的傷口上——她需要盡快恢復體力，為接下來的計劃做準備。

汁液入體的瞬間，一股劇痛從五臟六腑傳來，林燼疼得蜷縮起來，冷汗浸濕了衣服。但她沒有哼一聲，只是死死咬著嘴唇，直到疼痛漸漸消退，她才發現，胸口的傷口竟然愈合了一些。

“果然有用。”林燼松了一口氣，將剩下的兩株逆命草藏好。她知道，接下來的路會更難走，但她不會放棄——為了原主，為了這些無辜的藥奴，也為了她自己，她必須走下去，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