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的時候便有這山了，記得那個時候，山上還有霧，水里還有鳴魚。

也許是忘記了時間具體停留在哪一刻，但如今再看這山，雖說還是有著山的形狀，但隱約總覺得不再像是那時候的山。

萬無憂是這樣想的，自打兒時，他便是一直跟著師父在這山中修煉，直到父母因為工作原因搬家了，自己便是離開了這里，仔細一算，今天正好是二十年整，不知道那老家伙還在不在？

“怕不是崇山起了霧？”

還真是再熟悉不過的唱詞，看著不遠處的老者依舊如往常一般，側臥在竹林的躺椅上，萬無憂緊皺的眉目才緩然舒展開。

“弟子清城拜見師父。”

說罷了，萬無憂沖老者拱手做了輯，便開心的像個小孩子一樣跑上前去，從碩大的背包里掏出了今早剛剛出爐滋滋冒油燒鵝和三嬸兒親自釀的桂花米酒。心想，老家伙最吃這套了。

果然不出萬無憂所料，那老人家一看到這些個“凡塵俗物”的，立刻便從躺椅上“嗖！”的崩了起來。

“還是小愛徒最懂為師啊哈哈哈。”

說罷師徒二人便席地而坐，大快朵頤了起來。

“二十年沒見，為師早就算到了你無事不登三寶殿吶，快告訴為師，我這愛徒是遇到了什么非得需要為師出馬的情況？”

啃了口香脆滑嫩的燒鵝腿，就著香甜的桂花米酒一口下去，老家伙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對于萬無憂的目的，自是還沒開口就主動的提了出來。

“這不前些時日，我剛剛畢業，家人讓我找一份工作，然后我便是跟著朋友，開了一家租房公司，因為剛畢業，手里資金有限，所以只能先找一些沒人租的便宜老破小，最近也是剛剛開張不久但總是有客戶說房間里每到半夜都會有奇怪的聲響。”

“然后嘞？（嚼嚼嚼）”

萬無憂頓了頓，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緩緩開口道：

“師父可曾還記得之前送我的那快袖珍羅盤？”

只見老者先是微微一驚，正往嘴巴里塞雞腿的手忽然間頓了一下，而后取而代之的是眸底見暗藏不住的笑意。

“這我可是太記得了，那羅盤可是我的師父當年隨身佩戴的寶物啊。也算是你祖師爺留下的物件了。”

“師父，實不相瞞，起初我們以為是老鼠或者蟲子之類的，前些日子我們親自上門去檢查，沒發現有什么蟲害鼠患之類的痕跡，倒是您送我的羅盤一直在轉，我就尋思里面是不是有不干凈的東西。因為確實不止一個客戶說有問題，現在是每個租到我們房子的客戶，都說多多少少有些問題，這就很邪乎了。”

老者聽罷，擦了擦油滋滋的嘴，便盤腿坐在了地上，一邊閉眼掐算著手指，一邊口中念念有詞，嘀嘀咕咕好一陣子，猛地掙開雙眼，便開始大口喘氣，飲了口米酒緩了緩神。

“徒兒，你們在開業時候選址是不是在一條河邊？”

“是啊，雖然那邊比較偏遠，還有條黑水河，但無奈那的店租真的會便宜好多。那條河好像叫什么百九河，名字有點怪，河水也黑黑的。”

“難怪了，那條河底傳說有一條上古食夢鯤，不過沒人見過就是了，因為附近化工廠常在那河里排污，所以，食夢鯤變異了，變成了噬魂靈獸。也就是會吸引因為執念沒能順利進入輪回道的魂魄，然后通過飼養，去激發這些靈類的怨念值，到達一定程度是，它就會吸引怨靈們來到它的身邊，再一口吞噬掉。”

“真的假的？這么玄乎？”

“有時間把你合伙人的八字發給我看看，不過這些怨靈，為師開天眼看了一下，各個時代的人都有，不止現代人，所以徒弟你懂。”

“講真的師父，恕徒兒愚鈍我不是太懂。”

常山啟無奈的談了口氣，隨后飲了口米酒慢慢悠悠道：

“哎呦，你這點不透的家伙，是怎么做生意的咯。這些怨靈也不是無緣無故就被噬魂靈獸吸引過去的，而是本身就存在很大的執念，換句話說，噬魂靈獸只是某種程度上給了他們做了感官加持，調動靈力磁場，順便也把和那部分和靈有過相關執念人的轉世吸引過去了，正所謂把這些殘靈的執念解決掉了，靈自然就會安心去投胎了。明日午時，你去冬墩里大酒樓，找你師兄莊自琛，就說奉為師之命取回窺天鏡和降魔杵，這樣你就可以直接看到靈，通過窺天鏡也能與靈產生對話。優先溝通解決問題嘛。”

萬無憂恍然大悟一拍大腿。

“原來是這樣么？碰到可以溝通的靈，就幫其解決執念，碰到比較兇狠無法溝通的就一降魔杵給撂倒。”

常山啟點了點頭。

“不過要知道一點，如果可以超度亡靈，你自身的修為也會大幅度增長，如果你準備長期做這個行業，等你修為到達一定的境界后，為師到時候也可以傳授你一些通靈仙術，這樣你也好于實力較強又不講武德的那部分靈與之抗衡。不過……”

“不過？？？”

“桂花米酒講真不錯，下次來的時候幫為師多帶些來。”

看著自己往日嚴厲肅清的師父，漏出這樣略帶撒嬌的模樣，萬無憂不免得打了個寒顫。不過轉念想了想，目前因為自己和杜侍年手里的資金不是很充足，也容不得再找其他的辦公區域了，就算找較好的那部分房屋，這行現在競爭壓力太大，規模和口碑不做起來，也找不到什么特別優質的房源。索性還是按照師父的意思來，賺錢的同時還能把修為拿了，想想也不是那么的虧本。

“徒弟孝敬師父，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嘛。嘿嘿，不過師父，這和我朋友的生辰八字有什么必然關系呢？”

“你八字五行不流通，缺土，且火旺，來一趟大老遠的，為師再送你一掛，幫你看與這同僚合作，是有助于財運，還是不利于氣運暢通。”

聽罷，萬無憂瞬間搖了搖頭，語氣十分堅定的說道：

“這就不必了師父，仕年是與我相識了將近十年的兄弟。從認識起，無論我做什么，他都義無反顧的支持我，我想無論是五行互補也好，五行相克也罷，都阻止不了我們永遠是至交這件事情。”

看著一副我意已決樣子的萬無憂，常山啟雖然表面上故作嘆息的搖了搖頭，可實際心里不禁感嘆自己當年收徒時，果然沒有看錯人，一個人身上所散發的正氣是騙不了人的，不過以常山啟的道行，看人何必需要八字，只是自己的傻徒弟還不知道，梁山伯與祝英臺的戲碼也許即將就會在他的身上發生，也算是傻人有傻福，紅鸞星動，這單身了二十余年的小子，沒想到還真是出場即正緣，自己該不該和這小子交代一下，這段天賜的良緣務必也要好好珍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