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硯掌心的玉佩碎片此刻還在發燙，像是貼著一塊剛從爐里取出的鐵片。他沒敢再細看那紋路，只匆匆的用袖口裹了三層，塞進貼身的錦囊中。指腹蹭過錦囊邊緣時，胎記忽然抽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東西咬了一口。

墨七從他領口探出了腦袋，小臉皺成一團的道：“宿主，系統剛更新了提示——‘封印波動值已超安全閾值，建議三日內尋得玉佩全形’。”頓了頓，又壓低聲音，“而且……云昭的劍氣殘留還在你經脈里打轉，她昨晚那一震，怕是留了記號。”

林硯并未應聲，只低頭拍了拍衣擺上的塵土。昨夜石室里的酒氣、童謠、還有云昭埋在他頸間的呢喃，全像是做夢，可掌心這塊玉佩又燙得真實。他剛想邁步，墨七突然扯住他的耳朵道：“宿主！裴師姐在練劍臺等你半刻鐘了！寒霜劍都劃出三道溝了！”

他心頭一緊，抬腳就往山道走去。晨光斜照在石階上，露水未干，踩上去有些滑。遠遠就看見裴雪衣背對而立，白衣如雪，劍尖垂地，劍鋒在青石上拖出的三道痕跡深得能插進整只手指。

“師姐。”林硯走近時輕喚道。

裴雪衣沒有回頭，手腕輕輕一抖，寒霜劍便收回鞘中，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她轉過身，目光落在林硯衣領破損處，眉頭微蹙。

林硯此時立刻明白了對方在想什么，忙從袖中取出金瘡藥瓶說道：“昨夜師父她喝醉了，我……只是去送醒酒湯。”

話還沒說完，一道劍氣便貼著他的耳側掠過，震得他踉蹌半步。藥瓶差點脫手。

“你當我是三歲孩童？”裴雪衣聲音冰冷如霜，“師父二十年未沾酒，昨夜卻因你破戒？你還敢提‘醒酒湯’？”

林硯苦笑一下，正想再解釋時，裴雪衣卻忽然抬手，甩來一串裹著冰晶的糖葫蘆。紅艷艷的山楂果子外包著一層薄冰，在晨光下閃著細碎的光。

林硯下意識接住，指尖碰到糖殼，涼得他一激靈。

墨七在他耳邊炸了鍋，道：“宿主！【隱藏任務：接收師姐的贈禮】完成！獎勵‘體質強化+2’！快謝她！快說‘師姐給的糖最甜’！”

林硯沒理會墨七，盯著那糖葫蘆發愣。這糖，和小時候阿箬偷偷塞給他的一模一樣，只是外面這層冰，倒是頭回見。

他剛想抬頭道謝，裴雪衣卻已轉身離去，腳步輕得像踩著棉花，眨眼就消失在松林深處。只留下一縷風，拂過林硯掌心，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意。

墨七在他肩上蹦跳著高興的道：“宿主！她耳尖都紅了！任務達成！系統說她這是‘情動初顯’！哎呀，這糖葫蘆怕是她親手凍的！”

林硯沒有說話，把糖葫蘆小心收進袖中。剛抬腳，眼角余光瞥見松枝晃動，一抹玄色衣角從樹后一閃而過。

他腳步一頓。

“師父？”

并未有人答應。

他快步上前，撥開松枝，卻見云昭此刻正倚著古松，雙手抱臂，眸光冷得能結出霜來。她盯著林硯空著的雙手，又掃了眼他鼓起的袖口。

“糖葫蘆呢？”云昭問。

林硯聞言一愣，趕忙從袖中取出，拱手道：“師姐給的，我……還沒來得及吃。”

云昭冷笑一聲道：“裴雪衣何時這般貼心了？昨夜你二人在石室前摟摟抱抱，今日她又送你糖示好？林硯，你倒是左右逢源。”

林硯差點嗆住，無語道：“師父！哪有摟摟抱抱！她只是……只是給我糖！”

“糖？”云昭瞇了瞇眸子，問道：“那你昨夜心脈跳得像擂鼓，也是因為糖？”

林硯心頭一跳，下意識摸了摸胸口。胎記確實還在發燙，但那是因為玉佩，不是因為……他不敢繼續往下想。

云昭卻逼近一步，指尖忽地點在他眉心處。一股涼意順著手心竄上來，胎記猛地一顫。

“說謊。”她聲音壓低，道：“心跳加速，經脈紊亂，靈力外溢——你當我不知道你在編故事？”

此時，林硯額頭冒汗，大腦飛轉。昨夜他說看她舞劍記下了招式，系統立刻彈出警告，說謊會觸發放屁符。這次他不敢再賭。

“我……”他咬了咬牙，“我是夢里學的。”

聞言，云昭一怔。

“夢里？”她聲音又冷了幾分，“夢見什么？”

“夢見……一位穿玄衣的女子，在月下舞劍。”他閉了閉眼，“她用的，就是流云十三式。”

云昭瞳孔驟縮，指尖微微發顫。

“她……長什么樣？”

“看不清臉。”林硯低聲，“但她的劍，和您那柄一樣，無鞘，古舊，劍脊上有裂紋。”

空氣忽然靜了。

云昭緩緩收回了手，目光落在林硯袖中露出的糖葫蘆上，又抬眼看向他，問道：“那你昨夜為何不練？今日怎敢在我面前使？”

林硯深吸一口氣，忽然抬手，腳下一踏，使出昨夜浮現出的那招“云破天青”。劍氣未出，僅憑步法與手勢，已引動周遭氣流。

云昭瞳孔一縮，脫口而出道：“這招……你從哪學的？”

林硯收勢，低頭回道：“夢里，她教我的。”

墨七在他耳邊急喊道：“宿主！玉佩碎片在發熱！云昭的劍氣在吸它！快收起來！”

林硯心頭一凜，剛想摸懷中的錦囊，遠處忽傳來一聲怒喝：“庶子！你又在勾引長老！”

寒松子站在山道盡頭，灰袍獵獵作響，手中拂塵一揚，靈力大量涌動。

云昭冷哼一聲，袖袍一卷，林硯只覺腰間一緊，整個人已被帶起，腳下一空，松林便在眼前飛速后退。

再落地時，已站在云昭閉關的石室前。石門半掩，里頭飄出淡淡的藥香。石桌上，昨夜那個瓷瓶靜靜擺著，瓶底朝上，露出一行極小的刻字——“云”。

林硯心頭一震。

他上前一步，指尖剛觸到瓶身，系統突然彈出提示：【檢測到封印者氣息，當前匹配度70%】

墨七猛地從他領口竄出，小手一揮，一道半透明的光幕浮現，照出藥瓶內壁的刻痕——一行細如發絲的小字：“贈吾兒云硯”。

林硯呼吸一滯。

“這……這是……”

“宿主！”墨七聲音發抖，“‘云硯’……和你名字只差一個字！而且這字跡，和玉佩碎片上的‘昭’殘紋，是同一人所刻！”

林硯指尖發麻，剛想再細看，門外忽傳來劍鳴。寒霜劍氣破空而至，直指石門。

云昭的聲音從密室深處傳來，冷如寒冰：“三日后，帶糖葫蘆來后山。”

......

林硯握緊藥瓶，轉身走出松林。晨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袖中的糖葫蘆微微發燙，與心口胎記的灼熱遙相呼應。

遠處練劍臺上，寒霜劍突然脫鞘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筆直的冰痕，劍尖所指，正是云昭閉關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