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猛地推開，冷雨裹著劍氣撲面而來，打濕了林硯半邊肩膀。他扶著云昭的手還沒放下，就聽見蕭明玨的聲音響起：“你躲在這兒干什么？考核要開始了！”

云昭腦袋還搭在他肩上，嘴里哼著不成調的小曲，手指勾著他的腰帶不放。林硯試著抽身，她立刻哼了一聲，整個人用力往他懷里縮，微聲道：“別走……小硯餅……她們都來搶你……”

聞言，蕭明玨大呵道：“搶什么搶！”，隨即幾步沖了進來，玄金太子袍上雨水直淌，她猛的抬手就把林硯從云昭懷里拽了出來，“現在是你去搶別人的時候！寒松子親自監考百煉陣，就等你去送死呢！”

林硯踉蹌著穩住身形，袖中靈力碎片微微發燙。他低頭看了眼還在蹭他衣角的師父，又瞥見墨七從領口處探出了腦袋，舉著半片糖人殘翅直晃，道：“宿主！女帝拿走的玉芯和陣圖是成套的！快去考核場！機不可失！”

“你還愣著？”蕭明玨一把抄起了林硯的胳膊，“再不去，林世昌那廢物都要進陣了！”

......

考核場設在斷魂崖前，三百六十道飛劍懸于空中，劍尖朝下，如暴雨將傾。林世昌縮在觀戰席的角落處，懷里還抱著碎成三塊的護心鏡，見林硯被蕭明玨推出來，立刻扭頭對身邊人嘀咕道：“他死定了，這陣連金丹修士都不敢硬闖?！?

話音未落，寒松子踏空而至，灰袍獵獵作響，說道：“林硯，你代你兄長入陣。若敗，逐出林家，永不得踏入仙門半步。”

聞言，林硯抱了抱拳，并未多說，指尖靈力碎片悄然化作星點，滲入掌心。他沉默著，只抬頭看了眼高臺。

云昭不知何時已坐在那里，玄紋銀邊長袍濕了一角，發間銀飾微微晃動。她盯著林硯，眼神迷蒙，卻又透著一絲說不清的緊張。

“開始！”寒松子袖袍一揮。

百煉陣啟動。

三百六十道飛劍同時震顫，劍氣交織成網，瞬間壓向林硯。他緩緩閉上了眼，腦中忽然響起昨夜云昭醉酒時哼的那支調子——斷斷續續，卻又像是刻在骨子般熟悉。

《流云劍訣》。

林硯并未學過，可腳下一動，已是流云十三式的起手步法。劍氣臨身剎那，他手腕一挑，指尖星光忽地炸開，隨即引動氣流成旋。飛劍撞入氣旋，彼此碰撞，叮當作響，竟在半空劃出一道道蝶形軌跡。

“轟！”

隨后，陣眼崩裂，一道劍氣反沖，直逼寒松子面門。他急退三步，袖中暗藏的鎮魂釘被氣浪掀飛，“鐺”地釘入地面，發出一聲哀鳴。

全場一片死寂。

林硯站在原地，衣擺被劍氣割裂，露出心口那道蝶形胎記，此刻胎記正隱隱發燙。

“流云十三式？”臺下有人驚呼，“那不是二十年前被封印的禁術嗎？”

......

云昭見此一幕，嘴角微微上揚，隨即猛地站起，赤足踩上欄桿，長袍一展，人已飛掠入場。她袖中劍光未出，指尖卻微微發抖。

林硯察覺云昭靠近，本能的向后退了半步。可就在他退步的瞬間，云昭抬手就要封住他的靈脈——卻因體內殘余醉夢散的發作，劍氣一偏，化作銀蝶繞著林硯飛舞，非但沒封住靈脈，反而將林硯周身靈力護盾加固了一層。

“師父！”裴雪衣驚呼一聲從人群中嗖的躍出，寒霜劍橫在兩人之間，“您的劍心亂了！”

云昭沒有理她，目光死死盯著林硯心口的胎記，又低頭看向自己腰間半枚殘破玉佩——那缺口形狀，竟與胎記輪廓分毫不差。

她指尖一顫，一滴血從中墜落，在空中凝成血色蝴蝶，撲向林硯面門。林硯下意識抬手一擋，血蝶撞上掌心靈力碎片，竟“嗤”地化作青煙。

“你……”云昭聲音發啞說道，“怎么會用這劍法？”

林硯搖了搖頭，隨即回道：“我不知道……剛才那調子，是您哼的?！?

裴雪衣冷眼旁觀，見此一幕，突然抬劍，劍尖挑開林硯衣領，露出其中完整胎記：“這印記……怎么和劍譜扉頁上的蝶紋一模一樣?！?

裴雪衣感到驚訝，頓了頓，聲音壓低問道：“二十年前，流云劍訣需以靈脈持有者心頭血為引。師父為此自封靈力，親手將劍譜封印。你……是怎么學會的？”

林硯低頭看向她的劍尖，忽然伸手，一把握住了劍刃。

血順著手掌流下，滴在陣法殘痕上，竟與地上裂紋隱隱相連。

“師姐，”他抬起頭，目光清澈，“這劍法……是你教我的嗎？”

裴雪衣聞言瞳孔驟縮，寒霜劍“當啷”落地。劍身映出兩人的身影，此刻交疊如舊畫。

遠處，玉磯子拄著瘋癲杖走來，嗤笑一聲道：“云昭啊云昭，你藏了二十年的棋子，終究還是動了?！?

......

觀戰席的另一側，一名黑衣人悄然抬手，指尖凝出一道血符。他頸間蛇形刺青微微發亮，正欲將符印甩向林硯。

可符咒剛離手，便撞上了一層無形屏障。林硯體內龍氣一震，符紙瞬間焦黑，冒起黑煙。

“找死?！币姶艘荒?，蕭明玨冷哼一聲，折扇一甩，扇骨中激出東宮令牌金光，直擊那黑衣人的胸口。那人悶哼一聲，倒飛三丈，撞翻了身后的一排座椅。

陸清漪坐在不遠處，袖中傳音符無聲捏碎。她冷著臉，低聲道：“庶子考核異常，速報師父?！?

......

考核結束，林硯被允許離場。他沒回林府，而是繞道去了云昭閉關的洞府。

門虛掩著，里頭飄著淡淡酒香。他輕手輕腳進去，發現石壁上刻著一幅蝶形陣圖，與他胎記形狀完全一致。陣心位置，還留著一點干涸的血跡。

他伸出手緩緩觸碰上去，掌心靈力碎片震動，與陣圖瞬間產生了共鳴。

“宿主！”墨七突然從衣領鉆出，舉著半塊糖人殘翅尖叫道，“女帝拿走的玉芯上有‘靈脈啟’三字，而這陣圖邊緣刻的是‘鑰歸位’！它們是一對！”

林硯盯著石壁，忽然注意到云昭的長袍搭在蒲團上，袖口沾著一點血跡——是今天考核時濺上的。他伸手探入她袖袋，摸出一只小瓷瓶，標簽寫著“醒酒湯”。

系統自動彈出提示：

【檢測到特殊藥劑：醒酒湯】

【附加信息：含靈脈共鳴源——云昭】

他擰開瓶塞，一股熟悉的甜香撲鼻而來。這味道……和女帝那天吃的糖糕，幾乎一樣。

“所以……”他低聲自語，“她不是偶然醉倒，而是每次喝這湯，都會觸發靈脈共鳴？”

墨七縮在他肩頭，聲音發顫的道：“宿主，你有沒有想過……你心口的胎記，根本不是天生的？是‘種’進去的？”

聞言，林硯并未回答。他盯著石壁陣圖，忽然發現蝶翼邊緣刻著一行小字：

“以血為引，以情為鑰，五心歸一，靈脈可啟?！?

他伸手摸向心口，胎記處正微微發燙，像被什么東西從內部輕輕叩擊。

洞府外，腳步聲由遠及近。

門被忽地推開，云昭站在門口，發間銀飾輕響，眼神清明了許多。她看著林硯手中的瓷瓶，又看向石壁陣圖，忽然笑了。

“你找到了?！彼p聲說道，“我藏了二十年的秘密?！?

林硯聞言未動，只是平靜問道：“這陣圖，為什么和我的胎記一樣？”

云昭走近一步，指尖輕輕點在林硯心口處，嘆息道：“因為你出生那天，我就把流云劍訣的種子，種進了你的心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