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暖意
- 重生80年代,我靠打獵發家致富
- 叨叨豬
- 1763字
- 2025-08-27 20:33:38
李華的肩膀還扛著冰冷的扁擔,兩只空水桶在鉤子上輕微晃動。吳蘭芳那句帶著顫音的、幾乎微不可聞的話,像一根細小的針,輕輕扎在他心口最酸軟的地方。
他頓在門口,沒有回頭,只是低低地“嗯”了一聲。
放下扁擔和水桶,他走到灶臺邊。鍋里果然溫著小半鍋奶白色的魚湯,幾塊魚肉沉在鍋底,散發出誘人的鮮香。旁邊還溫著一個剝了皮的、烤得焦黃的土豆。
這是給他留的。專門留下的。
前世,別說魚湯,就是稀粥,他也從未吃過她們娘仨剩下的。從來都是最好的先緊著他,而他覺得理所當然。
他拿起勺子,舀了湯,吹了吹,送進嘴里。湯已經不算滾燙,溫度正好入口,鮮美的滋味瞬間包裹了味蕾,順著喉嚨滑下,一路暖到胃里。這魚是他親手從冰窟窿里撈上來的,這湯是吳蘭芳熬的。
他默默地喝著湯,吃著那個烤土豆。土豆烤得火候正好,外焦里糯,帶著食物最本真的香氣。
屋里很安靜。油燈如豆,光線昏黃,只能照亮炕桌周圍的一小片地方。吳蘭芳依舊低著頭,手里的針線活卻停了,指尖無意識地捻著那根細針。靜梅閉著眼睛,睫毛卻緊張地顫動著。夏怡在母親身邊睡得正沉,發出均勻細小的呼吸聲。
只有李華喝湯時勺子偶爾碰到碗邊的細微聲響,以及窗外永不停歇的風聲。
喝完了最后一口湯,胃里變得實實在在的暖和。他起身,將碗勺拿到灶臺邊,就著鍋里剩下的一點熱水洗干凈,放好。
然后,他再次挑起扁擔和水桶,推門走了出去。
屋外的寒冷瞬間將他吞沒,與屋內的那點暖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井臺離得不近,積雪很深,每一步都艱難。但他踩著咯吱作響的雪,走得異常沉穩。
挑著滿滿兩桶水回來時,他的額頭冒出了細汗,棉襖肩膀處被扁擔磨得生疼。他將水倒入缸里,沉悶的水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水缸終于滿了。至少明天一天,蘭芳不用再頂著寒風去挑水了。
他做完這一切,才走到炕沿邊。那卷深藍色的厚布和雪白的棉花還放在那里,在昏暗的燈光下,散發著一種柔軟而溫暖的光澤。
吳蘭芳的視線也落在那上面,眼神依舊復雜,帶著難以置信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渴望。家里的被子早就又硬又沉,一點都不暖和了,棉花都結成疙瘩。靜梅和夏怡晚上總凍得縮成一團……
李華伸出手,摸了摸那棉花。很軟,很蓬松。
“明天,你把孩子們的被子拆了,絮厚實點。”他開口,聲音因為疲憊有些沙啞,“剩下的布,看夠不夠給靜梅做件新褂子。她的棉襖袖子都短了。”
吳蘭芳猛地抬起頭,看向他。燈光下,他的臉隱在陰影里,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一個疲憊而堅毅的輪廓。
“……哎。”她終于應了一聲,聲音很低,卻不再像之前那樣充滿恐懼和遲疑。她伸出手,極其小心地,用指尖觸碰了一下那雪白的棉花。柔軟的觸感讓她指尖微微一顫,又飛快地縮了回去。
“睡吧。”李華說完,吹熄了油燈。
屋里瞬間陷入黑暗。只有窗外積雪反射的微光,隱約勾勒出家具的輪廓。
李華摸索著脫掉冰冷的棉襖棉褲,只穿著單薄的里衣,躺到了炕梢那冰涼的位置。被褥冰冷堅硬,他一躺下,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盡量蜷縮起身體,減少熱量的散失。
另一邊,吳蘭芳也窸窸窣窣地躺下了。她將夏怡往懷里摟了摟,又給靜梅掖了掖被角。
黑暗中,彼此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寒冷像無形的刀子,一點點切割著體溫。李華凍得牙齒都有些打顫,但他強忍著,一動不動。
過了不知多久,他感覺到身邊的動靜。
吳蘭芳似乎翻了個身,然后,一件還帶著些許體溫的、厚重的東西,輕輕地、試探性地搭在了他的被子上。
是那件她白天穿著的、打滿補丁的舊棉襖。
動作很輕,很快,仿佛怕驚擾到什么。隨即,她便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呼吸聲變得又輕又緩,假裝已經睡著。
李華的身體僵住了。
那件破舊的棉襖壓在他的被子上,分量很輕,卻仿佛有千鈞重。上面還殘留著吳蘭芳身上淡淡的、皂角混合著煙火的氣息,以及一絲微弱的、屬于活人的體溫。
這一點點額外的溫暖,透過冰冷的被子,一點點滲透進來,雖然微弱,卻真實地存在著。
像黑暗中燃起的一粒微小的火星。
他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只是在那片令人安心的黑暗和那件破棉襖帶來的微弱暖意中,閉上了眼睛。
身體的疲憊如同潮水般涌來,肩膀和手臂的酸痛越發清晰,虎口破裂的地方也在隱隱作痛。
但心里那片冰封的荒原,卻仿佛被這細微的暖流沖開了一道小小的裂隙。
窗外,風聲依舊呼嘯,卷著雪沫,撲打著窗戶紙。
屋里,一家四口擠在冰冷的土炕上,呼吸相聞。
一件破舊的棉襖,搭在床被子之間,像一個笨拙而隱秘的承諾。
夜還很長,冬天也才剛剛開始。
但有些東西,似乎真的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