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右手掌心的時間之蟲，它緩慢地轉動著齒輪構成的身體，發出細微的咔嗒聲。

“別看了，再看它也不會下蛋。“腦海中的聲音帶著戲謔，“不如我們來上第一課？“

我猛地坐直身體：“什么課？“

“關于你現在的處境。“阿蒙的聲音忽然變得正經起來，“首先，你得明白，你體內的'武魂'并不是真正的武魂。“

窗外的血月將宿舍染上一層暗紅色。我走到鏡子前，看到自己的臉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蒼白。

“不是武魂？那是什么？“

“非凡特性。“阿蒙說，“或者說，被這個世界規則改造后的非凡特性。你的時間之蟲是'錯誤'途徑序列4'寄生者'的體現，而時空之鐘則是序列3'欺瞞導師'的象征。“

我倒吸一口冷氣。這意味著我一開始就擁有相當于魂宗級別的能力？

“別高興太早。“阿蒙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你只是空有特性，卻不會使用。就像一個拿著神器卻不知道怎么揮舞的嬰兒。“

我咬咬牙：“那你教我。“

“代價呢？“阿蒙輕笑，“知識從來都不是免費的，特別是在我們'偷盜者'途徑。“

我沉默片刻：“你想要什么？“

“暫時...就讓我偶爾借用一下你的身體吧。“阿蒙的聲音帶著誘惑，“放心，不會太久，每次幾分鐘而已。“

這個交易聽起來危險至極，但我別無選擇。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沒有力量就意味著任人宰割。

“成交。“我最終說道。

“明智的選擇。“阿蒙的聲音突然貼近，仿佛就站在我身后對著我耳朵說話，“現在，感受你體內的時間之蟲，想象它們正在分裂...“

我按照指示閉上眼睛。一陣刺痛從掌心傳來，時間之蟲突然分解成無數細小的齒輪，沿著我的血管流向全身。

“很好，現在尋找離你最近的生命體...對，就是窗外樹上的那只夜梟。“

我“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某種奇特的感知。宿舍窗外橡樹上的夜梟，它的每一個心跳、每一次呼吸都清晰地呈現在我的意識中。

“現在，'竊取'它的夜視能力。“

“怎么竊取？“我茫然地問。

阿蒙嘆了口氣：“想象你伸出手——不是實體的手，而是由時間齒輪構成的手——然后從它身上拿走'夜視'這個概念。“

我嘗試著按照他說的做。奇妙的是，我確實感覺到某種虛幻的手臂從體內延伸出去，穿過窗戶，輕輕抓住了那只夜梟。

“拿過來。“阿蒙命令道。

我猛地一拽。夜梟發出一聲驚恐的啼叫，撲棱著翅膀飛走了。與此同時，我的視野突然變得無比清晰——黑暗中的一切細節都纖毫畢現，就像戴著夜視儀一樣。

“我成功了！“我驚喜地叫道。

“勉強及格。“阿蒙評價道，“不過持續時間只有三十秒，而且范圍不超過十米，真是拙劣的表演。“

三十秒后，我的視野恢復了正常，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強烈的眩暈。我踉蹌著扶住墻壁，感到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這是正常反應。“阿蒙漫不經心地說，“你的靈性太弱，使用能力自然會透支。多練習幾次就好了。“

我癱倒在床上，大口喘著氣：“這...這也太難受了...“

“難受？“阿蒙嗤笑一聲，“等你嘗試'寄生'別人時再喊難受吧。現在，睡覺。明天我帶你去個有趣的地方。“

我本想追問，但透支帶來的疲憊如潮水般涌來，很快就把我拖入了夢鄉。

夢中，我站在一片灰霧彌漫的荒野上，遠處隱約可見一座巨大的青銅宮殿。一個戴著水晶單片眼鏡的青年站在我面前，微笑著向我伸出手...

“鈴——“

刺耳的鈴聲將我驚醒。我猛地坐起身，發現天已大亮。宿舍門外傳來敲門聲。

“林夜同學？言院長讓你去他辦公室報到。“一個陌生的聲音說道。

我匆忙洗漱完畢，跟著指引來到了言少哲的辦公室。推開門，我發現里面不止言少哲一人——還有兩個和我年紀相仿的少年。

“來了。“言少哲微笑著向我招手，“來認識一下你的同學。這是霍雨浩，這是王冬。“

我的瞳孔猛地收縮。霍雨浩！《絕世唐門》的主角！他看上去比漫畫中更加瘦小，但那雙靈動的眼睛格外引人注目。而王冬——不，應該說是女扮男裝的唐舞桐——則是一副高傲的樣子，漂亮的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你就是那個雙生武魂？“王冬上下打量著我，“看起來也沒什么特別的。“

霍雨浩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子：“王冬...“

“林夜的情況比較特殊。“言少哲嚴肅地說，“他的第二武魂...有些危險。所以從今天起，你們三人將組成一個特別小組，由我親自指導。“

王冬瞪大了眼睛：“和他？為什么不是周老師？“

言少哲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向我：“林夜，展示一下你的武魂。“

我猶豫了一下，伸出右手。時間之蟲緩緩浮現，齒輪轉動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里格外清晰。

霍雨浩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而王冬則皺起了眉頭：“這是什么武魂？我從沒見過。“

“時間之蟲。“言少哲說，“一種極其罕見的頂級武魂。至于林夜的第二個武魂...“

我伸出左手，時空之鐘的虛影浮現，指針逆時針旋轉著。

王冬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時間屬性？“

“不僅如此。“言少哲意味深長地說，“林夜的第二武魂具有...某種自主意識。“

辦公室里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霍雨浩警惕地看著我，而王冬則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別緊張。“言少哲安撫道，“這正是我讓你們組成小組的原因。霍雨浩的精神屬性武魂和王冬的光明屬性武魂，都能在一定程度上克制林夜武魂的...異常。“

阿蒙在我腦海中輕笑：“克制我？就憑這兩個小東西？“

我強忍著沒有回應他，而是對霍雨浩和王冬點了點頭：“請多指教。“

言少哲滿意地笑了：“很好。現在，去上課吧。下午三點在第三訓練場集合，進行第一次團隊訓練。“

離開辦公室后，王冬立刻攔住了我：“喂，你的武魂到底有什么問題？為什么言院長說它有'自主意識'？“

我正想回答，阿蒙突然在我腦海中說道：“偷他的飛行能力。“

“什么？現在？“我在心中反問。

“就當是個練習。“阿蒙慫恿道，“反正只是暫時的。“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按照早上學到的方法，悄悄釋放出時間之蟲的細小分身。它們無聲無息地飄向王冬，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完成了“竊取“。

一瞬間，我感到背后一陣發癢，仿佛有什么東西要長出來。

“你！“王冬突然臉色大變，“你對我做了什么？“

霍雨浩警覺地站到王冬身前：“怎么回事？“

我還沒來得及解釋，一對絢麗的藍色光翼突然從我背后展開——光明女神蝶的翅膀！雖然只持續了三秒就消失了，但這足以讓王冬暴怒。

“你竟敢竊取我的武魂能力！“王冬眼中燃起怒火，一拳向我揮來。

霍雨浩急忙攔住他：“王冬！冷靜！“

“這是誤會！“我后退幾步，“我只是...不小心...“

“不小心？“王冬冷笑，“你當我是傻子嗎？“

阿蒙在我腦海中哈哈大笑：“有趣的反應，不是嗎？“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被耍了。阿蒙根本不在乎什么練習，他只是想看我出丑。

“我向你道歉。“我真誠地說，“這是我的武魂能力之一，但我還不能完全控制它。“

霍雨浩疑惑地看著我：“你的能力是復制別人的武魂？“

“不完全是...“我斟酌著詞句，“更準確地說，是'暫時借用'。“

王冬冷哼一聲：“聽起來就像小偷。“

這句話刺痛了我，因為從某種意義上說，“偷盜者“途徑確實就是關于“偷竊“的。

“好了，我們該去上課了。“霍雨浩打圓場道，“林夜，一起走吧？“

我點點頭，跟著他們向教室走去。一路上，王冬始終與我保持距離，不時投來警惕的目光。

課堂上的內容對我來說既熟悉又陌生。老師講解著魂力運行的基本原理，而我則在阿蒙的指導下，悄悄練習著控制時間之蟲的分裂。

“注意那個戴眼鏡的女孩。“阿蒙突然說，“她的懷表有點意思。“

我順著他的指示看向教室角落。一個不起眼的女生正在擺弄一枚精致的銀色懷表，表蓋上刻著奇特的符文。

“那是什么？“

“一點'門'途徑的氣息。“阿蒙的聲音帶著興奮，“看來這個世界已經開始接受我們的規則了。“

下課后，我本想追上那個女生問問懷表的來歷，卻被言少哲派來的助教攔住了。

“林夜同學，言院長讓你現在去圖書館找他。“

圖書館？我心中一動，想起阿蒙昨晚說要帶我去個“有趣的地方“。

史萊克學院的圖書館是一座宏偉的七層建筑。我被帶到頂層的一個小房間，言少哲正在那里翻閱一本厚重的古籍。

“來了。“他合上書，“坐吧。“

我坐下后，言少哲直視著我的眼睛：“現在，告訴我實話——你體內的那個意識，到底是什么？“

我心跳加速。他知道了多少？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言少哲嘆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面古樸的銅鏡：“這是'照魂鏡'，能映照出靈魂的真實面貌。你自己看吧。“

他將鏡子遞給我。我低頭一看，頓時毛骨悚然——鏡子里的我右眼上戴著一枚水晶單片眼鏡，而我的肩膀上，坐著一個由齒輪構成的小型人偶，正對著我詭異地微笑。

“這是...“我的手開始發抖。

“殘魂附體，而且是非常強大的殘魂。“言少哲嚴肅地說，“林夜，如果不盡快處理，你可能會被它完全吞噬。“

阿蒙在我腦海中冷笑：“就憑他也想'處理'我？“

我放下鏡子，強裝鎮定：“言院長，我...我能控制它。“

“你確定？“言少哲緊盯著我，“剛才你對王冬做的事，就是它在影響你，對嗎？“

我無言以對。

言少哲站起身，從書架上取下一本破舊的筆記：“這是三百年前一位同樣被殘魂附體的前輩留下的。他最終找到了與殘魂共存的方法。“

我接過筆記，翻開第一頁，上面用潦草的字跡寫著：

“源質污染不可逆，唯有容納方能生存。“

“源質？“我下意識念出這個詞。

言少哲驚訝地看著我：“你知道這個詞？“

阿蒙突然在我腦海中大笑起來：“果然！這個世界已經開始被源質污染了！林夜，問他筆記的作者后來怎么樣了！“

“這位前輩...最后怎么樣了？“我問道。

言少哲的表情變得復雜：“他成為了當時最強大的魂師之一，但最終...消失了。據說是在嘗試突破百級時，被體內的殘魂反噬。“

我咽了口唾沫。這不就是阿蒙打算對我做的事嗎？

“從今天起，你每天放學后都來這里。“言少哲說，“我會教你如何控制體內的力量。現在，去參加團隊訓練吧。“

離開圖書館時，阿蒙的聲音變得異常興奮：“源質...果然有源質落入了這個世界！林夜，我們必須找到它！“

“找到又怎樣？“我反問，“讓你更快地吞噬我嗎？“

阿蒙輕笑：“親愛的宿主，你搞錯了一件事——我不是要吞噬你，而是要讓你成為真正的'錯誤'。想想看，當你能夠竊取神明的權柄，篡改世界的規則時，誰還在乎一個小小的史萊克學院？“

我站在圖書館門口，望著遠處訓練場上的霍雨浩和王冬，突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迷茫。

我究竟是在掌控力量，還是被力量掌控？

右眼突然一陣刺痛。我掏出隨身的小鏡子一看，那個水晶單片眼鏡的虛影又出現了，而且比之前更加清晰。

鏡中的我，嘴角正勾起一抹不屬于我的、阿蒙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