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蘿走的是條荒廢的古道，路面滿是碎石和雜草，偶爾能看見幾具白骨，不知道是逃難的，還是戰死的。風卷著塵土，迷得人睜不開眼。

包袱很重，壓得肩膀生疼。她走一會兒就停下，揉揉肩膀，從包袱里拿出個饅頭——饅頭硬得硌牙，是阿娘蒸的，她省著吃，一口口嚼得慢，怕剌著嗓子。

溪水在路邊流，水很涼，帶著泥味。她蹲下來喝，喝得肚子發漲——她不知道下一次能在哪找著水。

走了半天，肚子又叫了。她掏出野菜，是馬齒莧，在河邊摘的。野菜很苦，嚼在嘴里，苦水往喉嚨里咽。她不敢隨便吃別的，阿爹說過，有些野菜有毒，吃了會死人。

下午，天暗下來，烏云堆得厚。阿蘿急了，怕下雨，路會更難走。她加快腳步，看見前面有座破廟，屋頂塌了一半，墻壁裂著縫，里面長著草。

她走進廟，把包袱放在地上，找了個角落坐下。剛坐下，雨就嘩啦啦下起來，雨點打在屋頂上，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她的褲腳。

廟里很暗，風吹過裂縫，發出嗚嗚的聲，像鬼哭。阿蘿攥著玉佩，掌心的溫度讓她稍微安心些。

雨停時，廟門外傳來腳步聲，還有小女孩的哭聲。阿蘿趕緊把小刀握在手里，躲到柱子后面——這亂世，不能信任何人。

進來的是個女人，穿著破衣裳，頭發亂得像草，懷里抱著個小女孩。小女孩五六歲，臉上掛著淚：“娘，我餓……”

女人把孩子放下，擦她的淚：“乖，妞妞，找到爺爺就有飯吃了。”

阿蘿從柱子后走出來，笑了笑：“大姐，你們也是逃難的？”

女人嚇了一跳，把妞妞護在身后：“你是誰？”

“我叫阿蘿，也是逃難的?！卑⑻}把小刀放進包袱，“我沒惡意，就是想跟你們一起走，路上有個照應?！?

女人看了看她的包袱，猶豫了會兒：“我叫林嫂，這是妞妞。我們去南方找我丈夫。你不嫌棄，就一起走。”

晚上，阿蘿把饅頭分成三份，給林嫂和妞妞各一份。林嫂接過，眼淚掉下來：“我們兩天沒吃東西了，謝謝你。”

妞妞狼吞虎咽，臉上沾著饅頭屑。阿蘿看著她，想起阿禾，心里有點酸——這亂世，苦的都是孩子。

妞妞躺在阿蘿懷里睡了，嘴里還嘟囔著“饅頭”。阿蘿拍著她的背，望著窗外的月亮，想阿風：“阿風，你在哪？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