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磚墻在炮火中簌簌剝落，陳鐵柱將最后一塊木板抵在通風口，木屑扎進掌心也渾然不覺。小王握著滾燙的槍管，把剩下的幾枚手榴彈捆成集束手雷：“隊長，等鬼子靠近，咱們就跟他們同歸于盡！“

地窖深處，老張的手指在電鍵上瘋狂敲擊，老鄭頭舉著改裝的抗干擾器，豆大的汗珠順著溝壑縱橫的臉滑落。突然，電臺的電流聲戛然而止，老鄭頭的臉色瞬間煞白：“不行了！零件被震壞......“

“還有三分鐘！“老張頭也不回地吼道，指節(jié)因過度用力變得青白。陳鐵柱聽見地面?zhèn)鱽硗诰蚵暋籼俚牟筷犻_始用炸藥包爆破地窖入口。他摸出懷里皺巴巴的全家福，那是三年前在陜北拍的，照片里母親的笑容被戰(zhàn)火熏得模糊。

“轟！“第一波爆炸震得地窖頂棚坍塌，塵土嗆得人睜不開眼。陳鐵柱透過煙霧，看見探照燈的光柱刺破塵埃，佐藤穿著锃亮的馬靴踏入地窖廢墟。“陳君，你的掙扎該結(jié)束了。“佐藤舉起手槍，“交出膠卷，我留你全尸。“

千鈞一發(fā)之際，集束手雷突然從通風口飛出。小王嘶吼著撞開地窖側(cè)門，拽著陳鐵柱滾進暗道。爆炸聲吞沒了佐藤的咒罵，灼熱的氣浪推著他們向前，碎石不斷砸在后背。暗道盡頭是湍急的地下河，老鄭頭已經(jīng)解開停靠在巖壁邊的竹筏。

“快上船！“老鄭頭用竹竿抵住巖壁，竹筏順流而下。老張死死護著發(fā)報機，聲音里帶著狂喜：“最后三秒！情報發(fā)出去了！“話音未落，日軍的子彈擦著竹筏邊緣飛過，激起串串水花。

陳鐵柱趴在筏頭，突然發(fā)現(xiàn)河道兩側(cè)的巖壁上布滿了蜂窩狀的礦洞。他抓起撐船的竹竿，捅向最近的洞口：“老鄭，這里是不是存著炸藥？“老鄭頭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閃過精光：“對！當年開采時留下的，足足有二十箱！“

佐藤的聲音從上游傳來：“給我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陳鐵柱摸出腰間僅剩的打火機，目光掃過小王和老張堅定的臉龐。竹筏漂過礦洞的瞬間，他將竹竿狠狠戳進洞口的炸藥箱，火苗竄起的剎那，整個河道被照得亮如白晝。

“臥倒！“巨響震得耳膜生疼，河水掀起滔天巨浪。陳鐵柱在翻滾的竹筏上瞥見佐藤的身影被氣浪掀飛，軍帽掉進洶涌的河水中。爆炸的余波推著竹筏沖出河道，晨光中，他們終于望見了根據(jù)地高聳的瞭望塔。

但陳鐵柱知道，這場勝利只是開始。佐藤絕不會善罷甘休，而他們必須在日軍大部隊到來前，將根據(jù)地化作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他握緊濕透的拳頭，望著遠處山巒間升起的炊煙——為了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黎明，他們將戰(zhàn)斗到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