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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晨光透過巖壁縫隙滲進洞穴時,王誠是被一陣劇烈的頭痛驚醒的。他掙扎著想要坐起身,卻發現渾身酸軟無力,四肢像是灌了鉛般沉重,連抬手的力氣都幾乎沒有。喉嚨里火燒火燎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熱的氣息,眼前的景象也有些模糊,耳邊還嗡嗡作響,像是有無數只飛蟲在里面打轉。“怎么回事……”王誠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滾燙的溫度讓他心頭一沉——他發燒了。在這片缺乏醫療條件的原始叢林里,一場高燒很可能意味著死亡。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像藤蔓般死死纏住了他的心臟,讓他呼吸都變得困難。他想起過去在地球時,哪怕只是小小的感冒,都能躺在溫暖的床上,喝著熱氣騰騰的姜湯,身邊還有家人朋友的照顧。可現在,他身處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周圍只有冰冷的巖壁、簡陋的草鋪,還有隨時可能出現的野獸和未知危險。這種強烈的對比,讓孤獨和恐懼如同潮水般涌上心頭,幾乎要將他淹沒。王誠的大腦飛速運轉,試圖回憶自己昨天的經歷,尋找生病的原因。是昨天喝了泉眼的生水?他記得當時泉水清澈甘甜,一時大意就直接喝了幾口,現在想來,那看似純凈的泉水里,或許藏著肉眼看不見的細菌。還是處理巨型動物骨架時接觸到了腐肉上的細菌?當時他為了觀察傷口痕跡,用手觸碰了殘留的血肉,事后只簡單用溪水洗了洗手,根本無法徹底消毒。又或是之前腿上的傷口感染引發了炎癥?雖然傷口表面已經結痂,但或許內部還在發炎,只是他一直忙于探索,沒有察覺。每一個可能的原因,都像是一記重錘,敲打著他緊繃的神經。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適應了這里的生存環境,能夠憑借過去積累的知識和經驗應對各種危險,可現在才發現,在這片原始叢林面前,他是如此渺小和脆弱。一點小小的疏忽,就可能讓他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強烈的虛弱感讓他再次躺回草鋪,他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但恐慌感卻越來越強烈——如果他一直這樣高燒不退,不僅無法外出尋找食物和水,還可能因為失去抵抗力而成為野獸的獵物。洞穴的防御雖然經過加固,但對于饑餓的猛獸來說,或許根本不堪一擊。他甚至能想象到,自己因為高燒昏迷,被闖入的野獸撕碎的場景,那種畫面讓他渾身發冷,即使發著高燒,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但他很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作為一名寫過生存題材小說的作家,他知道此刻恐慌毫無用處,只會加速體力的消耗,讓病情更加嚴重。他必須盡快找到自救的方法,哪怕只有一絲希望,也要抓住。他掙扎著伸出手,在身邊摸索著昨天采摘的白色小花草藥。這種草藥的氣味和地球上的蒲公英相似,而蒲公英具有清熱解毒的功效,或許這種草藥也能緩解炎癥和高燒。手指觸碰到裝著草藥的小包時,他心中涌起一絲微弱的希望。他用盡力氣將小包拉到身邊,顫抖著打開,取出幾片干燥的葉片。葉片有些粗糙,帶著淡淡的苦味。王誠將葉片放進嘴里,慢慢咀嚼,試圖通過唾液將草藥的汁液咽下去。苦澀的味道刺激著他的味蕾,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但他還是強忍著咽了下去。他告訴自己,這是救命的草藥,再苦也要吃下去。他又摸索著拿起身邊的陶碗——這是昨天用淺灰色黏土捏的,雖然還沒燒制,但已經晾干,能勉強裝水。他用陶碗從旁邊的水袋里倒出一些涼白開(這是他昨天特意儲存的),小口小口地喝著,濕潤干裂的喉嚨。喝完水,王誠感覺稍微舒服了一些,但高燒帶來的眩暈感依舊強烈。他知道,僅憑這點草藥遠遠不夠,必須找到更多的藥用植物,最好能找到具有退燒功效的草藥。他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剛一起身就眼前一黑,重重地摔回草鋪,渾身的骨頭像是散了架般疼痛。“不行,現在根本走不動……”王誠心中涌起一絲絕望。他躺在草鋪里,看著洞穴頂部粗糙的巖壁,第一次對自己能否活下去產生了懷疑。他想起了遠在地球的父母,不知道他們現在怎么樣了,會不會因為找不到自己而焦急萬分。他想起了自己未完成的小說,那些還沒來得及寫下的故事,或許永遠都沒有機會完成了。這些念頭讓他心中一陣酸楚,眼淚忍不住從眼角滑落,混合著額頭上的汗水,浸濕了身下的干草。但他很快又搖了搖頭,將這些消極的想法甩出去。他不能就這么放棄,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還有很多夢想沒有實現。他必須堅持下去,哪怕只有一口氣,也要和病魔抗爭到底。洞穴外的光線漸漸明亮起來,叢林里傳來熟悉的鳥鳴聲和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但這些聲音在王誠聽來卻格外遙遠,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屏障。他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時而清醒,時而陷入昏睡。清醒時,他會強迫自己喝口水,嚼幾片草藥;昏睡時,他會夢見自己回到了地球的公寓里,坐在書桌前敲擊鍵盤,身邊放著熱氣騰騰的咖啡,可每當他想要伸手去拿咖啡時,夢境就會破碎,他又會回到冰冷的洞穴里,被高燒和虛弱包裹。這種現實與夢境的交替,讓他更加疲憊。他開始懷念地球的文明,懷念那些便捷的醫療設備、干凈的飲用水、充足的食物,還有人與人之間的溫暖。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之前對這片叢林的探索和對生存的堅持,是不是一種徒勞。或許,他從一開始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不該抱有活下去的希望。不知過了多久,王誠在一陣細微的響動中勉強睜開眼睛。洞穴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撥開擋在洞口的樹枝。他心中一緊,以為是野獸闖入,想要伸手去摸身邊的長矛,卻發現手臂依舊酸軟無力,根本無法握住武器。“是誰……”他用盡力氣發出沙啞的聲音,目光警惕地盯著洞口。此刻的他,就像一只受傷的野獸,只能在原地警惕地守護著自己,對抗著未知的危險。洞口的樹枝被輕輕撥開,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是昨天遇到的原始人首領!他依舊裹著粗糙的獸皮,手里拿著一根石矛,身后還跟著兩個原始人,他們的手里提著一個藤蔓編織的籃子,里面似乎裝著什么東西。看到王誠虛弱的樣子,首領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擔憂。他快步走到王誠的草鋪旁,蹲下身,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王誠的額頭,滾燙的溫度讓他皺起眉頭,嘴里發出一連串急促而擔憂的音節,雖然王誠聽不懂,但能感受到他的關切。王誠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這股暖流瞬間驅散了他心中的一部分絕望和孤獨。他沒想到,在自己生病虛弱的時候,這些原始人會主動找上門來。他之前還一直擔心原始人會對自己造成威脅,可現在,正是這些他曾經警惕的人,在他最虛弱的時候伸出了援手。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因為喉嚨疼痛而無法發出清晰的聲音。首領似乎明白了他的難處,從身后的原始人手中拿過籃子,放在王誠身邊,然后打開籃子,里面裝著一些草藥、野果和幾塊煮熟的獸肉。首領拿起一株草藥,遞到王誠面前,然后指了指他的喉嚨,又做出一個喝水的動作,似乎在告訴王誠,這種草藥可以緩解喉嚨疼痛。王誠接過草藥,放在鼻尖聞了聞,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和他之前采摘的白色小花不同,但看起來確實像是藥用植物。他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此刻的他,心中充滿了感激,也對這些原始人多了幾分信任。他意識到,在這片殘酷的原始叢林里,無論是現代人還是原始人,想要活下去,都需要相互幫助和信任。首領又拿起一塊煮熟的獸肉,遞到王誠嘴邊。獸肉已經涼了,但還帶著一絲余溫,看起來很軟爛,容易消化。王誠感激地看了首領一眼,張開嘴,慢慢咀嚼著獸肉。虛弱的身體需要營養來支撐,這幾塊獸肉無疑是雪中送炭。他一邊吃,一邊在心里想,或許自己之前對原始人的警惕有些多余了。他們雖然生活在原始部落,沒有先進的科技和文明,但他們擁有善良的心靈和豐富的生存經驗,這是在這片叢林里活下去的關鍵。吃完獸肉,首領又幫王誠倒了一碗水,看著他將草藥嚼碎咽下去,眼中的擔憂才稍稍緩解。他對著身后的兩個原始人說了幾句,那兩個原始人點了點頭,然后轉身離開了洞穴,似乎是去準備什么東西。首領則留在洞穴里,坐在王誠的草鋪旁,時不時地用手摸一摸王誠的額頭,觀察他的體溫變化。他還從籃子里拿出一些干凈的樹葉,蘸了水,輕輕擦拭王誠的額頭和臉頰,幫助他降溫。雖然語言不通,但他的動作卻充滿了關懷,讓王誠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王誠看著首領忙碌的身影,心中感慨萬千。他想起自己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對這里的一切都充滿了恐懼和排斥,總想著盡快回到地球。可現在,他卻覺得,或許這里也并非全是危險和殘酷。至少,在這里,他感受到了人與人之間最純粹的善意和關懷,這種關懷不摻雜任何利益,只是出于對生命的尊重和對同伴的幫助。不知過了多久,離開的兩個原始人回來了,他們手里拿著一些干燥的樹枝和草藥,還有一個用黏土制成的簡易陶罐。首領接過陶罐,將里面的草藥倒出來,放在火塘里點燃,洞穴里頓時彌漫起一股濃郁的草藥香味。這種香味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讓王誠原本煩躁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眩暈感也緩解了不少。首領又用陶罐煮了一些草藥水,待水溫適宜后,小心翼翼地喂給王誠喝。草藥水雖然有些苦澀,但喝下去后,喉嚨里的灼痛感明顯減輕了,身體也漸漸有了一絲力氣。王誠知道,這些草藥一定具有很好的退燒和消炎功效,而這些原始人能找到并使用這些草藥,說明他們對這片叢林的植物有著深入的了解,這是長期生存積累下來的寶貴經驗。他心中暗暗決定,等身體康復后,一定要向這些原始人學習識別草藥的知識,這對他以后的生存至關重要。傍晚時分,王誠的高燒終于退了一些,雖然身體依舊虛弱,但已經能夠勉強坐起身。首領見他病情好轉,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從籃子里拿出最后幾顆野果,遞給王誠,然后指了指洞穴外的天空,又指了指自己的部落方向,似乎是在告訴王誠,天快黑了,他要回部落了。王誠點了點頭,用沙啞的聲音說道:“謝謝……”雖然知道首領可能聽不懂,但他還是想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首領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誠意,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帶著兩個原始人離開了洞穴,離開前,他們還特意幫王誠加固了洞口的樹枝,確保他的安全。看著首領他們離開的背影,王誠心中感慨萬千。他拿起身邊的草藥,仔細觀察著——這些草藥的葉片和根莖都很新鮮,顯然是剛采摘不久的;煮熟的獸肉和野果也都很干凈,能看出原始人在準備這些東西時非常用心。他知道,自己能度過這次危機,全靠這些原始人的幫助。王誠靠在巖壁上,慢慢吃著野果,補充著體力。他回想著今天的經歷,從最初的高燒和絕望,到后來原始人的出現和幫助,每一個細節都讓他對這個世界和這些原始人有了新的認識。他不再把自己當作一個“外來者”,而是開始嘗試接納這個世界,接納這里的人。他意識到,想要長期活下去,甚至找到回到地球的方法,必須學會與這些原始人合作,融入他們的生活,共同面對這片叢林的危險和挑戰。夜幕降臨,洞穴外傳來陣陣風聲和野獸的嚎叫,但王誠的心中卻不再像之前那樣恐懼。他知道,在不遠處的部落里,有一群善良的原始人在關注著他,而他也不再是孤獨的求生者。他摸了摸脖子上的獸牙項鏈,心中充滿了希望。他相信,只要自己不放棄,只要能和這些原始人建立良好的合作關系,就一定能在這片叢林里活下去,創造屬于自己的未來。王誠躺在草鋪里,聽著洞穴外的聲音,漸漸進入了夢鄉。這一次,他沒有夢見地球的公寓,而是夢見自己和原始人一起在草地上狩獵,一起采摘野果,一起用黏土制作陶器,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開心的笑容。在夢中,他不再是一個孤獨的外來者,而是這個原始部落的一員,與他們共同守護著這片土地,共同創造著屬于他們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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