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皇城暴雨如瀑。
朱雀大街燈火盡滅,唯有星羅使館頂層一盞幽紫魂燈,在雨幕中像一尾將死的螢。
戴夜立于燈前,指尖托著那封血色請柬。
請柬上的冰痕劍氣仍在燃燒,雨水澆不滅,反而越燒越艷。
他抬手,請柬化作灰燼,灰燼里爬出一條漆黑鎖鏈——幽冥鬼帝最后的殘魂,正纏繞在他腕上,發出無聲的嘶吼。
“明日亥時,皇城夜宴?!?
戴夜低語,聲音像銹鐵刮過冰面。
“我會讓他知道,誰才是這座城真正的主人?!?
同一時刻,聽雪樓三層燈火通明。
歐陽信赤足立于琉璃地圖前,指尖龍焰在帝都街巷間游走,落下一枚枚赤金棋子。
每一枚棋子,都是一名星影死士的命。
雪清河披銀狐大氅,指尖冰火印記微微發燙。
“皇城夜宴,星羅皇帝親至,你當真要以一人之力,賭一國氣運?”
少年抬眸,眼底豎瞳映著滿城燈火,像兩條蟄伏的龍。
“不,我賭的是——星羅的覆滅?!?
他抬手,龍焰凝成一張血色棋盤,棋盤之上,帝都化作修羅場。
“明日亥時,星羅使館、皇城御道、聽雨軒、星影暗牢——四路齊發,我要讓戴夜親眼看著,他的帝國,如何在我掌中崩塌?!?
子時,星羅使館地底祭壇。
戴夜割破掌心,鮮血滴落祭壇,幽冥鬼帝殘魂嘶吼著爬出冰棺,魂火重燃。
“明日亥時,我要你親手撕碎歐陽信的龍影?!?
鬼帝殘魂發出無聲的咆哮,幽綠魂火在雨夜中化作萬千鬼影,悄然沒入皇城陰影。
寅時,聽雨軒臨湖,風雨交加。
雪星親王獨坐亭中,指尖玄鐵令輕敲石桌。
“侄兒,星羅皇帝親至,你當真要賭這一局?”
亭外,歐陽信踏雨而來,龍焰在腳下蒸騰,雨水未及沾衣已化白霧。
“皇叔,我賭的不是一局,是整個天下?!?
親王大笑,舉杯相敬:“那便祝你——旗開得勝。”
卯時,暴雨初歇,皇城卻更冷。
歐陽信立于聽雪樓頂層,指尖逆血符母符燃燒,火光映出他冷冽的輪廓。
雪清河悄然現身,指尖冰火印記與他掌心龍焰交纏。
“明日亥時,皇城夜宴?!?
“你,準備好了嗎?”
少年側首,雨水順著他下頜滑落,像一條銀色的龍須。
“我早已在等他們?!?
雨聲如鼓,殺機如潮。
明日亥時,修羅夜宴,啟幕。
暴雨初歇,殘雪未融。玄武門外十里御道,兩排鎏金宮燈被風壓得低垂,燈火在冰水里晃成碎金。
歐陽信披玄黑龍紋大氅,赤足踏雪,一步一印,卻未沾半分水跡。雪清河伴其右側,銀狐面具覆面,只露一雙幽紫瞳仁。
兩人身后,三百星影死士無聲隨行,逆血符母符在少年袖口灼灼,像一顆隨時爆開的心臟。
同一刻,星羅使館正門洞開。
千星夜乘黑金御輦而出,九枚魂環懸于背后,幽紫魂焰映得雨夜發青。
鬼帝殘魂拖曳鎖鏈,伏于輦前,空洞眼眶里燃著幽綠鬼火。
“亥時已至,”千星夜嗓音低啞,“取歐陽信首級,祭我兩帝?!?
聽雨軒臨湖,雪星親王獨坐。
玄鐵令輕敲石桌,每一下,便有一名暗衛自暗影掠出,悄無聲息沒入夜色。
“侄兒,皇叔只能替你封路,剩下的——”
親王舉杯,對空遙敬,“看你的龍焰,燒不燒得盡這九重城闕?!?
亥時一刻,玄武門銅鐘長鳴。
歐陽信止步,掌心龍焰凝為一朵丈許火蓮,火蓮中心,冰痕劍氣化作蓮心。
“千星夜——”少年聲音不高,卻壓過風雷,“我來取你的國運?!?
千星夜御輦停于十丈外,鬼帝殘魂嘶吼撲出。
歐陽信并指一劃,火蓮炸開,化作三千火羽,每一羽皆纏逆血符火紋,直取幽皇死士。
雪清河抬手,冰凰虛影振翅,極寒劍域瞬間籠罩御道,雪與火交織,天地失色。
鬼帝魂環齊亮,魂技“幽冥皇域”展開,漆黑天幕壓下,萬鬼哭嚎。
歐陽信豎瞳驟裂,泣血焚天龍第五瓣徹底綻放,赤金龍影沖破皇域,龍吟震碎玄武門銅釘。
雪清河趁機掠至幽皇身側,天音劍貼著鬼帝耳畔劃過,削落一縷幽紫長發。
母符燃燒,三百子符同時亮起。
星羅死士體內血液逆流,魂力倒灌,頃刻自焚。
鬼帝怒極,幽冥權杖直指歐陽信心口。
少年不退,冰痕劍與龍焰合一,一劍貫日。
劍光所過,幽冥皇域寸寸崩裂,鬼帝胸口被冰火劍痕撕開,幽紫魂血濺落雪地,瞬間蒸成紫霧。
霧散,雪停。
御道中央,鬼帝半跪于地,魂環黯淡。
歐陽信收劍,龍影盤繞雪清河肩頭,像一對并肩的君王。
“星羅的國運,我收下了?!?
玄武門銅鐘再鳴,卻不再是喪音,而是凱旋。
雪星親王立于城樓,舉杯大笑。
雪清河摘下面具,真容在火光中如雪。
少年負手,龍焰在眼底靜靜燃燒,望向更遠的天際——
那里,武魂殿的風雷,已悄然醞釀。
亥時三刻,暴雨初歇。
玄武門內燈火通明,卻鴉雀無聲。
千星夜半跪在御道中央,九枚魂環碎裂六枚,僅剩三環黯淡懸于背后,幽紫魂血沿青石縫隙蜿蜒,像一條條被凍住的冥河。
歐陽信收劍,圣耀冰痕劍尖凝著最后一滴紫血。
那滴血滾落,觸地即凝成冰珠,又被龍焰蒸成一縷紫霧。
少年抬手,逆血符母符化作火線,沒入千星夜眉心,將殘余魂力徹底封死。
城樓之上,皇帝雪夜金甲未卸,俯視滿地伏尸。
他朗聲而笑,卻無人敢應。
“春獵第一功,逍遙世子當之無愧!”
百官山呼,卻皆低首,目光避開御道上那灘仍在蠕動的魂血。
雪清河摘下面具,真容第一次在眾目睽睽下顯現——
額間金羽紋在冰火印記映照下熠熠生輝,襯得他眉眼冷冽如月。
少年與太子并肩而立,像兩柄剛出鞘的劍,鋒芒畢露。
幽冥鬼帝最后一縷殘魂被龍焰鎖鏈絞碎,化作漫天幽綠螢火,被暴雨沖散。
千星夜抬手,似想抓住什么,卻只握住一把冰雨。
他低笑,聲音像銹鐵刮過冰面:“歐陽信……你贏了今夜,卻未必贏得到天亮?!?
少年俯身,指尖在他眉心一點,逆血符火紋瞬間烙入識海。
“天亮之后,星羅便無我。”
千星夜昏死過去,被御林軍拖向天牢。
鐵鏈拖過御道,發出令人牙酸的刮擦聲,像星羅最后的挽歌。
聽雨軒燈火重燃,雪星親王推來一只鎏金長匣。
匣開,玄鐵令靜靜躺在赤綢之上,旁邊多了一枚新的龍紋虎符——
北疆三十萬鐵騎,今夜起歸歐陽信調遣。
親王舉杯,酒色映出少年冷冽的側臉。
“侄兒,北疆三十萬鐵騎,今夜歸你。
但記住——星羅雖殘,武魂殿猶在?!?
歐陽信接過虎符,指尖龍焰在鐵面上烙下一道新痕——
那是泣血焚天龍第五瓣龍鱗,徹底綻放。
火光一閃,虎符背面多出一句暗語:
“春獵之后,劍指武魂。”
回太子府的軟轎內,雪清河指尖冰火印記灼痛。
少年抬手,龍焰凝成一枚火羽,輕輕貼上印記。
火羽化光,兩人掌心同時浮現一道交纏的冰火紋——
共鳴之契,由獵場并肩,到今夜并肩,終成生死同擔。
雪清河低聲問:“下一步?”
歐陽信望向窗外漸亮的東方,聲音像雪原滾雷:
“下一步,吞星羅殘土,劍指武魂殿。
殿下可愿與我并肩?”
雪清河抬眸,真容在燈火下如雪,聲音卻帶著從未有過的鋒芒:
“并肩?不。”
他指尖冰火印記亮起,極寒劍氣與龍焰交纏,化作一枚冰火雙生的棋子。
“我要與你——共執此局?!?
天牢最底層,幽暗無光。
千星夜被鎖魂釘貫胸,卻仍低笑不止。
“歐陽信……你以為星羅只有鬼帝?”
黑暗中,一道更幽深的紫影悄然浮現——
星羅暗皇·千星夜的影子,九環之上,第十環幽紫,若隱若現。
紫影低語:“皇城夜宴,只是序幕。
真正的修羅場,在春獵之后的武魂殿?!?
鎖鏈拖過地面,發出令人牙酸的刮擦聲,像星羅最后的挽歌。
子時末,皇城最高屋脊。
少年負手而立,龍影在雪夜里無聲咆哮。
雪清河立于他半步之后,銀甲映火,真容如月。
東方,第一縷曙光刺破云層,落在兩人交疊的影子上。
歐陽信抬手,龍焰化作一枚赤金棋子,輕輕落在城垛。
“天亮之前,星羅已死。”
“天亮之后,天下歸我?!?
雪清河指尖冰火印記亮起,極寒劍氣與龍焰交纏,化作一句無聲誓言:
“日出之前,我與你共掌天下?!?
曙光之下,兩道剪影并肩而立,像兩柄即將出鞘的劍,鋒指武魂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