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過后的江風帶了點凜冽。沈余音待續

青霧站在錦繡坊的柜臺后，給剛繡好的“江鷗圖“裝裱木框時，指尖掃過緞面角落——那里藏著個極小的“慧“字，是按林慧當年的筆跡繡的。

“沈法醫！“甘露瑤抱著個舊木箱從后院跑進來，箱蓋沒蓋嚴，掉出幾張泛黃的信紙，“啞叔整理老東西時翻出來的，好像是林慧姐寫給我媽的信！“

沈青霧捏起最上面的信。紙頁邊緣已經脆了，字跡卻依舊清秀：“嵐姐，碼頭倉庫的第三排貨架后，我藏了盒'東西'，若我下月還沒回來，你就取出來交給青霧......“信寫到這里突然斷了，紙角有個焦痕，像是被火燎過。

第三排貨架？沈青霧的心猛地一沉。當年查案時她們確實排查過倉庫，卻沒留意貨架后的墻——那里砌得嚴絲合縫，誰能想到藏著東西？

“我去倉庫看看。“上官晨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剛從市局回來，警服外套上還沾著風，手里捏著份文件，“應明遠的案子結了，無期。應昊晨判了十五年，老劉八年......“話沒說完，目光就落在了信上。

倉庫的鐵門推開時，積灰在光柱里翻飛。上官晨用警棍敲了敲第三排貨架后的墻面，“咚咚“的空響里，沈青霧看見磚塊的縫隙比別處寬——是后來砌上去的。

拆到第三塊磚時，露出個巴掌大的鐵盒。盒上沒有鎖，打開時飄出股極淡的藥味——不是蟾酥，是種陌生的粉末，旁邊壓著張照片：穿黑褂子的男人站在慈云寺山門外，手里舉著個繡著蓮花的錦囊，側臉和了塵有七分像，卻比他年輕得多。

“是'河伯'的另一個替身？“沈青霧捏著照片的邊緣，粉末沾在指尖發滑，“這粉末......“

“送去化驗了。“上官晨把鐵盒裝進證物袋，指尖在照片背面頓了頓——那里有行鉛筆字：“冬月初七，渡頭見“。今天正是冬月初六。

回去時路過老碼頭，看見齊夢站在石階上翻筆記本。她看見沈青霧就揮了揮手：“沈法醫！我補完側寫報告了！“本子遞過來時，夾著張便簽，是齊夢寫的：“模仿者日記里'他們不止殺了我媽'那句話，我總覺得指向另一個受害者——三年前碼頭失蹤的那個繡娘，說不定和這事有關。“

三年前失蹤的繡娘？沈青霧忽然想起林慧日記里撕毀的那頁——說不定記的就是這個人。

錦繡坊的燈亮到后半夜。沈青霧對著燈光看那袋粉末，在光下泛著極淡的藍，像極了當年方婷指甲縫里的染料，卻比它多了點金屬光澤。

“化驗結果出來了。“上官晨的電話打進來時，背景里有警車的鳴笛，“是新型致幻劑，比蟾酥的危害大十倍......還有，齊夢說的那個失蹤繡娘，查到了——她當年是'河伯'的繡工，專門繡藏毒的暗紋，失蹤前去過慈云寺。“

沈青霧捏著電話走到窗邊。江面上漂著艘烏篷船，篷布是深青色的，和上次疤哥那艘一模一樣，正慢慢往渡頭漂。

“我在渡頭等你。“上官晨的聲音在聽筒里發沉，“別一個人來。“

掛了電話，沈青霧把林慧的信塞進證物袋。風從窗縫鉆進來，吹得木框里的“江鷗圖“輕輕晃，緞面的“慧“字在燈下亮得像顆星。

她忽然想起巫博希出獄那天說的話：“深河里的秘密，從來不止一層。“

渡頭的燈影里，上官晨正站在石階上等。他看見沈青霧就迎過來，手里攥著那枚刻“慧“字的銅鑰匙，指尖抵著她的掌心：“不管查到什么，這次我們一起。“

江水流過石階的聲里，烏篷船靠岸了。船頭的人掀開篷布，露出張年輕的臉，手里舉著個錦囊——正是照片里那個蓮花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