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霧像一層揉碎的云絮,輕輕裹著史萊克學院的矮木與碎石地,空氣中飄著露水浸透青草的微涼,混著泥土的腥氣,格外清新。蕭霆蹲在地上,指尖用力勒緊竹籠外側的麻繩——半人高的竹籠里裝滿磨得圓潤的青石塊,剛起身,沉沉的重量就壓得肩膀發沉,魂力在經脈里運轉都滯澀了幾分。他下意識摸向領口,那里藏著塊磨得光滑的墨竹牌,是6歲覺醒雙武魂那天,母親親手系在他脖子上的,竹牌邊緣被歲月磨得溫熱,是他心里唯一的念想。
“都抓緊時間!磨磨蹭蹭的像什么樣子!”戴沐白的聲音打破了清晨的寧靜,帶著幾分少年人的爽朗與威嚴。蕭霆抬頭望去,只見戴沐白身邊站著個穿灰色長袍的中年男人,身形清瘦,鬢角泛著霜白,掃過眾人時,連向來愛嬉鬧的馬紅俊都下意識收了玩世不恭的笑容,乖乖挺直了背。
“這位是玉小剛大師,”戴沐白的語氣罕見地恭敬,伸手虛引向身旁的人,“是院長的老朋友,更是魂師界頂尖的理論大師——別覺得理論沒用,大師的‘武魂十大核心競爭力’,連封號斗羅都要認真研讀。以后咱們的訓練全聽大師安排,誰都不準偷懶,更不準頂嘴!”
“玉小剛?”身旁的寧榮榮攥著竹籠背帶,悄悄湊到蕭霆身邊,聲音壓得很低,帶著幾分好奇,“我爹跟我提過他,說他是個能把廢武魂盤活的奇人,連武魂殿都想請他去當客卿呢!”蕭霆點點頭,目光落在玉小剛身上,沒再多言,只是默默調整了竹籠的位置,讓重量更均勻地壓在肩膀上,等著出發的指令。他知道,接下來的訓練絕不會輕松,可比起當年在野外躲避武魂殿的追殺,這點苦根本算不得什么。
玉小剛往前邁了一步,灰色長袍在晨風中輕輕晃動,他沒有多余的寒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史萊克只招怪物,但‘怪物’不是天生的,是練出來的。從今天起,你們的訓練分三個階段:第一階段,負重體能訓練,每天繞索托城跑五十圈,竹籠重量會隨你們的魂力提升而增加;第二階段,魂技精準度訓練,目標是用最少的魂力,發揮出最強的魂技效果——別浪費魂力,戰場上,多一分魂力就多一分生機;第三階段,團隊配合訓練,7v7模擬對戰,什么時候能在十分鐘內擊敗同等級的魂師團隊,什么時候才算合格。”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背上的竹籠,語氣又冷了幾分:“現在竹籠的重量,是你們當前魂力的三成。別覺得輕,索托城一圈下來近十里,五十圈就是五百里。誰要是掉隊,或者中途放下竹籠,今晚就別想吃飯。出發!”
沒有多余的廢話,眾人立刻扛起竹籠,朝著索托城的方向出發。戴沐白跑在最前面,白虎武魂的韌性讓他扛著負重依舊腳步飛快,黑色勁裝下的肌肉線條繃得緊實;唐三和小舞并肩跑著,唐三悄悄用藍銀草纏在小舞的竹籠上,淡藍色的草絲幾乎看不見,卻悄悄幫小舞分擔了近兩成的重量;朱竹清依舊冷著臉,黑色長發束在腦后,跑動時帶起一陣風,黑色勁裝下的身形靈活得像只獵豹,速度絲毫沒有落下;馬紅俊喘著粗氣,圓臉上滿是汗珠,時不時抱怨兩句“這石頭快壓死我了”,卻被奧斯卡笑著推了一把:“別偷懶,不然大師肯定讓你加練十圈,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蕭霆跑在寧榮榮身邊,見她額角已經滲滿了細密的汗珠,呼吸也變得越來越急促,胸口微微起伏,便悄悄放慢了腳步,輕聲問道:“撐得住嗎?我幫你托一把竹籠,能輕些。”寧榮榮搖了搖頭,咬著下唇加快了步伐,臉頰因為用力而泛著淡淡的紅暈:“不用!我能行,總不能一直靠你幫忙——我是七寶琉璃宗的繼承人,又不是需要人照顧的小孩子。”她說著,掌心的七寶琉璃塔悄悄閃過一絲微光,淡金色的魂力裹住肩膀,悄悄緩解著負重帶來的酸痛。
蕭霆看著她倔強的側臉,沒再堅持,只是默默調整了步伐,始終跟在她身側半步的距離——這個距離,既能在她遇到危險時第一時間護住她,又不會讓她覺得被冒犯。他知道寧榮榮的性子,驕傲又好強,哪怕心里吃力,也絕不會輕易示弱。
跑到索托城郊外的林間小路時,太陽已經升得很高,金色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燥熱的風卷著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帶著幾分夏末的慵懶。眾人剛拐過一個彎,就見前方的路上站著七八個穿青色校服的少年,為首的人留著寸頭,嘴角叼著根煙,看到史萊克眾人,立刻露出了挑釁的笑容,伸手攔住了去路:“喲,這不是史萊克的‘小怪物’嗎?背著竹籠跑步,是窮得買不起魂導器,只能靠苦力練體能啊?”
“蒼暉學院的人?”戴沐白停下腳步,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上次在大斗魂場,兩校就因為搶高級斗魂臺鬧過不小的矛盾,蒼暉學院的人輸了斗魂還不服氣,當眾放了狠話。寸頭少年吐掉嘴里的煙頭,用腳碾了碾,語氣囂張:“是又怎么樣?這條路由我們蒼暉學院包了,想過去?可以,留下竹籠里的石頭,再給我們磕三個頭,叫聲‘學長’,我們就放你們過去。”
“做夢!”馬紅俊立刻炸了,雙手一抬就要釋放武魂,橙黃色的魂力已經在掌心凝聚,卻被唐三一把攔住:“別沖動,我們還要趕回去完成大師的訓練,別在這里浪費時間。”唐三上前一步,語氣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這位同學,我們只是路過,不想跟你們起沖突,還請讓開。”
“讓開?”寸頭少年嗤笑一聲,身后的蒼暉學員立刻圍了上來,魂力波動同時釋放——最低的也有26級,最高的寸頭少年更是達到了29級,離大魂師只有一步之遙,“史萊克不是很狂嗎?上次斗魂場贏了我們一場,就真以為自己是怪物了?今天我就讓你們知道,什么叫自不量力!”
話音剛落,一個瘦高個的蒼暉學員突然發動魂技,武魂“鐵鞭”瞬間亮起,兩道黃色魂環在他身前轉動,帶著魂力的鐵鞭像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直抽向離得最近的寧榮榮:“先收拾這個七寶琉璃宗的大小姐!輔助系魂師最沒用,廢了她,看你們還怎么囂張!”
寧榮榮沒料到對方會突然動手,嚇得往后退了一步,卻被身后的竹籠絆了個趔趄,身體失去平衡,眼看帶著魂力的鐵鞭就要抽到她的肩膀——蕭霆眼疾手快,幾乎是瞬間就沖到了她身前,左臂青綠光暈暴漲,主武魂“霄玄竹”憑空出現在手中,橫在身前,同時激活副武魂“雷牙熊貓”,淡紫色的雷紋迅速覆蓋全身,形成一層細密的防護。
“砰!”鐵鞭重重地抽在霄玄竹上,巨大的魂力震得蕭霆手臂發麻,他咬牙扛住,卻還是被震得后退了兩步,喉嚨一甜,嘴角溢出了一絲鮮血。“蕭霆!”寧榮榮驚呼著扶住他,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手指慌亂地擦著他嘴角的血跡,聲音帶著哭腔:“你怎么樣?有沒有事?肩膀是不是很疼?你為什么要替我擋這一擊啊?明明你可以躲開的……”
蕭霆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將寧榮榮牢牢護在身后,眼神雖帶著幾分疼意,卻格外堅定,語氣沒有絲毫猶豫:“我答應過劍斗羅,要護你周全。”
這一句話,沒有多余的解釋,卻讓寧榮榮瞬間愣住了,眼淚掉得更兇,心里卻像被什么東西填滿了,又暖又酸。她知道爺爺看重蕭霆,卻沒想到爺爺會把自己托付給蕭霆,更沒想到蕭霆會把這句承諾記在心里,甚至為了她不顧自己的安危。
“為了個輔助系拼命?真是個蠢貨!”寸頭少年大笑,聲音里滿是嘲諷。蕭霆沒理會他的嘲諷,握著霄玄竹的手緊了緊,兩道黃色魂環緩緩升起,魂力在體內快速運轉,壓下了喉嚨里的腥甜。主武魂第一魂技驟然發動:“風竹刺刃!”六根泛著青光的竹刺裹著淡紫色的雷弧,從霄玄竹上分離出來,射向寸頭少年,竹刺穿透氣流的“咻咻”聲刺耳,帶著凌厲的氣勢,逼得對方慌忙舉起鐵盾防御。
戴沐白趁機釋放白虎武魂,三道魂環亮起,白色的魂力在他身上凝聚,“白虎烈光波”從他掌心轟出,白色光波炸開,瞬間逼退了兩個圍上來的蒼暉學員;朱竹清“幽冥突刺”發動,身影變得模糊,像一道黑色的閃電繞到側面,“幽冥百爪”劃向一個蒼暉學員的后背,留下數道血痕,疼得對方慘叫出聲;唐三的藍銀草快速竄出,淡藍色的草絲像靈活的觸手,“纏繞”住兩個學員的腿,“寄生”從地面鉆出發動攻擊,細小的藍銀草裹著魂力,緊緊纏住對方的身體,讓他們動彈不得;馬紅俊和奧斯卡也同時出手,“鳳凰火線”從馬紅俊口中噴出,橙黃色的火焰帶著灼熱的溫度,逼得蒼暉學員連連后退;奧斯卡則快速凝聚魂力,“恢復大香腸”的咒語在林間響起,他將凝聚好的香腸拋給受傷的蕭霆:“蕭霆,快吃了,能補魂力!”
寧榮榮扶著蕭霆,看著他肩膀上的血漬染紅了青色衣衫,眼淚掉得更兇了,卻沒再勸他后退——她知道蕭霆的性子,一旦答應了別人的事,就絕不會食言。咬了咬下唇,她立刻釋放七寶琉璃塔,七層塔身泛著淡淡的金光,在她掌心緩緩旋轉,第一道魂環亮起:“第一魂技,力量增幅!第二魂技,魂力增幅!”金色的光芒籠罩住蕭霆,溫暖的魂力涌入他的體內,瞬間緩解了肩膀的疼痛,也讓他消耗的魂力重新變得充盈。
“謝謝你,榮榮。”蕭霆低聲說,接過奧斯卡遞來的香腸咬了一口,魂力快速回補了幾分。他隨即激活副武魂第二魂技“雷霆咆哮”——雷牙熊貓的虛影驟然放大,在他身后形成一道兩米高的虛影,咆哮聲中,淡紫色的雷弧覆蓋全身,他的速度與攻擊速度瞬間提升了50%。蕭霆握著霄玄竹,縱身躍起,主武魂第二魂技發動:“颶風竹牢!”青竹從蒼暉學員周圍的地面上瘋狂生長,竹桿快速拔高至兩米,密密麻麻地圍成圓形竹墻,同時竹墻高速旋轉,帶動氣流形成颶風,卷起地面的碎石,將蒼暉學員困在其中。
“霆速毒射!”蕭霆再次發動魂技,紫黑色的毒液裹挾著雷弧,從霄玄竹的頂端射向颶風內側,毒霧與雷弧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片紫色的霧團。蒼暉學員一接觸到毒霧,皮膚瞬間紅腫起來,渾身發麻,動作也慢了下來,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戴沐白學長,機會!”蕭霆大喊一聲,戴沐白立刻會意,“白虎金剛變”發動,身形暴漲,肌肉變得更加結實,一爪拍向被颶風困住的寸頭少年,巨大的力量將對方拍飛出去,連他手中的鐵盾都被拍得變形,發出“咔嗒”的碎裂聲。
唐三的“藍銀草突刺”從地面鉆出,尖銳的草刺刺向剩余學員的腿,讓他們失去平衡;朱竹清則趁機補刀,“幽冥百爪”再次出手,將最后一個還能站立的蒼暉學員擊倒在地。寸頭少年掙扎著爬起來,看著倒地不起的同伴,又看了看眼神冰冷的蕭霆,眼神里滿是不甘和畏懼,卻不敢再上前,只能咬牙放下一句狠話:“史萊克,你們給我等著,下次我們絕不會放過你們!”說完,他扶起身邊的同伴,狼狽地逃離了林間小路,連掉在地上的鐵盾都沒敢撿。
看著蒼暉學院的人跑遠,眾人才松了口氣,紛紛放下竹籠,揉著酸痛的肩膀。戴沐白走上前,看著蕭霆肩膀上的傷,語氣緩和了些:“你這傷得處理一下,我先送你回去找奧斯卡拿些上好的藥膏,剩下的路程我們幫你補上。”蕭霆搖了搖頭,將竹籠重新扛到背上,動作雖有些吃力,眼神卻依舊堅定:“不用,大師說要跑完五十圈,我不能搞特殊,更不能耽誤大家的進度。”
寧榮榮沒再爭辯,只是默默跟上蕭霆的腳步,伸手悄悄托住了他竹籠的一角,用自己的魂力幫他分擔了些重量。蕭霆察覺到她的小動作,側頭看了她一眼,眼底閃過一絲暖意,腳步也輕快了幾分。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落在兩人并肩的身影上,安靜又溫暖。
等眾人跑完五十圈回到史萊克學院時,已是傍晚,夕陽將天空染成了淡淡的橘紅色,云朵像被鍍上了一層金邊。奧斯卡早已在廚房煮好了粥,粥里加了魂力果和蓮子,既能補魂力又能緩解疲勞。他給每個人都盛了一碗,遞到蕭霆面前時,特意多放了一顆魂力果:“快吃吧,你今天受傷了,得多補補。”戴沐白也遞來一瓶深綠色的藥膏:“這是院長珍藏的金瘡藥,治跌打損傷很有效,晚上記得敷上。”
蕭霆道謝后,喝了小半碗粥,卻沒留下繼續吃飯,而是獨自往后山的山崖走去。那里是他偶然發現的秘密基地,站在崖邊能看到索托城的全貌,傍晚時分,夕陽落在城市的屋頂上,像撒了一層金粉,晚風一吹,所有的疲憊都能消散。他坐在崖邊的石頭上,將竹牌從領口掏出來,指尖輕輕摩挲著上面的紋路,夕陽的余暉落在竹牌上,泛著淡淡的光澤。
不知過了多久,身后傳來輕輕的腳步聲,蕭霆回頭,只見寧榮榮提著一個食盒,站在不遠處的樹下,青色的連衣裙在晚風中輕輕晃動,頭發上還沾著一片楓葉,臉頰被夕陽染得微紅,像熟透的蘋果。“你怎么來了?”蕭霆往旁邊挪了挪,給她讓出位置,聲音比平時柔和了幾分。
寧榮榮走到他身邊坐下,打開食盒,里面放著一碗甜湯和一碟桂花糕,甜湯的熱氣裊裊升起,帶著淡淡的桂花香氣:“我看你沒吃多少粥,就回房間給你做了甜湯——這是用七寶琉璃宗后山的桂花做的桂花糕,你以前在宗里的時候不是很喜歡吃嗎?我特意帶了些過來。”她說著,將甜湯遞到蕭霆面前,湯碗是白色的瓷碗,邊緣畫著淡淡的竹紋,和蕭霆的竹牌很像。
蕭霆接過甜湯,喝了一口,溫熱的甜湯滑入喉嚨,帶著桂花的清甜,瞬間驅散了身體的疲憊。他拿起一塊桂花糕,咬了一口,清甜的味道在嘴里散開,和記憶里的味道一模一樣。“謝謝你,榮榮。”他輕聲說,眼神里滿是感激。
寧榮榮看著他,沉默了幾秒,突然鼓起勇氣,伸手握住了他沒拿東西的那只手。蕭霆的手很溫暖,掌心因為常年握劍而有些薄繭,卻很有力量。寧榮榮的臉頰更紅了,聲音帶著幾分顫抖,卻格外認真:“蕭霆,今天……謝謝你。我知道你護著我,是因為答應了爺爺,可我……我不想只做你需要保護的人。”
她深吸一口氣,抬頭看著蕭霆的眼睛,眼底閃著亮晶晶的光,像盛滿了星星:“從在七寶琉璃宗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覺得你和別人不一樣——你很沉穩,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慌不忙,還總在我練魂技失敗的時候,悄悄教我技巧。后來跟你一起去史萊克,看到你為了保護我,連自己的傷都不顧,我就……我就喜歡你了。”
蕭霆愣住了,手里的桂花糕差點掉在地上。他看著寧榮榮泛紅的眼眶和認真的眼神,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又暖又亂。他一直把寧榮榮當成需要保護的妹妹,當成師父托付的人,卻從沒想過,這份保護里,早已悄悄摻雜了別的情愫。
寧榮榮見他不說話,心里有些慌,卻還是鼓起勇氣,往前湊了湊,在他的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柔軟的觸感像羽毛一樣,帶著淡淡的桂花香氣,瞬間讓蕭霆的臉頰熱了起來。寧榮榮親完就立刻收回了手,不敢看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