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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背水一戰

那只機械手冰冷、堅硬,搭在我肩上的力度精確得沒有絲毫人類溫度的誤差,卻重得如同整個世界的枷鎖瞬間壓落。發聲器里傳來的“獨處時光,現在開始”,每一個音節都敲打在我瀕臨崩潰的神經上。

完了。

念頭剛起,身后那毀天滅地的混戰轟鳴竟驟然一停。

如同七頭正在廝殺的猛獸,同時嗅到了更重要的獵物氣息。

冰冷、暴怒、嫉恨、瘋狂……七道幾乎能將我靈魂直接撕碎的視線,穿透尚未散盡的能量煙塵,死死釘在我和搭在我肩上的那只機械手上。

克洛諾斯的舉動,像是一盆冰水,瞬間澆熄了她們內部的戰火,重新將她們統一成那個恐怖的整體——針對我的整體。

“放手。”艾拉琳達的聲音比她的劍鋒更冷,她一步踏出,皇家法陣在腳下亮起,直接鎖定了克洛諾斯的機械觸手。她的巧克力“王座伴侶”被隨意棄置一旁,裙擺沾滿灰塵。

“他是我的!”奧克塔維亞舍棄了被藤蔓纏住的莉薇安,龍瞳燃燒,大步沖來,地面在她腳下龜裂,目標卻是我身邊的克洛諾斯。

“卑劣的機械!竟敢竊取!”安潔莉卡的圣光不再溫暖,化為灼熱的審判之矛,懸于克洛諾斯頭頂。

彌拉的陰影、塞拉菲娜的藤蔓、莉薇安喘息未定的火焰——所有攻擊性的力量,再一次,齊齊調轉,但這一次,不再是內斗,而是共同指向了“違規”的克洛諾斯,以及……被她觸碰到的我。

克洛諾斯的義眼瘋狂閃爍,數據流如瀑布般傾瀉。“邏輯沖突:優先確保目標安全。警告:遭受多重敵對鎖定。方案:啟動防御性傳送。”

她的機械軀體內發出更高頻的嗡鳴,搭在我肩上的手瞬間收緊,一股空間扭曲的力量開始包裹我們!

“休想!”彌拉的陰影最快,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來,瞬間纏繞住我的腳踝,那股空間傳送的力量猛地一滯!

“留下!”塞拉菲娜的藤蔓破土而出,纏上我的腰肢,巨大的自然蠻力與機械的力量抗衡!

“不準帶他走!”莉薇安的火焰呼嘯著砸向克洛諾斯的主體,逼她回防!

艾拉琳達的劍光、奧克塔維亞的龍爪、安潔莉卡的圣矛同時攻至!

克洛諾斯計算力超群,但在六方同時發動的、毫無保留的瘋狂攻擊下,她的防御瞬間過載!抓住我的機械觸手在多重力量的撕扯下,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

“錯誤!錯誤!力量等級超出預估!結構完整性下降!”冰冷的機械音第一次帶上了急促的警報聲!

砰!!

抓住我肩膀的那條機械觸手,竟在六股巨力的恐怖撕扯下,硬生生從中間斷裂開來!

半截冰冷的金屬手指依舊緊扣著我的肩膀,斷口處火花四濺,滋滋作響。而克洛諾斯的主體則被巨大的沖擊力轟得向后滑退,義眼的光芒劇烈閃爍,顯然受損不輕。

然而,還不等我肩頭那半截斷指落下,甚至不等那六人因為成功阻止了克洛諾斯而稍松一口氣——

新的手臂,新的纏繞,新的禁錮,瞬間襲來!

艾拉琳達的皇家魔法鎖鏈如同金色毒蛇,纏上了我剛獲得片刻自由的右臂!奧克塔維亞覆蓋鱗片的巨爪幾乎同時握住了我的左肩,灼熱的力量燙得我皮膚刺痛!彌拉的陰影如跗骨之蛆,再次纏緊我的雙腿!塞拉菲娜的藤蔓勒緊我的腰部,幾乎要將我勒斷!莉薇安的粉色火焰化為一道環,套在我的脖頸上,不灼燒,卻散發著致命的威脅!安潔莉卡的圣光則如同最沉重的枷鎖,籠罩我的全身,進行著全方位的壓制!

而遠處,克洛諾斯斷裂的機械臂處,新的、更粗壯的金屬觸手正在快速生成,發出冰冷的嗡鳴,蓄勢待發!

六個人(即將七個),如同爭奪玩具的孩童,又像是分割獵物的餓狼,各自用盡全力拉扯著,誰也不肯松開半分!

“我的!”奧克塔維亞咆哮,龍爪收緊。“帝國需其皈依!”艾拉琳達的鎖鏈金光大盛。“深淵在召喚……”陰影收緊,冰冷刺骨。“自然將與之同化!”藤蔓勒入皮肉。“玩游戲!只和我玩!”火焰環收縮,帶來窒息感。“救贖必將于此完成!”圣光灼燒著我的意志。

“錯誤修正……目標回收程序啟動……”克洛諾斯的新觸手猛地彈射而來!

“呃啊——!”

劇烈的、仿佛身體要被徹底撕裂的痛苦瞬間席卷了我!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發出哀鳴!不同的能量在我體內瘋狂沖撞,幾乎要將我這具失去神格的空殼撐爆!

視線開始模糊,耳邊是她們瘋狂的、重疊的爭奪聲。

就在意識即將被劇痛和混亂吞沒的邊緣,我的目光絕望地掃過那些被遺忘在一旁、東倒西歪的巧克力人偶。

它們空洞的眼窩,似乎正靜靜地注視著這場針對“真品”的瘋狂爭奪。

突然。

一個極其荒謬、極其危險、幾乎是自毀的念頭,如同黑暗中劈下的閃電,驟然劃過我混亂的腦海!

既然你們要“我”……

既然碎片可以共鳴……

既然平衡已然破碎……

那不如——

我猛地抬起頭,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發出一聲嘶啞的、壓過所有喧囂的咆哮:

“都想要……是嗎?!”

拉扯的力量因我的突然爆發而微微一滯。

她們瘋狂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我臉上。

我扯出一個扭曲的、近乎瘋狂的笑容,目光掃過她們每一個人,聲音嘶啞卻清晰:

“那就……”

“給你們!”

話音未落——

我殘存的神識不再用于防御,不再用于逃離,而是以前所未有的決絕,猛地向內坍縮!不是攻擊她們,而是……引爆那早已與我血脈相連、卻早已贈出的七份神格碎片之間最后的、最深的聯系!

以我這具“真品”軀殼為爐心!以她們瘋狂注入我體內的、互相沖突的六股(即將七股)力量為燃料!

轟!!!

一種無聲的、卻足以震撼靈魂本源的爆炸,從我體內迸發!

沒有光,沒有熱,只有一種極致的、撕裂性的“存在”的震蕩!

“不——!!!”

七聲驚恐到極致的尖叫同時響起!

她們施加在我身上的力量瞬間被這源自本源的爆炸猛烈彈開!纏繞我的鎖鏈、龍爪、陰影、藤蔓、火焰環、圣光枷鎖……寸寸斷裂、崩碎!

我被巨大的沖擊力狠狠拋飛出去,撞在墻壁上,軟軟滑落,眼前一片漆黑,最后的感覺是全身仿佛被徹底掏空,連靈魂都已碎裂。

模糊的視線中,我看到那七個女人也如同被無形巨錘擊中,踉蹌后退,臉上寫滿了前所未有的驚駭與茫然。

而更遠處……

那七個東倒西歪的巧克力人偶,在那場源于我、源于她們力量的劇烈爆炸震蕩下——

它們的身體表面,同時……裂開了無數細密的、蛛網般的縫隙。

暗金色的、光滑的表面上,裂紋如同活物般蔓延。

仿佛有什么東西……

要在里面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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